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記憶中的那個小哥哥, 是個性格有些孤僻的男孩子。

很小時候的他, 原本活潑好動又愛惡作劇。少年時候,某天他因為自己亂跑亂鬧, 突然遇到意外,差點沒了命。

等他再次醒來,就轉了性子,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秦瑟原本和他性格不合, 不熟悉。

有一次他遇到了麻煩。

院裡組織活動出外爬山。

他不肯參加, 和院長提起的時候,他也不解釋,就那麼垂眸淡淡地說:我不想去。

院長是位很和藹的長輩。

只是,這種集體活動, 如果不參加的話,總得有個理由才行。

院長問他為什麼。

他只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眼看著氣氛一點點僵持著冷了下來。

當時秦瑟正好也在。

她記得早晨看到他的時候,見他打了個噴嚏,就和院長說了句,他好像有些感冒。想必頭疼不舒服才不參加的。

這就給雙方了一個臺階下來。

院長准許了他不參加。

雖然這件事從頭到尾,秦瑟和他之間都沒有任何的交流。

可是那次之後, 很莫名的,他對秦瑟友善了不少。

最起碼, 秦瑟自己知道, 她成了他在院裡唯一肯說幾句話的人。

雖然都是避開別人的。除了他們倆之外沒有別人的時候,他才肯講幾句。不過秦瑟覺得這已經很難得了。

秦瑟覺得他很孤單,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和他說說話。

雖然他不太回答, 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她也樂此不疲。

因為她發現他在非常認真地聽她說。

這就夠了。

後來他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養了。兩人就此沒了什麼聯絡。

只是很偶爾的,他會來孤兒院看她,然後帶些小禮物。

那些書籍就是禮物之一。

再後來……

再後來秦瑟就來了這兒。

思及往日種種,秦瑟喟嘆不已。

不過面對著記者的詢問,她也只做了最簡單的回答,而已。

雖然她只答了寥寥數語。

不過,現場觀眾們其實並不關注她是怎麼喜歡上服裝設計的。

大家熱切的關注著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喜歡她的設計!

而且,她把展現出自己作品最完美的一面!

這就足夠了!

現場掌聲雷動。

秦瑟說過致謝詞後,和眾模特回到了後臺。

又有錦織緣參與其他幾款設計的設計師走上臺前和觀眾們見面。

秦瑟便在後臺暫時休息。

這時蘇錦繡和薛晨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嶽婷。

秦瑟起身相迎:“蘇阿姨,薛姐。”

她這兩聲稱呼一出來,後面嶽婷腳步一頓。

“不會吧……”嶽婷喃喃道:“我竟然比你小了一個輩分?”

秦瑟怔了下:“有嗎。”

在她看來,嶽婷和她是一起參加同一個比賽的同級設計師。

怎麼會差輩?

“有啊!”嶽婷哭笑不得地跺了跺腳,連連哀嘆:“我總不能叫你一聲‘秦姨’吧?”

秦瑟還沒答話。

旁邊蘇錦繡當先開了口:“好!就叫秦姨!”

“外婆,你這樣太欺負人了!”嶽婷這回真的要哭了,挽著蘇錦繡的手臂,不依道。

秦瑟這回是真的意外至極起來。

她的目光在蘇錦繡和嶽婷之間轉了一圈:“你們兩位……”

“這是我親外孫女!”蘇錦繡拍了拍嶽婷手背,與秦瑟道:“婷婷這孩子一向好強,不肯借了家裡的關係來上學和工作。所以沒什麼人知道我和她的關係。”

嶽婷朝著秦瑟一笑:“不過你知道了沒關係。我這點背景啊,和你比起來,那可真算不上什麼。”

嶽婷說的是心裡話。

比起學霸秦瑟和秦瑟那學霸又很多金的未婚夫,再加上外婆口中深不可測的葉家,她身為蘇錦繡外孫女的背景,真算不上什麼。

這基本上就是西瓜和芝麻的對比了。

說罷,嶽婷喟嘆著搖了搖頭:“你們一家子是真厲害。你那麼強,你老公也那麼厲害。光佩服不行。我得把頭抬得那麼那麼高,才能仰望到你們。”

嶽婷說得毫不誇張。

秦瑟的成就已經讓她目定口呆了。

而葉維清,身為 q-one的首席設計師,又是a大建築系有名的才子,他的成就更是她這個小小設計師直接望塵莫及的。

嶽婷對葉維清真的滿滿都是尊敬和崇拜了。

聽到嶽婷誇讚自家老公,秦瑟的臉上有點發燙。

她忽然生出了點‘與有榮焉’的感覺。

那家夥還真挺厲害的。

而且,在經歷過這些波折之後,她好像還真有點想他了?

