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看出人家娘家人要伸量女婿,這場比試不比肯定不行,一顆躁動的武者之心也隨之沸騰了,立即命令部下清場、立樁作靶。

到達于闐城外便消失了的馮歸也過來了,他讓卓瑪類帶著雷鳴去了別處,否則怪獸降臨那些于闐人也不用看熱鬧了,全都得哭天喊地去逃命。

從高氏子弟那裡聽說了此間的事情,馮歸也怒了,兩隻手掌互相壓的嚓嚓直響,“老大,我上,咱兄弟可不能受這份窩囊氣。”

“可拉倒吧,你沒輕沒重地一斧子下去尉遲勝連人帶馬就都得成肉泥。這不是行軍打仗用不著要人命,這是在提攜後輩,懂?”

尉遲勝本來也清醒了些,對高漢心生敬服,但哥倆的談話好懸沒讓他氣炸了肺,也等不及坐騎了,抽出長劍要先跟高漢比劍術。

高漢的劍術可是得自墨志子的真傳,一柄黑漆漆的墨者玩的跟靈蛇似的,沒幾下便挑斷了尉遲勝束毛的頭巾。這要一失手腦袋可就沒了,嚇得尉遲信和尉遲珪趕緊叫停認輸。

尉遲勝尤自不服,馬來,氣哼哼地躍將上去,輕催戰馬跑了一圈兒,繞到離靶百步平行處彎弓搭箭連中五元。

“好——”圍觀的群眾立即報以熱烈的喝彩。

相比於原地步射,運動中射擊難度極大,所以騎射是考驗一個騎兵優秀與否的重要標準之一。因產馬之利,西域各國的軍隊大部分還以騎兵為主,歷來出色的騎射手都被當成寶貝一樣供養著,並冠之以“射鵰手”之名,這是源自北方大漠曾經的霸主匈奴人的名稱。

尉遲勝對自己的騎射技術很自信,得意向高漢一擺手:“請!”

“真能嘚瑟。”高漢不想讓他太得意,沒好氣地臭了他一句。

高漢現在無馬無弓,只能向李嗣業借。

李嗣業把自己的愛騎和寶弓都借給了高漢,但他沒見過高漢的騎射技術,替高漢擔心不已,“能行嗎?這要丟臉可丟大了。”

“把嗎字去了。”高漢拉了拉他的寶弓皺眉道:“還有跟這一樣的弓嗎?”

以高漢的力氣還真不願意用一般弓,雖然李嗣業的這張弓很難得,但在高漢眼裡也就比一般強些,很不稱手,達不到震懾的效果。

“軟?”李嗣業有點蒙,“我的的弓可是才拿到手的,用上好柘木仿製大唐軍神薜仁貴震天弓所造,雖比不上正品,但挽力也遠超普通強弓一倍有餘達到了兩石二鈞,就是我也只能連續拉二十下而已,過後還得修養幾日才成,這弓還軟?”

馮歸在一邊拿過弓抻了抻,然後向不滿地衝李嗣業嚷道:“太軟了!射麻雀用的麼?”

馮歸的射術也很了得,但他有跟高漢一樣的尷尬,力量太大,一般弓在他手裡稍一用力就能拉斷了,所以現在也無弓可用。

李嗣業被這怪力哥倆兒徹底整無語了,“你當誰都跟你們一樣啊?”

“高師嫌軟,可是想兩弓並用?”段秀實捧來一個長條錦盒,開啟後裡面是一張與李嗣業一模一樣的震天弓,“這兩張弓是我父親手所制,耗時三年方成,高師要用儘管拿去。”

現在的唐軍府後製已漸被募兵制所替代,各地方軍隊除了派發定製的武器外也鼓勵個人使用慣用武器。不過弓術練就不易,好弓手得從小培養。普通唐人條件有限,只有殷實的人家才會讓自家孩子修習。一般唐兵入伍後也進行過弓術訓練,但用的最多的是易上手的唐弩,用弓者不算多。

高漢好笑地看了看段秀實,他的體格均稱,兩臂也沒有明顯的粗壯,應該不是一個箭術高明的好射手。顯然段父給他的這兩張寶弓不是讓他用的,而是讓他來結交上官的。

唐允許官員接受私贈,跑官要官都是公開的現象,只要這種灰色收入不太過份、威脅國家利益就行。

有唐以來,象段秀實這樣投筆從戎的士子之所以排入名將一列靠的主要不是他個人的武力,而是治軍務政的才幹。

“官二代就是好啊,可以走些門路。”高漢好笑地臊了段秀實一下,“這弓我也只是借用,日後你送給其他人吧。”

飛身上馬,在於闐城外溜了一小圈兒,把弓簡單處理了一下,熟悉了馬性和弓的特性後,高漢遠遠地打馬疾衝。

尉遲勝咧嘴笑了,“哼,衝鋒麼?跑這麼快我看你怎麼射?”

