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有所猜測,但當高漢和晶兒帶著被打暈的歸崖見到玄女時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玄女仍就一身潔淨的白衣,但滿頭白發披肩,臉上乾癟、皺紋重疊,手拄藤杖,顫顫巍巍站在那裡,再無幾年前風姿雍容的貴相。

“師傅!?”

高漢和晶兒震驚無比,呼喊的音調都變了,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老態龍鍾的老嫗就是曾經聲名顯赫、威震一方的玄女。

“人哪有不老的,我只不過是老的快了點兒。”玄女衝二人微微一笑,聲音低沉似乎極費力氣,也不在保持站立的姿態,扶杖坐到旁邊的石臺之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晶兒悲呼著,搶上前去跪在玄女膝邊,撫摸著玄女的白髮泣不成聲。

高漢怔怔的望著玄女,心中倒有幾分明白了,這一切應該是受天變之害,導致玄女氣息微弱,修為盡廢,恐怕大限將至矣。而且她握杖的手青筋崩起、關節發白,似乎很用力,應該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玄女費勁而又慈愛地替晶兒擦試了一下眼淚,“扶我起來,咱們到裡間說話。”

晶兒扶起玄女來到石臺後面的石壁,玄女在壁上觸動了一個機關,一道石門無聲地向旁邊滑開,裡間卻是一個光線幽暗的硐室。

硐室不大,陳設簡單,除了一張胡床便再無他物。挨著床前的地中間有一窪三尺見方的池水,絲絲白氣從中散逸開來。

“元氣!”高漢暗自吃了一驚,同時也有些恍然,能化形顯露的元氣無不精純至極,玄女大概就是靠此才維持到現在。

玄女在胡床上坐下,閉目調息了一會兒,在元氣的滋潤下精神振作了些,這才開口問道:“我想你們此來最先想問的是石雅的事兒吧?”

這沒什麼好瞞的,高漢和晶兒點頭應是。

“石雅確實無辜,也是我故意逼走的。我在賭,賭她的性情純良,賭她對你們的感情至深無比,甘願犧牲自己也要去河中破局。”

玄女的話音低沉、遲緩,卻有如一道霹靂把高漢和晶兒震到當地。

“為什麼?”高漢和晶兒所有的疑問都化成這艱澀的三個字。

“淑婉之死與石國有關,他們雖不是主犯沒有直接殺死淑婉,卻是為了在搶奪金人一事上聯絡各方的人,算是幫兇。可笑那石國國主財迷心竅,並不知曉金人為何物、有何用便在他人的鼓惑下想從中漁利,妄作小人,卻不知這是別人布的局。”

高漢沉聲問道:“師傅可知何人有這麼大的手筆,能攪動河中諸國、諸部的強人來搶金人?”

“鬼隱門那兩老不死的作的局!”玄女有些激動,渾身顫抖著,從牙縫裡往外擠話,“可恨等我察到此步之時恰逢天變,保命尚且艱難,已無餘力遠赴渤海找那兩老鬼算賬!”

說到這裡,玄女眼中盡是悲慟,英雄遲暮,心有餘而力不足讓這個叱吒風雲的奇女子坐困天山不得伸展,此恨何其苦哉。

“無名不肯幫我,你在南疆,晶兒又受一大家子所累,所以我只能擠兌石雅迴歸石國找出鬼隱餘孽,等你歸來後再把河中之敵盡數剪除。鬼隱門那兩個老不死的行蹤神秘,我若親自去或許找來方便,你只能透過逼門他的門下找到些線索,所以石雅必須提前回去。”

晶兒不解地問:“那師傅為何不直接跟雅兒說明,何必讓她一腔悽苦地離開?”

“一來當時太過緊迫,我在外面多留一刻都可能隨時暴體而亡,已經沒時間跟她解釋。二來,我聽石雅的話頭話尾已經對此事的內中情形有所瞭解,此女聰慧日後想必也能體會我的深意。三來我玄女作事何需向別人解釋,她是石國人,我更不願跟她多說半句!”

不解釋,讓你做你就得做,這是玄女一慣的行事風格,高漢小時候可沒少在這上面吃苦頭,所以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但玄女接下來的話卻讓高漢大大地意外了。

“其實,我著急讓石雅走也是為了她好。那高仙芝不知從何處得知淑婉之死與石國有關,還找上天山向我求證。我避而不見沒跟他說,否則石雅走得走不得還真兩說。”

“……”晶兒和高漢默然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一層關係。

“那可是一個執拗、固執的人,不找石雅打聽清楚絕不會罷休。若鬧將起來,將來你讓漢兒如何處理石雅和他的關係?”

玄女的話讓晶兒的臉色都變了,高漢一時間也頭皮發麻。還沒成親呢,公公和媳婦就要內訌,這要不是玄女想的周到,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委屈雅兒了……”

此事大致清楚了,高漢向玄女試探道:“師傅可知金人在何處?”

提到金人,玄女瞅著高漢怔怔的久久未語。良久之後,玄女才指了指床前的水潭,“潭下十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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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晶兒比高漢更加驚奇,敏感地意識到玄女還有一些秘密自己不曾知曉。

尋找幾年,如今金人就在眼前,高漢強抑內心的激動,想開口詢問另一事卻被玄女不耐煩地打斷了。

“你還想問金人和你母親的死、以及與我有何關聯吧?”

“是。”高漢緩緩點頭應到。

玄女與高漢這師徒二人此番一見面就感到彼此間有了一層隔閡,而這層隔閡就是這件事,如今馬上就要揭開迷底了。

“看來你已經瞭解到了一些事情。”玄女似乎愈顯蒼老,臉上的皺紋都飽含著苦澀,“悔不當初為了一窺天道,我算準時辰派人讓身懷六甲的淑婉到沙海取金人祭天查命。結果引起異變,天降飛屍,招來各方覬覦,從此連番受襲,最後累得她難產而死……”

“天降飛屍?”

晶兒瞪大眼睛好奇無比,但高漢知道那哪是什麼飛屍,是自己穿越過來時流落的屍體而已,靈魂大概就是在那時詭異地附到了劉淑婉的體內胎兒上。

玄女當時也在場,異變起時沙暴四起,她帶著金人與劉淑婉隔開了。等一切平息後,已經失去了劉淑婉的蹤影。玄女安頓好金人後再次找到劉淑婉時,佳人已經香消玉殞,只留下一名遺腹子,就是高漢。

“漢兒不要怪我不跟你說金人在我這裡,我也是為你好。”玄女的口氣漸軟,有些慚愧也有些後悔地向高漢解釋到,“金人不詳,我已深受其害,不想讓你重蹈覆轍。”

高漢沒想到會這樣一個結果,可憐劉淑婉竟死在迷信上,“一窺天命,呵呵,天命在哪,真知天命豈不成了神仙?”

“不,雖然我一直反對‘神仙’一說,但神仙曾經真有過的……”

“什麼!?”玄女的話再次令高漢和晶兒大驚失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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