趁著蘇錦繡、薛晨和嶽婷說話的空檔,秦瑟走到屋子一角,悄悄給葉維清發消息。

秦瑟:【晚上一起吃飯啊。】

秦瑟:【中午可能不行,這邊中午有聚餐。】

葉維清很久都沒有回訊息。

秦瑟並不介意。

她本身也不是特別粘人的性格。而且,他們老夫老妻的了,對彼此的時間表都很熟悉。

這個時候,葉維清應該還在上課。沒回訊息說明他在認真聽,非常好。

秦瑟把手機放好,

新品發佈會還在繼續。

因為秦瑟出眾的表現,這次發佈會取得了完滿成功。

在場的人們都非常喜歡秦瑟和她的設計。

有圍觀了蔡勵暗害秦瑟那場景的賓客們,談起那件事的時候紛紛表示,想辦法去派出所一趟做個人證。

別的不提,那男人對秦瑟惡意滿滿的樣子大家都是見到了的。一個人表態不見得有用,一群人都這麼說,總會有用吧?

更何況今天來到這裡的客人們都非富則貴,身份不一般。

大家覺得,一定要讓那個作惡的男人沒有好果子吃才行!

客人們和記者們散去之後。

中午,錦織緣的工作人員們聚餐,已經商議好定在了旁邊的四星級酒店。

定在這裡,主要是因為離得近,方便。

不然這次這麼多工作人員,包括燈光師舞臺設計之類拉拉雜雜這麼多人,一起趕往另外一處地方,怕是要另外再叫車子,有點麻煩。

不過,蘇錦繡今天格外高興。

有了今天這一遭,錦織緣的聲譽又可以再上一層了。

這還多虧了秦瑟絕佳的設計和出色的表現。

蘇錦繡大手一揮,剛要說這次聚餐從四星級酒店換成遠一些的五星級酒店。車子她負責找人去叫。

突然秦瑟的電話響了。

蘇錦繡示意秦瑟先打電話,打算等秦瑟通完話後再說起這個訊息。

周圍都是大家聲量揚高的歡聲笑語。

秦瑟走到人群邊上,捂住一邊耳朵打電話:“維清,有事嗎?”

她剛才看過訊息,知道葉維清沒有發過訊息。

甚至於她之前發的訊息,他都還沒回。

所以秦瑟想著,他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這些才會耽擱了。

電話那端的葉維清沉默了會兒。

約莫過了二三十秒,他有些沙啞的嗓音才慢慢傳來。

“瑟瑟。”他輕輕地說:“爺爺突然昏迷,住院了。”

秦瑟和葉家老爺子葉震城感情非常好。

她是孤兒院長大,沒有嘗過至親親人陪伴的滋味。

葉老爺子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她深深感受到了來自於長輩的溫暖。

一聽老爺子突然昏迷,秦瑟的眼淚就嘩啦一下下來了。

知道老爺子已經住進岍市的軍區醫院,她片刻也不耽擱,和蘇錦繡說了一聲後,直接奔回璟園。

葉維清已經等在家裡。

他手下的助理已經幫忙訂好了機票,就在今天下午。

兩人東西都來不及收拾,由助理開車,送他們去往機場。趕在最近的一個航班飛回了岍市。

小夫妻倆抵達醫院的時候,天色剛剛開始暗下來。

伴隨著天空漸漸灰暗,道路兩旁開始亮起燈光。

秦瑟遙望著遠處的燈光,腦海中一片空白。

偶爾想起點什麼,也都是葉老爺子疼愛她寵愛她時的模樣。還有老人家一遍遍喚她“乖瑟瑟”的寵溺樣子。

秦瑟嗓子發堵,眼睛發澀。

她聽到了葉維清在和醫院通電話,暗暗祈求著爺爺沒事。

“放心。”葉維清大手輕輕放在她細瘦的肩上:“醫生說沒大礙。就是剛醒,需要調整一下。”

