洪右荷叫顧詔來談話,並沒有說些什麼含沙射影的警告,而是非常平靜的跟顧詔說了些工作上需要注意的事情,並且希望顧詔有什麼困難就直接反應,把辦事處當成自己的家。

顧詔含笑應對,心裡卻對洪右荷高看不少。如果洪右荷一見面就把他訓斥一頓,他反而不是那麼小心在意了。不過,有一點他卻看不透,憑洪右荷的眼光,為什麼偏偏看重了盧勝德。如果把盧勝德當槍那還算了,但是倚重的話,恐怕就有些過了。

想到這裡,顧詔心裡就是一驚,洪右荷不是這麼膚淺的人,那說明在這幾個科長之中,恐怕還至少隱藏著一名親近洪右荷的人,那會是誰?

想不通就暫時不要想,顧詔走出洪右荷辦公室之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深深呼了口氣。

剛剛回到大廳,柳妍的電話就打來了。李梅看著顧詔含笑接電話,並且在口中說出“柳妍,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啊”這句話時,悄然無息的離開了座位,給了顧詔一個安靜的空間。

顧詔向李梅離去的方向看了眼,隨即電話中就傳來柳妍的輕笑聲:“怎麼樣,顧大科長,重新坐辦公室的滋味怎麼樣啊?”

顧詔呵呵笑道:“還行,就怕肚子長肉。”

柳妍呸了一聲,說道:“你要是敢挺著個大肚子出現,小心不要你了啊。勾三搭四的,出事了吧?”

顧詔苦笑道:“我說姐姐,我就算是紅杏出牆,這肚子也鼓不起來吧?”

柳妍噗嗤噗嗤直笑,兩人說了些分開之後的體己話,柳妍這才詢問辦事處這邊過得是不是習慣。顧詔也很隨意的說很習慣,轉而讓柳妍注意多穿些衣服,北方的天氣還是很冷的。

聽了顧詔很淡的問候,柳妍就覺得鼻頭酸酸的,忍不住說道:“都怪你,沒事那麼喜歡扎翅幹什麼,現在好了,把我們分配得一個南一個北的,到時候我直接請你來喝我的喜酒。”

“哪個敢,小心我幫他直接打得斷子絕孫!”顧詔生硬的說道。

“囂張得很啊,小心別人先把你滅了。”柳妍聲音一轉,沉沉的說道:“聽說東湖地區那邊,嶽專員在班子會上直接頂了簡書記,說他不懂經濟。”

顧詔愕然不已,嶽海歌這脾氣,可是跟前世那種陰狠差遠了,好像已經拋棄了那種謀後方動的性格,轉而變成大開大合了。想想也是,上輩子嶽海歌沒有個穩定的靠山,眼看著自己戰友鋃鐺入獄卻無能為力,性格也是在這種不停捶打中逐漸變得隱忍。但是這輩子,嶽海歌連續跟老簡家和平國新站在了一條戰線的,後面支援的力度大了,有些手段也敢擺在臺面上直接叫板,這也讓他逐漸恢復了在軍隊上的作風。

嶽海歌敢於這麼直接跟簡隨黨叫板,恐怕天都那邊也有人正在跟嶽海歌接觸,既然簡家老大把他嶽海歌利益和女兒的名聲拿出去換成他自身的利益,那麼嶽海歌也不介意把自己投入到簡二公子的麾下。簡大公子下地方,這是準備穩固權力的第一步,若是在東湖做出彩來,那接班人的地位是絕對穩固了。無論簡二公子簡隨軍再怎麼韜光養晦,這個時候也必須要伸手,否則那就是萬年的老二了。

除非簡隨軍無欲無求,否則他必然要站出來迎戰。老簡家在國家根深蒂固,也不希望自己派系的領軍人物是那種平和的脾氣。

政治可以講妥協,可以打太極拳,但是絕對不能迎難退縮。

“那種事距離我太遙遠了,嶽專員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可能是地區初建,百廢待興,嶽專員心情不好呢。”顧詔吊兒郎當的說道:“姐,東湖地區怎麼樣,我可不關心,我關心的是,岳父大人什麼時候開開恩,把你送到維港來啊?”

