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在暴血狀態下的宗主,會害怕幾顆只帶魔法石碎片的欽提拉米子彈嗎?!”法拉第慢慢俯下腦袋,輕蔑地看了一眼林嘉麗,血盤大嘴張開,一口咬向林嘉麗的脖子。

咔——

這一咬,並沒有達到法拉第想象中的效果,他啄了一個空,一口啃在了地上一塊岩石上,鋸齒一樣鋒利的牙齒瞬間將石頭咬得粉碎。

他正奇怪,眼前的美人兒怎麼忽然就消失了,突然,感到自己的尾巴一疼,嗷地吼了一聲,差點從原地蹦了起來。

轉回頭,終於在身後發現了林嘉麗。

她的左手上多了一柄形狀奇怪的短劍,劍身上有曲折婉轉,凹凸不平的花紋,通體亮中泛青,劍身末端之上,鐫刻著兩個古樸的怪字。

血,從劍身上緩緩滴落,法拉第本來死死纏住林嘉麗腰身上的尾巴竟然被生生切斷。這令法拉第又驚又怒,他的尾巴裡有骨骼,就算是欽提拉米金屬鍛造成的刀劍都不可能將尾巴切斷,頂多只能劃開一個口子,這把劍竟然輕鬆切斷,實在大出意料之外。

作為一個幾萬年之前就存在世界上,並且在人類歷史中多次復活的宗主來說,法拉第的歷史知識極其淵博,可以說絲毫不弱於世界上任何一個歷史學家。

他只看了一眼那柄劍身上的文字,便認出是屬於中國春秋時期的一種地方文字,又被稱作鳥蟲篆,盛行於楚吳越宋四國,可見這柄短劍的鍛造歷史不會早於中國的春秋時代,並且一定是楚吳越宋四國中的某位工匠所鍛造。

“魚藏!?”法拉第念出了兩個鳥蟲篆文字的現代讀音。

“沒錯,識貨!”林嘉麗滿意地看著手中的短劍,輕輕一揮,劍身上的血液頓時一滴不剩地甩到地上,劍鋒之上如有凝脂,光潔如初。

法拉第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很清楚這柄劍的來歷,也清楚鑄劍人的身份。

鑄劍人叫做歐冶子,在中國的歷史上是一名鑄劍大師,不過法拉第清楚,這人其實是一名十分高明的鍊金師,在侏儒的鍊金公會中極有名氣。

魚藏劍,又稱魚腸劍,春秋時代歐冶子大師為越王所鑄,傳說使用了赤堇山之錫,若耶溪之銅,經雨灑雷擊,得天地精華,分別鑄成五口名劍,分別是湛盧、純鈞、勝邪、魚腸和巨闕。

相傳魚腸劍鑄成的時候,有人請來相劍師薛燭為魚腸劍看相。薛燭是精通相劍大師,他相劍的本領非常高。當薛燭看到魚腸劍時,感受到了它裡面所蘊藏的殺戮之氣,於是說了一句“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

他的意思是,這把劍太過強大,根本無人能夠馴服,所以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人世之間。它的存在天生就是逆理悖序的,臣子拿它殺君主,兒子用它殺父親,所以是一把可怕的劍。

後來魚腸劍被當做寶物從越國敬獻到了吳國,落到了公子光手中。而公子光當時正盤算如何刺殺的吳王僚,吳王僚一向小心謹慎,到哪都穿著三層金絲鎧甲,尋常的刀劍根本傷其不得,正是公子光頭痛之時,所以重金購入歐冶子五柄名劍中的三柄,其中就有這把魚腸劍。

根據《史記.刺客列傳》所記,專諸擅長烹飪一道名為梅花鳳鱭炙的菜,而吳王僚則喜好吃魚,公子光以品魚為名將其引到家中,讓專諸呈上這道美味佳餚,吳王僚看著這盤美味直吞口水,頓時失去了警覺。

魚腸劍就藏在這道菜的魚中,專諸穩穩地在位吳王僚掰魚,正當吳王僚沒有反應之時他已把魚腸劍拿在了手中,急速向前,穿過了三層鎧甲後魚腸劍刺進了心臟,吳王僚當場一命歸西,專諸也被衝上來的武士剁成了肉醬。

這次刺殺之後,魚腸劍便下落不明。

“看來,我們無論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終歸還是要回到原始的肉搏上來。”法拉第強壓住身上越來越多的麻痺感,強行聚攏身體中的力量,“好吧,就讓我們像當年和諸神的戰鬥一樣,在鮮血中死去!”

他疾風一樣朝前衝去,林嘉麗手裡的魚腸劍再次劃出耀眼的弧形劍網,隔在兩人的中間。

衝到劍網面前,法拉第竟然做出一個令人意外的舉動。

他的右手竟然強行探入了整片劍網中,隨著噶喇喇的一陣響聲,粗大的右臂竟然被削得只剩下一層骨頭,不過魚腸劍卻被他暴雪過後異常堅硬的骨頭生生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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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狂的搏命舉動令林嘉麗措手不及,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絲猶豫,法拉第另一只尖利的爪子已經到了面前。

嗤——

鋒利的五根爪刺直接貫穿了林嘉麗的胸膛,將她像一塊叉在燒烤叉上的肉一樣舉了起來,然後用力一甩,林嘉麗口中鮮血狂噴,人像斷線風箏一樣落到幾十米外。

“臭婆娘……你也有今日……”法拉第的瞳孔中,紅色正在漸漸褪去,死亡的灰色蔓延上來,他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頹然坐倒,濃腥的鮮血染紅了海水,他的手上白骨森森,就像被拆剩骨架的恐龍化石。

身體中的力量正在逐漸消退,暴血的副作用開始呈現。

雖然現在是乘勝追擊的好機會,不過法拉第知道自己已經力不從心,林嘉麗雖然受了重重一擊,但是相比起自己,她的情況要樂觀許多,物理上的創傷對於宗主來說並不能夠一擊致命,即便穿透了對方的心臟,頂多讓他暫時昏迷過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可以自動癒合。

逃!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最為理智的念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熬過這一劫,給自己一點時間,整個世界都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想都不想,調頭朝相反的方向狂奔,他的身體已經開始逐漸縮小,慢慢變回人類的體型,不過絲毫不妨礙他的速度。

眼看著,已經到了海灘的盡頭,只要跑到了公路上,隨便找一個交通工具,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就能消失在芭提雅的街頭。

嘭——

嘭——

從幾百米外的一處巨型礁石頂上,兩簇橘紅色的槍口焰閃現。

法拉第的脖子和心臟部位噴出兩團血霧,整個人被強大的衝擊力直接撞出幾米之外,重重落到地上。

低下頭,他看見自己的胸口上一個巨大的創口,整個前胸後背全部被射穿,裡面的臟器和肌肉、骨骼完全被打碎,成了一個透明窟窿。

這種子彈的威力顯然是鍊金師才能打造出來的,根本不是一般的大口徑狙擊槍能夠做到。

他連話都說不出來,脖子上行的氣管都被撕爛,抬起頭,他模糊看見遠處的礁石頂上跳下一個渺小的人影,之後噗一下,倒在了沙灘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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