秦瑟對血栓什麼的沒太大概念。但她知道,很多老人都是因為這種病而身體越來越不行了的。

車子停在醫院後。

她片刻也不敢耽擱,拉著葉維清就往病房去。

vip病房裡非常安靜。

裡面只有三個人在,郭媽,葉楓,還有躺在病床上的葉震城。

看到爺爺的剎那,秦瑟不自覺地就去拉葉維清的手,想要尋求一點溫暖的幫助。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葉維清很快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著,走到了病床前。

“爺爺。”葉維清輕輕喊著:“我帶瑟瑟回來看您了。”

床上老爺子眼皮顫抖著慢慢睜開眼。

“哦,你們來啦。”他的聲音有點模糊,彷彿口中含著東西似的,發音混沌不清楚:“快坐。坐。”

秦瑟微笑著說:“好的,爺爺。”

拉著葉維清在旁邊落座的同時,她朝葉楓看了眼。

葉楓搖搖頭示意老爺子沒事了。

秦瑟這才放心了一點點。

兩人和老爺子說了不過四五句話,老人家就面露疲態,眼睛沉沉的像是要入睡。

他們就尋了個理由出了屋子。

葉維清去找醫生。

本來秦瑟也要跟他過去,卻被葉維清婉言拒絕了。

“你在外面走走。”葉維清指著病房樓下的空曠處:“我去和醫生談幾句,很快就好。”

他發現秦瑟心裡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生怕爺爺病情有一丁半點的不好,所以暫時不想讓她跟去。

現在太陽已經落山。

外頭靜謐而又空氣清新。

她下去走走的話,權當散心也好。

秦瑟沒有和葉維清多爭辯,乘電梯下樓。

想要看時間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有網路。再一細瞧,恍然大悟。

之前她在飛機上,後來一直專注著老爺子的病情,沒心思想其他。

起飛前手機換成了飛機模式後,竟然一直沒有換回來。

秦瑟順手關閉飛機模式。

沒想到,才一分多鍾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就有電話打了過來。

竟然是杜軻。

電話那端的杜軻說話又急又快,聽上去心急火燎的:“秦瑟你在哪裡?”

當時秦瑟接了電話就跑,只和蘇錦繡說了句家裡有事需要離開一下,沒辦法和大家一起聚餐了。其他沒有多講。

所以當時錦織緣的那些原本打算和她一起聚餐的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瑟這才曉得杜軻剛才一直在給她打電話,為的就是能夠第一時間聯絡上她。

斟酌了下,秦瑟說道:“家裡有人生病了,我趕回來看看。”

她沒有提及是葉老爺子。

因為葉首長的身份比較特殊。

她如果貿貿然把老人家生病住院的訊息透露出去,萬一有人知道她口中的爺爺是誰的話,恐怕會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煩。

倒不如掩下不提。過段時間,爺爺也就好起來了。

她覺得爺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杜軻關心地問道:“你家裡人,情況怎麼樣?”

杜軻心思通透,她沒有提起是誰,他就沒多問。

畢竟以秦瑟的身份,隨便挑個家人出來,那也是在華國裡相當當的人物。

“還不錯。”秦瑟松了口氣:“剛才已經醒了,再在醫院觀察一下。”

杜軻應了聲,感嘆著那就好,這才說明急著找她的原因:“明天早晨就決賽開始了。你能趕回來吧?”

今天是週三。

明天週四,就要開始‘錦繡華衫’為期一週的決賽服裝製作了。

秦瑟除非是今天連夜坐飛機趕回去,不然怎麼都沒辦法趕在決賽開始的時候就抵達現場。

秦瑟之前在飛機上就想過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只不過當時不能用手機,而落地後她又一門心思想著爺爺的事情,所以還沒來得及聯絡錦織緣的人。

剛巧過來散步的時候,她想聯絡蘇錦繡呢,一關飛機模式就收到了杜軻的電話。

這才沒有打給蘇錦繡。

此刻聽了杜軻的問話,秦瑟毫不猶豫地說:“我得多陪陪家人。這次決賽,要不然我就棄權吧。”

她這句話剛剛落下還沒等到杜軻的回答。

突然,她手中一空,握住的手機不知怎的就被人給抽走了。

秦瑟抬眼看過去,才發現葉維清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側。

“請問是哪一位?”葉維清看她要搶手機,就一把將她按在懷裡,不準她亂動。

又自顧自地和電話那端的人說著話:“哦,原來是杜部長。幸會。我是瑟瑟的老公葉維清。您知道我?太好了。我想和杜部長說的是,瑟瑟這次的比賽一定會參加的。只不過需要推後兩三天過去,您看可以嗎?”

