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高漢對青裙也很有吸引力,一連串新奇的言論讓他對高漢這個小他幾十歲的小師弟不得不刮目相看。

青裙是個宗教學者,不但在宗教問題上修養高深,而且在學術問題上更是有著學者普遍具備的求是、求真精神。在聆聽時不但進行了認真的記錄,還不時提問,不放過任何一點疑問。

談來談去,高漢發現要想給他講明白飛鳳現在的體制是如何形成的,那幾乎得把古今中外所有的國家體制的發展演變都講一遍。先不論這些體制的出處會不會引起青裙對高漢出身的懷疑,就說這些內容大部分高漢也只是知道所以然不知之所以然,高漢可不敢誤人子弟。

再者,讓一個尚處在奴隸制社會殘餘的貴族階層,突然間接受現代化思潮那弄不好會把青裙搞瘋的,所以談到一半高漢及時捏住了話頭。

“師兄,有些東西是我的臆想,你只能作參考,切不可深究。”

“什麼?”仍然沉浸在談話中的青裙茫然地抬起頭問。

完了,高漢心裡哀號了一聲,這就魔障了!“我是說有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你不要想的過多,實事求是、因地制宜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以為我會為了你的言論入魔了?放心,師兄不敢說定力超人,但也不至於輕意就能被迷了心竅,我是在想你那句話的含意。”

高漢撓撓腦袋,自己都說迷糊了,也不知道青裙指的是哪句。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句話說的真好啊,堪稱聖人之言,讓我一下就有了撥雲見日的感覺。”

高漢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出來了,這是毛偉人說的,自己可不敢據為己有。

“苯教在這方面做的不好,尤其是缺少了包容性。其實苯教發展到了現在,教義中也包涵了其他宗教的部分內容,特別是佛教的,只不過因為狹隘不想承認罷了。”

“佛教!?”如果下巴能掉下來的話高漢現在肯定是在滿地找下巴了。高漢沒想到作為苯教的精神領袖,青裙竟然會這麼想!

“是啊,不必驚異。辛祖和佛祖當年在岡底斯一起修行、論道,各有領悟才分別開創了雪域雍仲苯教和天竺佛教這兩個在形式上有些相近的門派。其實他們之間類似於你我師兄弟的關係,只不過他們的師傅是岡底斯和天地山川。兩人有分歧也有共通之處,蓋因領悟天地至理的不同而已。可不象現在的苯教和佛教關係這麼緊張。”

此時的苯教,教義、教典、儀軌等各方面完整的多,要不是吐藩弘佛滅苯,苯教也不至於凋零如斯。佛教在天竺的遭遇跟苯教驚人的相似,但佛教在雪域和漢地找到新的生存土壤,勢頭甚至超越了其發源地。

青裙說的沒錯,原始苯教脫胎於古老的巫術,原始佛教則源於古雅利安人的信仰,因歷史和地緣的關係,兩者都受到過中亞宗教的影響,必然有其共通之處。只不過因地域文化的差異也有各自鮮明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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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教發展初期也不成系統,到公元前五世紀左右才各自形成了完整的理論體系,而辛鐃和釋迦便是為兩教新體系的奠基人,所以被後人尊為各自的祖師。

高漢聽說過辛鐃和釋迦是同時代的人,也都在岡底斯修煉過,但沒想到兩人竟然還有過這樣的交往。

“那師兄你現在是想……”

“包容可以包容的才能發展應該發展的,也就是你說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我想這句話的背後是不是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不可以團結的就不必團結了?對於現在的苯教來說可以包容其他教派中有宜的部分為我所用,無宜的便要加以甄別不讓其在雪域發展,而且是不是可以考慮讓苯教走出去?”

高漢使勁兒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思想這麼開放的青裙真是古代人,弄不明白自己和青裙到底誰才是穿越過來的。

“細節上我還要好好想想才能拿出方略來,但現在有一點可以確定,婆羅門教這種魔道是絕對不可以踏足雪域的,不過這事不用我們去做,赤德祖贊正在做這事兒。”

高漢一愣,“吐藩大軍有訊息了?”

“嗯,我一回來前線就有人傳遞訊息過來,吐藩大軍已經轉向南邊追殺那些婆羅門人去了,現在估計前鋒已跟天竺人交手了。”

“好快。”高漢十分驚訝於吐藩大軍的調整速度,難道象雄並不是吐藩這次出兵的目標?