柳妍頓時傻眼,顧詔這種轉移話題的功夫實在是太爐火純青了,她還新嫩,哪裡是顧詔的對手,羞澀無比的說道:“一張破嘴就知道胡咧咧,誰是你的岳父?不跟你說了,我還要趕快熟悉工作呢。”

“哎呀,老總的秘書有二三十個,也不差你,跟我再多說會兒話啊。”顧詔連忙說道:“大不了我掏錢付電話費。”

柳妍被顧詔逗得嬌笑不已,濃濃的離別之愁也減輕了許多。她想了想,小聲說道:“這兩天我打聽了一下訊息,你要小心一點,辦事處的洪右荷根子很硬,對處長位置勢在必得,不好對付。”

顧詔依然全不在意,笑道:“那就讓她得嘛,反正我又不著急。”

柳妍氣道:“你這次就是打著我們柳家的旗子過去了,你覺得洪右荷上去之後,還能給你好臉色看嗎?邢海濱這幾年,可是把洪右荷打壓得不輕,本來她是專管外事的,就因為邢海濱的強勢,才把她壓到了內事上。”

按照機關上不成文的幹部,按照實際權力,外事要比內事高上半級,無論是什麼單位。

顧詔頓時叫了起來,委屈的說道:“什麼意思啊,柳部長這是準備讓我擔任出氣筒的角色啊,這岳父大人做人也太虧心了,不就是跟他女兒好了麼,就這麼陷害我!”

柳妍又被顧詔說得臉色發紅,憤憤的數落了顧詔幾句,便掛上了電話。顧詔想了想,又把電話打回去,等柳妍拿起電話之後,顧詔說道:“親一下姐姐,要不然晚上睡不著。”

說完這句話,他又把電話掛上了,丟下柳妍在那裡拿著電話直呆呆的發愣,渾身上下如被火燒。

顧詔知道,對於洪右荷,他只能小心在意,掰腕子他現在還沒有資格,只能一步步穩固自己在辦事處的位置。如果單憑人事之間的關係,恐怕有些不靠譜,簡大少爺並不打算放過自己,所以必須在維港要有實實在在的關係。他依稀記得,上一世的時候,某個港澳臺辦事處的一般人員因為跟一位大亨有些私交,結果沒什麼太硬後臺的他,硬生生的做到了正廳級幹部,這就是借勢借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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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顧詔,需要借什麼勢呢?

李梅這時候已經回來,看到顧詔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便幫顧詔倒了一杯水,輕輕放在了桌邊。

顧詔霍然睜開眼睛,看著李梅輕微的動作,微微一笑道:“謝謝。”

兩個含義,李梅聽得出來。她看著顧詔清澈的眼神,心裡有些發慌,小聲回答道:“顧科長,不客氣。”

“嗯。”顧詔伸出手把茶杯拿過來,喝了口後問道:“對了,李梅同志啊,關於盧科長所說得接待事宜,你可是要負責啊。維港這邊你比我熟悉,到時候宴請蘇老闆的時候,還需要你一起過去。要不然,人家問我什麼問題,我卻回答不上來,還不是被人笑話了?”

李梅一愣,隨即臉上就露出迷惑的神色,問道:“盧科長不去嗎?”

顧詔擺擺手,笑道:“盧科長是北方人,可能不怎麼喜歡川菜,所以只有咱們去咯。”

李梅驚訝不已,聲音中明顯帶著怪異的味道:“顧科長,你不是說真的吧,真的要在川菜館招待蘇老闆?其實盧科長說得也不錯,這個蘇老闆是最不喜歡川菜的,這要是惹惱邋了他,對咱們的工作是很不利的。”

顧詔呵呵笑道:“沒關係,沒關係,這一次不僅僅是蘇老闆到場,還有我的一個朋友,而我那個朋友卻是最喜歡吃川菜的。”

李梅愕然不已,想不到顧詔的朋友愛吃川菜跟蘇老闆又有什麼關係,但顧詔現在畢竟是領導,而且看樣子還跟邢處長關係不錯,她李梅雖然也有關係,但跟顧詔恐怕是沒得比,所以也就順了顧詔的話,打電話去定位置。

看著李梅忐忑的神情,顧詔的嘴角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他來維港,自然要做一些功課,恰恰這位蘇老闆蘇培朝也在陸佳豪總結的小冊子上。不過,陸佳豪對蘇培朝還是不太看重的,說這個人比較油滑,善於見風使舵,深得商人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本質。顧詔的性格,是掌控欲比較強勢的那種,既然他提出要在川菜館招待他,那就要順著顧詔的意思來。

李梅剛剛跟川菜館那邊聯絡沒多久,盧勝德就邁著安穩的步子走出來,笑眯眯的對顧詔說道:“顧科長,這一次招待蘇老闆可要用心啊,他可是準備要搞大投資的,可不要把他嚇跑啊。”

顧詔站起身,用完全符合官場身份的態度說道:“盧科長請放心,我們招待科一定會把這當成硬仗來打,絕對不會讓蘇老闆失望的。”

“好好好,顧科長年少有為,那我就不擔心了。”盧勝德眼中露出計謀得逞的精芒,打了個哈哈,昂首挺胸的向外走去。

顧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沉思的片刻之後,才轉頭問道:“李梅同志啊,這個蘇老闆,是什麼時候開始跟咱們辦事處接觸的?”

盧勝德揚手叫住了一輛計程車,上車之後便吩咐司機,前往李梅預定的川菜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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