秦瑟沒料到葉維清會這麼和杜軻商議,愣了下後,就去踢他小腿,口中無聲地譴責著他:我還要陪爺爺,你瞎摻和什麼!

葉維清抬手在她屁屁上打了一下。

再繼續和杜軻道:“沒問題。三套服裝,對她來說三四天足夠了。對,麻煩您和主辦方說一聲。因為是家裡長輩生了急病,她實在擔心所以不得不請假幾天……那好,謝謝杜部長,再見。”

結束通話電話後,葉維清回頭一看,瞧見的便是秦瑟氣鼓鼓的樣子。

秦瑟一向不會在外人面前給他難堪。

所以,就算他自作主張地把她的電話給搶了過去,她也沒有對著電話說什麼令他難堪的話。

不過這樣一來電話結束通話後,他就得承受來自於她的所有怒火了。

“瑟瑟你聽我說。”葉維清道:“我知道剛才我搶電話的做法不對。可我真的不想你失去這次機會。”

他知道,秦瑟很在乎這次比賽。

他也知道,在秦瑟的心裡,家人永遠永遠高於一切。

所以她能毫不猶豫地放棄這次決賽機會。

就算這個參加決賽的機會,是她努力了很久,甚至吃不好睡不好,而得來的。

可她不在乎,他卻心疼她的付出。

因此他不顧她的意願硬生生和她硬槓這麼一次。

“爺爺現在情況已經好轉了。”葉維清認真道:“我來陪著爺爺。你去比賽,好不好?”

秦瑟哼了聲轉身不理他,自顧自地往前快步而行。

既然葉維清這麼說了,想必剛剛醫生和他是這麼說的。

但,醫生也是說了已經在好轉。

爺爺年紀那麼大了,平時輕易不生病。這次因為血栓昏迷,醒來後也是有些迷迷瞪瞪的,看著不太清醒。

秦瑟覺得‘好轉’這個詞兒太模糊了。

她是真的想陪在爺爺的身邊。

比賽以後還會再有機會。和爺爺比起來,那些都算不得什麼。

葉維清看秦瑟走得又快又急,忙緊走幾步跟上她,又一把拉住。

“你別慌。”葉維清輕聲寬慰道:“爺爺這次真的不要緊的。他昏迷的時候,葉楓正好在身邊。爺爺送來醫院及時,所以,真的不要緊。”

秦瑟頓足回頭看他。

葉維清索性拉著秦瑟去見老爺子的主治醫師白醫生。

白醫生正在辦公室裡檢視病人們的病歷。

看到二人進屋,他邀請他們落座。

“你家哥哥採取的措施非常緊急有效。”白醫生與秦瑟道:“扶住老人,沒有讓老人摔倒在地,避免了二次傷害。又及時叫了人幫忙送老人家過來,快速有效。葉老先生沒大礙,住院一段時間就能好。在此期間注意不要累著,不要氣著,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可以恢復得非常好。”

秦瑟聽了這話,方才安心了許多。

她並不是不相信葉維清剛才告訴她的那些話。

而是,之前看到爺爺醒來時還有點犯迷糊,說話都含糊不清,她是真的嚇怕了。

葉維清為免秦瑟再擔心,又問:“白醫生,這段時間爺爺是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

“百分百不敢說。但是葉老先生狀況很好,又在醫院裡住著,我想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機率是不會有事的。”白醫生含笑道。

葉維清謝過了他,和秦瑟一同出來。

“這次你總相信了吧?”葉維清愛憐地揉著秦瑟的發頂,喃喃道:“我知道你擔心爺爺。我也擔心。但是,真的沒事。而且你看,我和杜軻說的是你最後三四天時間趕出來參加設計的服裝。你不是還有兩三天時間可以陪著爺爺嗎?多待兩天就是。看看爺爺好些了,你再去繼續比賽。怎麼樣?”

秦瑟點點頭,拉著他的手半天也不撒開。

恰好這時候葉楓從不遠處老爺子的病房裡出來。

葉維清看他往電梯方向去,叫住他:“需要開藥?”

