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我父母是誰？”
龍雲冷不丁一句話就將海拉噎住，他自己十歲之前的記憶就像一個設定了保險鎖的金庫，誰都進不去，就連海拉也被困在裡頭。
海拉竟被他搶白得無言以對，以她的身份，在被困這件事上可算是丟了大臉。
“想活命就少給我貧嘴。”海拉說：“以你現在的實力，要在一棟有二十多個魔族刺客的樓裡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棟廠房，臉上浮起一層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就像太平間裡的死屍，被化妝師化出呆板滑稽又恐怖的笑一樣。
“真是奇怪啊！好多年沒見到魔族人了，而且一次就見到這麼多。”
她回過頭來，上下打量龍雲，感慨道：“你的身上……難道真的藏了那麼多秘密？”
“好了好了，我不是來聽你發表演講的，你剛才說，我的刀遇到了那些擁有‘無畏'和‘熔岩盔甲'的魔族刺客就只能撓癢癢，這是怎麼一回事？”
“以你的能力，要打敗這些人，只有一條路……”海拉說：“你是個夢行者對吧？不對，你連當個夢行者都不夠資格，你只是學會了使用精神系天賦裡最低階的‘混亂'而已，干擾別人的思維，對吧？”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何必問我？”龍雲很清楚海拉說的是實話，他不是那種怕示弱的人，況且在海拉面前，乾脆明說了：“我每次使用‘混亂'或者要提升自己的天賦能力的時候，都會產生幻覺，而且頭疼欲裂，人比死了還難受。”
“每一個莫利亞人都有自己的導師，學會怎樣正確使用自己的天賦，畢竟你們是混血種，很多天賦即便你們血統裡擁有了，也不能隨便使用，否則身體承受不了，會被你自己的力量壓垮。這就是為什麼你們莫利亞人雖然混血的人不少，不過能夠成為戰士的不多。”
海拉不以為然道：“你想不想今晚活著離開這裡？”
“廢話！螻蟻尚且偷生呢，何況人啊？”龍雲覺得海拉這問題問得十分低能，簡直就是弱智的表現。
不過想想也合理，這傢伙本身就是個不死不活的人，說是神，實際上算得上個活死人，當然對死這個概念很模糊了。
“什麼是螻蟻？”
“……好了好了，就是螞蟻好了吧。”龍雲覺得自己跟死神海拉說話特別累。
“我現在不能在人類的世界裡釋放自己的力量，否則我會遭到天罰，這是我當初被流放時候對尼伯龍根指環許下的承諾。”海拉說：“但是如果你願意冒險，我可以借點力量給你，不過能運用多少，完全看你自己的個人能力。”
“怎麼借？”龍雲眼睛一亮，這似乎是筆不錯的買賣：“有沒有什麼附帶條件或者什麼副作用？”
“完全沒有，只是我和你的靈魂合體在一起，你利用我身體裡的冥界之力，這些力量會幫助你殺掉樓裡的魔族人，這樓裡的，只是一些混血種，你只要活得我千分之一的力量，殺掉他們都綽綽有餘。”
看起來這是筆無息貸款，只是借，沒副作用也沒附帶條件，似乎十分誘人。
“好吧，就聽你的，咱們就那個……”
他總覺得“合體”這個詞聽起來十分彆扭，讓人想起動畫片裡的變形金剛，尤其是海拉雖然是個幾萬歲的老怪物，畢竟在視覺上就是一個清純小姑娘，“合體”？嘿嘿……
龍雲忍不住猥瑣地笑了笑。
“你笑什麼？”海拉當然不會想到龍雲在想這麼齷蹉的東西，“集中精神，回到你自己的記憶幻境裡，我們在裡頭見面。”
“去我的記憶裡？”龍雲吃了一驚，要知道，當初克里斯蒂安教授那老頭子牛氣哄哄說要幫他找回記憶，結果連帶著自己差點都被陷在裡頭，如果不是水手在門外，估計這會兒都死在封印裡頭了。
“不要怕，這個神級的封印我雖然破解不掉，但是讓你來去自如還是可以做到的。”
龍雲雖然對此存在疑慮，不過時間不等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他可不是那種喜歡等死的傢伙。
控制自己的意識對於龍雲來說不算難事，不過要進入記憶幻境只有克里斯蒂安教授那種夢行者才能做到，不過這一次，龍雲卻很輕鬆地進入了自己的記憶裡頭。
當面前的那個熟悉的又讓人恐懼的情景出現在面前，龍雲再一次看到了數量眾多的平臺和那些翻滾在平臺間隙中的熔岩烈焰。
不過和上次進來不一樣，這裡不再是那種兇險壓抑的狀態，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寧靜。上次和克里斯蒂安教授還有格格被困在這裡的時候，熔岩不斷往上湧，那些巨石雕刻成的平臺也不斷變幻位置，彷彿一個活動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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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那些巨石做成的平臺竟然紋絲不動，從上面往下望去，岩漿雖然還是在不斷翻滾，不過已經不再往上湧來，最起碼沒有被燒成烤豬的危險。
天空依然是那種血紅欲的顏色，美麗而妖豔，卻少了咄咄逼人的態勢，看起來和之前那種隨時會傾塌，瀉下千萬噸流火的情形完全不同，倒像是黃昏殘陽映紅了一片天空，美麗奪目，讓人迷醉。
“看來你真有兩下子……”龍雲由衷稱讚一番海拉，“那麼兇險的地方都被你整得跟後花園一樣。”
“我說過，雖然我出不去，不過這封印也消滅不了我。”海拉說：“在我的死亡領域中，這裡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我……”龍雲剛剛張口說了一個字，忽然渾身一顫，他看見眼前的海拉直接朝自己走來，然後毫無跡象地沒入了自己的身體。
沒錯，是完全溶合進去，就像在一杯水裡倒進另一杯水，又或者一團煙再遇到另一團，煙，根本沒有任何排斥，兩人二合為一。
這就是海拉口中說的合體？
龍雲忽然感覺自己身體變得如同墜入了一個萬丈冰淵中寒冷，渾身上下無數的神經末梢傳來一種麻木的刺痛，就像手放在冰箱急凍室裡凍了十幾分鍾。
“我靠！”他感覺天旋地轉，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十幾秒後，這種冰冷的感覺隨之被強烈的灼熱感替代，剛才像在冰窖裡，這下又像架在火堆上的羊，被烤得難受。
“怎麼會這樣，我艹！你確定這樣沒事？”他的雙眼在極度的溫差下變得充血，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看起來十分恐怖。
冰火兩重天的煎熬，另他忍不住朝天狂嘯，除了大聲喊出來，沒什麼能宣洩這種難以言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