騎射很講究技巧,儘管靶子是固定的,但運動中的定向射擊可不象一般的漫射眼力那樣隨意,馬性、風向、弓性,包括呼吸節奏等很多細節都可以決定成敗。

所以一般在射擊之時騎手會讓坐騎把速度緩下來,保持一定的均速平穩行進,至少尉遲勝沒見過有人向高漢這樣以衝陣的速度進行騎射。

馬踏如雷,疾奔如風,離著標靶尚有兩百步左右高漢直起了身體,用腿夾住馬身,兩腳踏實馬蹬,整個人高出馬背大半個身子,然後張弓搭箭。

“著!”

隨著高漢一聲斷喝,箭閃如電,在空中劃過一段略顯平直的弧線後正中紅心,強大的力道使得整個箭身從厚達三寸的胡楊靶板上穿過大半,只漏外扎長。

接下來的三箭高漢以反身背射、翻身射、平身躺射結束。遠處躲在一邊報靶的唐兵連舉了四下號旗,示意眾人每箭皆中靶心。

場中一片沉寂,李嗣業等人都看傻了,“這是雜耍麼?”

轉眼間高漢只剩下最後一箭了,坐下馬也即將衝過靶心的正面,卻見高漢擎弓向天,一箭射向上空,那箭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糟,射空了……”

就在所有人為高漢可惜之時,卻見遠處的唐兵又舉起了號旗。

“正中!”

“怎麼可能?”

拋射,這是每個箭手都能掌握的技巧,但高漢這箭拋的卻有點高,高到這些人以為箭射飛了,都沒看到箭是怎麼落下的。

尉遲勝特意跑到箭靶處看一眼,心中不由得一抽。那箭幾乎是垂直落中了略帶仰角的標靶中心,入木三分,力道不是太大,但這若在戰場上,隔障礙物給敵人從這個角度來這麼一下,那麼……

此時高漢讓坐騎慢跑出一段,然後減速歸隊,把弓還給了李嗣業和段秀實,口中不滿道:“弓不趁手,要不然一箭五靶便可,哪還用費這麼多事兒?”

李嗣業和段秀實互相瞅了瞅,不知道高漢這話是否是吹大了。一箭雙鵰已是很了不起的了,一箭同時分射五處演義當中上有,現實裡沒見過。

“抬我槊來!”

三項已經輸掉了兩項,按說那尉遲勝本該就此罷休,放高漢等人進城,但此人卻在尉遲信和尉遲珪的授意下準備繼續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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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完沒了了是吧!”著急進城的高漢心裡又開始冒邪火了,“若不是看在晶兒的面子上老子才懶得指點、切磋,早就把你們幹翻了事了,可你們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我,那就別怪哥們手黑了!”

唐人好槊,但馬槊可不一般人能用得了的。

如矛非矛,前端槊首近米長,槊鋒如劍稜脊、兩邊開刃,槊首下方三分之左右帶有留情結,留情結後便是槊尾,可套或插在幾米長的槊杆上。步槊長七八米,馬槊四米左右,槊首一般用精鋼打造,槊杆則是上好柘木經秘法泡製一年、輕韌而又如鋼似鐵。

馬槊利如劍、銳如錐,乃破甲、衝陣、殺敵之利器,一般全重二三十斤非猛將不可舞之,而尉遲勝的馬槊比一般人的要長上半米、槊首也要大上一號,目測應該有四十斤左右。

“可敢來戰!”尉遲勝躍馬揚槊向高漢喝到。

“直尼瑪欠收拾。也罷,早打早利索。”高漢解下了無鋒,刀不出鞘遙指尉遲勝,“來攻。”

尉遲勝彎下身體,兩手握緊馬槊,眼睛死死地盯著原地不動的高漢,打馬如飛,人、馬、槍融為一體,象利箭一樣衝向了高漢,眨眼間便到了高漢的近前。

“殺!”

離高漢尚有幾米尉遲勝兩臂疾送,槊探如龍直奔高漢的胸膛刺去,人借馬力、槊隨勁走,這要刺實了就是高漢穿著巫神鎧也得被洞穿。

高漢左手攬緊馬韁往左邊使勁一帶,坐下馬在千鈞一髮之際硬生生地往旁邊橫移了半個馬身讓開了米長、寒光閃閃的槊首,右手無鋒連刀帶鞘由下往上就是一撩。

“開——”

“嘭!”

無鋒砸在馬槊的前端槊杆上,堅韌的槊杆明顯向上彎了一下,隨即便嗡地一聲揚向了半空。尉遲勝這一刺的招式並未用老,如果高漢橫架或者對攻,握著槊尾的左手尚有餘力進行變招,然後一力降十惠,這一砸震裂了尉遲勝右手的虎口,讓他所有的算計全化為烏有。

高漢未動,但尉遲勝的馬沒停,前衝的速度沒減,轉瞬間便要從高漢的身側衝過去,無鋒恰在此時迎上了尉遲勝的面門,就如他自己撞上來一般。

“別走了,留下吧……”

“啪——”

高漢收回了八成力道,但尉遲勝的臉上再次被無鋒抽中,頭暈了、槊扔了,人一個跟頭從馬上栽了下去。

在一片驚呼中高漢收手,詩興忽發催馬便走,“不知何俗南疆中,于闐桃花別樣紅。再有攔路剪徑者,當借腦殼祭春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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