“沒有。”葉楓聽葉維清聲音緊繃著,知道葉維清是在擔心老爺子病情,就道:“郭媽說可以買點水果,榨成汁兒給爺爺喝。我打算到外頭水果店瞧瞧。”

葉維清點點頭,回頭叫上秦瑟:“咱們一起去吧。”

天已經完全黑了。

醫院外的商業街道上,倒是燈火通明霓虹閃爍,熱鬧得很。

因為周圍有軍區醫院在,隔了兩條街還有另外一家醫院,所以這裡賣水果賣鮮花和賣食物的店鋪生意異常火爆。

陸媛踩著運動鞋往軍區醫院門口走的時候,不住左右看看,生怕遇到了熟人。

陸媛的哥哥,也就是陸馨的爸爸,生病住院了。

陸家人自然是住不上軍區醫院的病房的。

他們在隔了兩條街外的一個醫院裡。

只不過陸馨她爸聽陸媛很早以前說過,軍區醫院外頭的水果店,水果很好吃。

所以他這次藉著生病,非要讓妹妹過來買些不可。

陸媛現在不必以往那麼風光了。所以躲躲閃閃的淨找沒人的地方走。

結果可巧,她還真就看到了熟人。

不過這個熟人她倒是不懼怕遇到。

陸媛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她想去的那家水果店前的人影,正是葉楓。

陸媛以前大手大腳花錢慣了,最近缺錢花,總忍不住想要問葉楓要一點。現在正好碰見,她趕緊你小跑著過去。

心想著,說不定這次買水果還能讓葉楓幫忙付賬。這樣她就可以省下不少一筆錢了。

陸媛跑到了水果店門口,剛想要和葉楓打招呼。

冷不防的有一對小夫妻從店裡出來,差點和奔跑著的她撞個滿懷。

看清楚那對小夫妻是誰後,陸媛臉色變了變。

“喲,是維清和瑟瑟啊。”她故意把那兩人的名字說得親暱異常,成心噁心他們倆:“你們怎麼也來醫院了?”

她這個時候腦子轉的倒是快,一看三人都在,就明白過來幾分:“你們幾個都過來了,是不是那個老不死的出了什麼事兒?如果是他……”

陸媛還沒說完,鼻子上突然劇烈疼痛了下。

她捂住流血的鼻子愕然抬頭,才發現出拳揍她的居然是葉楓。

“把嘴巴放乾淨點兒!”葉楓怒極吼道。

他素來尊敬葉老先生,容不得別人說老人家半點兒不好。

更何況老人家就在病床上躺著。

葉楓更是聽不得別人說一字一句不好的話來。

陸媛沒料到自己一手看大的孩子竟然敢在商業街上公然打她。

她惱羞成怒,喊了一句:“你個混賬小子!”直直的就想朝著葉楓撲過去。

誰知她還沒碰到葉楓的衣服邊兒,眼前就忽地人影一閃。

緊接著,一股大力突然襲來。

陸媛被人卡住脖子,拖拉著飛速往旁邊陰影的牆角處去。待到來了牆邊,她被拽著脖子用力往牆上一摔。

脊背撞到牆壁,陸媛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她來不及繼續哭就開始面露驚恐。

因為剛才一直緊緊扼住她喉嚨的那只大手,半點都沒有鬆開過。

如今她背靠著牆壁了,那只大手就卡住她的喉嚨,慢慢地慢慢地往上提。

被扣住喉嚨的她,就被這樣用力拎著,腳一點點離了地。

陸媛覺得要窒息了。

難道自己要像個吊死鬼一樣死去?

陸媛睜開充血的眼睛瞪著面前的高大年輕男人。

葉維清!

這個沒人性的惡魔!

陸媛嗚嗚哇哇地想要臭罵他,可是腦子一時間開始短路,根本無法思考。

沒了呼吸後,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岸邊即將溺死的魚,在做著最後的無謂的掙扎。

葉維清雙目赤紅地把手指一點點繼續縮緊。

秦瑟看著陸媛的臉色。

她恨極了陸媛用那種噁心的語氣來說起爺爺。

所以,初時,她任由葉維清這樣用著奪命的力氣來掐住陸媛。

細算著陸媛再過幾秒可能就玩完了,她才趕忙上前一步,制止葉維清。

“放了她吧。”秦瑟輕輕拽著葉維清的衣角,快速地說:“她如果就這麼死了,不是太便宜她了?”

