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能看出這機關,為什麼還要在地下等她?

還有,在外面開啟機關的人是誰?難道是柴俞?

問題很多,但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迫在眉睫——這是在地下,兩人等於被活埋,怎麼出去?

他給了她答案。他先伸手拉住她肩,將她身子一轉,變成自己壓著她,然後她聽見“咔噠”一響,那個蝙蝠翼一樣的東西,發出嗡嗡的震動聲,頻率極快,一些土塊被震碎,順著那翼沙沙地流下來。

她震驚地看著那東西——這不是以頻率震動來粉碎土塊,從而擴大生存空間嗎?這玩意說起來簡單,可這是在生產技術落後的古代啊,什麼樣的牛逼人物能造出這東西來?別的不說,馬達怎麼製造?

等等,這東西到底誰制的……

但此時他已經將那東西收起,撐住四面區域的雙翼一收,土頓時譁啦啦落了一身,此時她才明白他為什麼把她壓在身下,這回倒不是為了佔便宜,完全是不想她落一頭一臉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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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收起後,她一摸,成了長條形,似乎像個傘,前頭微尖,隨即又聽咔噠一聲響,他拿這東西向著土層稍稍薄弱的地方鑽去。這東西一邊鑽一邊震動,成塊的土被擊碎,空間自然就能拓展,看似堆滿的土室,竟然慢慢能向前走了。

絕境之中居然有這樣的寶貝,景橫波覺得自己該高興,可是她內心焦慮不安,不知道紫蕊她們到底怎樣了,而且再折騰下去天亮了,事情會更難辦。

而且她記得從地下入口進來的時候,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要靠現在這樣慢慢走出去,一天一夜也走不到。

隨即她發現他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對著出口,而是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這是去哪?”她問,隨即恍然道,“機關總控室!”

他讚許地點點頭,道:“既然所有機關都在地面,而且是連動的,那麼機關定然有一個總控之處,而且一定在地下。”

機關總控之處,定然是連線地面的地下空間。景橫波興奮起來。這樣她可以最快速度出去。

現在困在地下,只能慢慢移動,身周空間不夠,她瞬移不出去。

他一手持傘前行,一手很自然地牽著她前行,走了幾步,她反應過來,道:“你能走路!”

這麼說的時候,她心中猛地一顫,似乎有個想法得到了佐證,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他卻坦然道:“穆先生本來就能走路,只是走不遠而已。”

“哦?”她的聲音聽不出信還是不信。

“是自幼的麻痺之疾,後來練武有所改善,但走不長,所以很多時候坐輪椅,能不走就不走。”他解釋道,“後來創立影閣,無意中發現,扮弱更有利於觀察他人,掌握勢力,並在關鍵時刻翻盤。所以乾脆也就不站起來了。”

這番說辭似乎無懈可擊,她轉頭看他的眼睛,他卻不和她對視,只牽一牽她的手,提醒,“別鬆開,如果走錯了方向怎麼辦?”

“就這麼大地方,”她似乎情緒找到了出口,立即道,“走再多岔道,最後總能走出去的。人生怎麼可能不走錯路,何必每一步都要替人矯正?你累不累?多事不多事?”

她自己都沒發覺,問到最後,她語氣咄咄逼人,隱然帶幾分激憤,和平時判若兩人。

他還是平靜的,道:“你說的對。但是我們趕時間。錯一步,耽誤了時辰,最後結局就不一樣了。”

“我不趕時間!”她怒道,“我寧可耽誤了時間,再狂奔追上,也不要別人替我安排!”

他似乎輕輕笑了一下,“就怕有種東西,一旦耽誤了,你再怎麼狂奔,也追不上。”

“什麼?”她立即尖銳地接上,鼓足力量準備駁斥他。

他手中傘尖卻忽然“當”地一聲,碰到鋼鐵之物,傘尖震開那片已經鬆散許多的土,景橫波看見一個圓形的,像是現代那種飛天輪,只是縮小了很多倍的鐵狀物。

這東西上連著許多皮繩鋼索,現在皮繩基本都被咬斷了。

圓輪足有一人高,她大喜,只要能站進一個人,她就可以瞬移了。

隨即她便猶豫了,回身看看他,想知道他打算怎麼上去,這輪深埋在地底,上面雖有通道,卻是極細的管道,根本過不了人。

他卻放開了她的手,輕輕道:“後面就看你的了。小心。”

“你……”她想問什麼,卻忽然不知道問什麼。

“我能出去,但需要花費時辰,你趕緊去救人。”他道,“其實沒有人會替你安排所有的路,大部分的路,是你自己走;以後更長的路,是你自己走。”

她霍然回身,要抓他的手,他卻將那奇特的傘塞進她手中,冰涼的傘尖凍得她一顫,想好的話頓時忘記了。

“這東西不要隨便還給人。”他道,“誰想要回去,就敲他個狠的。”

她還沒明白這句話,他將她一推,“去。”

他出手突然,她被推得一個踉蹌,衝入圓輪內,體內一股氣流推動,逼得她下意識一個閃身。

再抬頭已經是地面,月朗風清,長空如洗,再無土室的憋悶汙濁。

腳下微微晃盪,她低頭,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那鞦韆上。

爆炸發生在地下,上頭損毀反而不怎麼嚴重,鞦韆機關已經發射,她便沒有立即下來,輕輕蕩起了鞦韆。

揚起頭,風將長髮吹開,離青天越來越近,離星光越來越近,她在高處悠悠擺盪,伸手摘月;他在地底沉默仰望,輕輕捂唇。

金黃的月撲入胸臆,鏤一道彎彎的疑問,沒有人願意給她答案,或者,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尋找。

衣裙飛揚,蕩至最高處。

恍惚裡還是當初玉照宮,她的鞦韆蹴過他窗前,驚飛落花一片。

她忽然撒開手。

身影一閃,不見。

遠處一棵樹上,斗篷人默默凝望,看見那女子蕩起鞦韆身影如飛仙,一閃消失。

他眼底閃過奇異的光。

“果然弄不死你們……這樣也好。”他一笑,轉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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