青裙看了高漢一眼,“不要懷疑一個掌權者的智慧和魄力,吐藩這次出兵的原因很複雜,目標可不光是象雄。另外,但苯教現在還不是他想動的、也是他動不了的,我敢斷言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到底出於什麼考慮我想過陣子我會知道其中的隱情的。”

高漢的腦袋“嗡”地一下大了,自己掌握了一些古代的歷史便以為天下大勢盡在我手,但果真如此嗎?要論對天下大勢的把握每個朝代、每個地域的人都有其獨特的方式和應對方法,可不是YY一下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認為能把一切玩轉於股掌之中的。

青裙象是看穿了高漢的心理,知道他在為自己的毛躁反思,便不聲不響地整理著筆記。

很久之後,高漢長出了一口氣。

“想明白了?天下英傑何其多也,小看任何人可能都會讓自己陷於不利之地,不過也不必為此憂心,迎難而上方不誤師傅的教誨。”

高漢臉色一整,站起來向青裙深施了一禮,“多謝師兄指點迷津,否則高漢還沾沾自喜而不自知。”

“有自知之明便好,要不然象隋煬帝一樣空有大志卻急功近利、不體天理民心,那就會天怒人怨、身敗名裂。”

高漢一凜,知道青裙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必有所指。

“師傅說她看不透你的過去和將來,只好讓我代她扶正你的現在,所以這番話的第一層意思我是替師傅她老人家說的,第二層意思是指你跟楊選之間的糾葛。知道你想從楊選手裡解救賓就大巫時我便起了一卦,卦象上看現在的時局非常復雜,咱們必須做好萬全之策才能付諸以行動,千萬不可魯莽。”

“咱們?師兄想幫我這個忙?”高漢喜道。

“嗯,幫你或者幫賓就大巫其實也是在給苯教預留出一個後路。”青裙坦白地說道,“因為師弟你在聯盟的影響,我想由聯盟主宰雪域也許苯教將來不會出現大危機。”

高漢立即點頭道:“這點請師兄放心,飛鳳和聯盟成立時便把信仰自由定為基本方略,只要不是來自天竺的信仰都可以在律法的框架內自由發展。”

“這就是我心向聯盟的主要原因,比吐蕃自由、開明。”青裙讚賞道,“楊選那邊的人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相信不日便會有準確訊息了,到時咱們再商量。”

高漢點點頭表示感謝,有這個大佬在,利用苯教的資源優勢想查清賓就一事可比高漢自己單打獨鬥強多了。青裙說的清楚做的果斷,這可不是一個只知道研究學問的人能做出的決策,眼光放的相當的長遠,這才是一個成大事的人。

“忘記跟你說了,我這次回來師傅特意把大金留給了我,說是你什麼時候把雪域的事處理完了什麼時候讓大金回去,她老人家對你的愛護著實讓我眼熱啊。”

青裙的調侃讓高漢很是感念師傅的恩情。

“還忘了跟你說,我從飛鳳帶回來六個孩子,這幾個小家夥聽說你在吐藩非要跟著我來,說什麼他們是你的衛士,哪有主帥走單兒的道理,歪理一套一套的。”

“六衛來了?”高漢驚喜異常,自己正缺人手呢,這下可好了。“師兄,你還忘什麼了能不能一起把話說完?”

“不,不是我忘了什麼而是你忘了我是誰,有件大事你為什麼不找我幫忙?”

青裙神秘兮兮地話讓高漢一頭霧水。

“奴隸。別跟我說你解救奴隸光是看他們可憐,從讓他們學醫上看你小子一定有自己的想法。這也給我提了個醒兒,培養一批孩子,為苯教的發展注入新鮮活力,再過十年二十年我苯教必然會因此而煥發新的生機,所以我想咱們師兄弟不妨在此事上也合作一回。”

高漢暴汗,青裙眼光何其毒辣,在他面前高漢有種光溜溜的感覺,不過對他的提議高漢倒很感興趣。

“具體怎麼做師兄儘管說來看看。”

青裙嚴肅了起來,“我負責招集奴隸,而你負責用你的新觀念教育他們,到時候不論培養出多少孩子咱們都一人一半。”

高漢吃驚地看著青裙,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看重自己的言論,也沒想到青裙這麼看重這件事,要知道收養奴隸的花費可多了去了,那就是一個無底洞啊。

青裙老神在在地說道:“我可沒錢,但我要收養奴隸用不著去買,花費也用不著我苯教出,只要我說句話,自然會有人資助我。”

高漢恍然,自己還沒轉過彎來,青裙是誰?那是雪域現在最大的宗教頭子,只要他發話那些狂熱的教徒們就是賣兒賣女也會滿足他,這就是宗教的力量,有時不可理喻。

想到培養出的孩子在未來雪域起到的作用,高漢心裡莫名的興奮:“師兄此舉意義非凡,如果因此雪域再無奴隸,那師兄必然功德無量。”

“不求功德但求心安,雪域不需要再有奴隸!”青裙的目光如炬,言之鑿鑿。

高漢明白了,儘管青裙修為高深,但童年的經歷讓他對此也是一直憋著火呢,這與心性修養無關,只關乎人間正道,而自己一系列對青裙來說具有超前意識和現實意義的言論,則是點燃青裙這把火的火星兒。

到目前為此,青裙是高漢來到這世上點著的最大的一把火,高漢希望這把火能燒的徹底一點兒,最好燒出個嶄新的雪域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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