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維清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

他緩緩回神,恍然意識到,瑟瑟好像是在讓他鬆開手。

於是他猛然鬆開了緊扣的五指。

陸媛猛地跌落到地上,尾椎撞到地面,疼得瞬間淚流。

而後她因為突然間的空氣暢通而不住的連聲咳嗽著。

“你們幾個混賬東西!”陸媛坐在牆角陰影處,用盡力氣咒罵著眼前的三個年輕人:“總有一天,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是麼?”秦瑟輕輕笑著:“你那麼有本事,那就來啊。我倒要看看到最後沒有好下場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們。”

陸媛正要繼續咒罵。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們不遠處的商業街傳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

幾個人齊刷刷回頭去看,竟然是葉立柏。

霓虹燈下,葉立柏頭髮凌亂,西服也有些皺巴巴的。想必是聽說了老爺子住院的事情,急忙趕回來。剛到岍市直奔醫院,連家都沒回。

秦瑟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同時碰到陸媛和葉立柏。

她都不敢看葉維清和葉楓的臉色怎麼樣了,輕聲說道:“葉先生,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大家碰到了,說幾句話。”

就算是回答了剛剛葉立柏的問話。

秦瑟生怕再起衝突,催促葉維清和葉楓:“我看這些水果也不合適。我們先走吧。”

她這句話剛好給了兄弟倆一個臺階下。

葉楓忙道:“是沒什麼合適的,明天天亮了再去買。”

說著他就拉了拉葉維清手臂,示意瑟瑟都開口了,就別在這個時候犟了。

葉維清深吸口氣。

他明白瑟瑟的擔憂,也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起衝突。

爺爺還在病床上躺著。

一家人出現在老爺子跟前的時候,一定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絕對不能是互相之間硝煙四起的模樣。

為免爺爺再生氣加重病情,葉維清點點頭示意可以走了。

誰知這個時候,剛才一直沒吭聲的陸媛忽然跳了出來。

“葉立柏!”她十指緊緊摳住葉立柏的手臂,嘶啞著嗓子吼道:“你不能不管我!這幫臭小子一個兩個的沒教養,竟然敢殺我……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想殺死我!”

葉立柏這個時候正擔心著父親的病情,最聽不得什麼殺啊死啊之類的字兒。

偏偏陸媛給說全了。

他不耐煩地往外抽胳膊:“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讓人給你送點好吃的過去。你鬆手,我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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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生病的事情,不能輕易對外說。

陸媛這種沒腦子的人,更不能隨便告訴她。

所以葉立柏自始至終都沒提自己和孩子們到醫院的來意是什麼。

陸媛發覺了葉立柏想要抽出手臂的舉動,也看出了葉立柏的敷衍。

她的腿因為被葉維清踢過,一直有舊患。臉又留下了疤。而後那次在謝明琳宅子外起紛爭,直接讓她的腿再次傷到,沒辦法痊癒。

前段時間和劉芬起衝突,她的腿再次傷到,雖然送了醫院,卻是舊傷再加傷,更是跛得厲害。

陸媛之所以抱緊葉立柏的手臂不肯松,是因為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他去了a市,卻讓人把她送到濼省去治療。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又直接給她辦了轉院回到岍市。

從頭到尾葉立柏都沒有親自探望過。

這個氣陸媛實在忍不住!

她瘋狂的死命抱住葉立柏,怒氣衝衝地嘶喊道:“我給你生了兒子!養了兒子!你就這麼把我當個破抹布扔掉的?我不服!我不服!”

因為剛才被扣住喉嚨,她的嗓子沙啞得跟個破鑼似的難聽。

即便是破鑼,敲得響了聲音也能傳出去很遠。

她這嘶吼的聲音引得遠處有人朝這邊看過來。

不過,葉立柏身邊帶來的秘書,已經叫了軍區醫院的警衛兵,幫忙把這邊給守起來了。免得有人來探聽葉家的私隱事情。

葉立柏把陸媛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容易。”葉立柏懶得和這個瘋女人繼續糾纏下去,敷衍道:“你先離開,一會兒我聯絡你,好不好?”

陸媛怒道:“你瞎說!你根本不會去找我!”

她用剛剛被掰下來的手再次拉住葉立柏:“我是你兒子的娘!你不能不管我!”

葉立柏真的不耐煩了。

他承認自己對不起陸媛,陸媛跟了他那麼多年,連兒子都生了,他卻不能給她一個名分。

但是,當初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說好了的?

當時她可是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求名分!只求跟他在一起!

可是後來她怎麼表現的?

……

葉立柏懶得和這個死纏爛打的女人繼續糾纏下去。他正打算叫人把這個瘋婆子弄走。

就在這時,一旁的葉楓突然暴起。

葉楓一腳把陸媛從葉立柏的身邊踹走。

這一腳用的力度很大,陸媛疼痛之下不得不鬆開了拉著葉立柏的手,也一下子跌倒了地上爬不起來。

“你特麼有沒有完!”葉楓暴怒,宛若一頭憤怒的獵豹,雙眸燃著烈火,在陸媛跟前狂躁地走來走去:“我都說了我把你當媽養你一輩子。我都給你那麼多錢了,你就非要這麼賴住葉家不放?!”

陸媛從沒見過葉楓在她面前那麼失控。

但是,她自恃握住了葉楓的把柄,所以並不怕他。

陸媛冷笑連連:“什麼叫我來著葉家不放?我為葉家付出了那麼多,瞧瞧這些姓葉的,一個個狼心狗肺,都是怎麼對我的!!”

“你還真有臉!算盤打的不錯啊?”葉楓連連點頭:“你想賴著是吧?我還就偏不如你的意了!”

陸媛剛想嗤笑他不自量力。

而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臉刷的一下白得徹底。

陸媛匆忙上前想要拉住葉楓的手,卻被他晃手避開了。

葉楓走到葉立柏的跟前,眸中滿是視死如歸的決然:“葉立柏,我只說一遍,你聽清楚。”

葉立柏擰眉:“敢直接叫我名字?你什麼態度?我是你爸!”

“可你不是!”葉楓猛地一揮手臂,壓低聲音咬著牙說:“你不是我爸!我也根本不是你兒子!”

葉楓不是不想瞞下去。

可任由陸媛再這麼仗勢欺人的想要侵入葉家的話,他覺得他對不起葉家人!

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不好。

維清夫妻倆又長年在a市上學。

雖說以後葉家是維清繼承家業,可是維清不在岍市的時候,葉立柏也有著一定的權利。

陸媛跟了葉立柏那麼久,兩人還是有感情基礎的。

倘若葉立柏一個心軟,陸媛真的借了這個‘兒子’的存在混進葉家去了,那他葉楓就是幫助陸媛為非作歹的幫兇!

必須在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趕緊挽救!

葉楓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說出了那些話。

葉立柏聽了後,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沒有去琢磨他話中的意思,只不耐煩道:“大晚上的胡說什麼!去把你媽帶走,快。”

頓了頓後,葉立柏恍然間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慢慢的慢慢的抬起眼,直視著葉楓的雙眸:“你剛剛說的什麼?”

“我說了只講一遍!”葉楓煩躁地撥了撥頭髮:“你別指望我說第二回了!聽見就聽見,沒聽見就拉倒!”

這種事情,他真的只能說一次。

因為他只有勇氣說一次。

葉楓忽地卸了力氣,頹然地跌坐到地上,呆呆地看著地面。

陸媛已經明白過來他做了什麼,開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葉立柏把葉楓的話仔細琢磨了一番,越想,就越覺得全身上下被澆了個透心涼。

他看看地上的那對母子……

啊不對。不是母子。

那兩個人。

他先看了眼那兩個人。

然後,他又轉眼望向葉維清和秦瑟。

非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這對小夫妻的神色異常平靜。沒有他這樣的震驚,也沒有他這樣的不敢置信。

“你們倆。”葉立柏恍然間明白了什麼,一字一字,異常艱難地說:“早就已經知道了?”

葉維清嗤了聲,沒有理他。

葉立柏慘白的臉色一點點轉成了憤怒的鐵青。

他正了正神色,忽而憤怒,指著兩人叱問:“你們倆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葉維清輕輕笑著:“你和那女人偷偷摸摸苟且的時候,也沒見你告訴我和我媽啊。既然如此,我又憑什麼告訴你。”

葉立柏再去看秦瑟。

秦瑟想了想,慢吞吞說:“其實對我來說,實在是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啊。”

“嗯?”葉立柏的聲音驟然拔高:“我沒權利知道??”

“倒也不是。”

秦瑟的回答,依然慢慢的不急不躁:“沒告訴你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啊。”

她抬頭,看著葉立柏,十分誠懇地說道:

“不管他是不是你兒子。他終歸是我們大哥。所以實在對不住,我知道後沒覺得有差別。然後一不小心,就忘記和你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維清:瑟瑟棒棒噠!比心心~(づ ̄3 ̄)づ╭❤~

今天晚上的更新早點發出來了,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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