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了繁星春季新品設計的工作後, 秦瑟忙得腳不沾地。

每天除了上課學習外, 還要回到家做設計。

另外她還要和霓裳華衣的工廠廠長聯絡,畢竟到時候第一批設計還要依靠他們來生產。

更何況, 週一和週四下午她還要去繁星總部的設計部。

面對著那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姚希和呂耀然,秦瑟真的是反感非常,卻又為了保證薛晨的事情順利進行,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好在還有鄭雪在。

鄭雪脾氣好, 人也好。秦瑟和她在一起工作倒是非常開心。

而姚希和呂耀然, 除了剛開始為難過她之外,後來也懶得搭理她了,只是每次都派了不少的任務給她。

秦瑟明白,那兩個人現在正密謀著利用繁星的新款來謀取更多利益, 所以顧不上她。

十二月下旬的時候,秦瑟的設計和霓裳華衣工廠的製作接近尾聲。

秦瑟每天都要往返於家裡和工廠之間。

好在有葉維清每天接送,倒也不至於太過勞累。

這天下午從工廠趕回家的路上,她一不小心睡著了。誰知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順手接起來。迷迷糊糊間都沒看是誰,直接“喂”了聲。

那邊停了一會兒才說:“秦瑟?”

秦瑟坐直了身體,奇道:“葉楓?”這個人一般都是笑嘻嘻叫她一聲弟妹, 倒是很少直接喊她名字。

葉楓應聲後,問她:“你現在有空嗎?”

秦瑟看了看正在開車的某人:“有空。”

“我想問你件事兒。”葉楓難得地吞吞吐吐:“你還記得上次電視上看到的那個人吧?我看新聞說他已經判刑入獄。就想問問看, 你們知道不知道他關在哪一個監獄。”

這話問得太有水平了。秦瑟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相信, 神通廣大如葉維清,此時此刻也肯定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

畢竟他們並沒有一直關注那件事。

“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秦瑟說。

葉楓籲了口氣:“那就謝謝你了。”略遲疑了下,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能找誰, 所以只能拜託你們了。”

電話結束通話後。

葉楓倚靠在牆邊,抬手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才回頭往屋裡走。邊往裡多走一步,那邊的爭吵聲就更加明顯起來。

陸媛氣急敗壞:“我說了這個是給我的!你憑什麼拿走!”

劉芬悠悠然地撫著脖頸上的鑽石項鍊:“立柏只是放在桌上,說他覺得這個項鍊很漂亮,所以買了。他又沒說給你。”

“他也沒說給你!”

“可他是放在我跟前的桌子上的呀。”

“你個臭女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哎呀,陸姐姐,你何必這麼欺負人呢。讓立柏看見了你這種潑婦樣子,他說不定就不要你了。”

看著裡面爭執不休的兩個人,葉楓只覺得頭疼欲裂。

他歪在門邊兒,挑眉看著裡面,喊了聲陸媛:“我有話和你說。”

“我沒話和你說!”陸媛死死瞪著劉芬頸上的新項鍊,心頭一把火燒得正旺。

葉楓唇角彎起嘲諷的弧度:“可我想和你說的是有關陸馨的事情。”

那個名字好歹讓陸媛略微冷靜了點:“她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打算這個冬天回家過新年。”

陸媛很認真地想了下。

恰好這個時候劉芬打算戴著項鍊出門去。

陸媛氣得直跺腳:“還陸馨呢。那種整天光知道要東西的人,不理也罷!隨便她去吧!”

說著陸媛就拿了個皮包在手裡,去追劉芬了。

她並不在乎劉芬。她在意的是劉芬掛著的項鍊。

就算那項鍊的盒子是放在了劉芬的跟前,陸媛依然堅定地覺得,葉立柏的東西就是她的。

她跟了葉立柏那麼多年。劉芬算什麼東西!

陸媛拿著包直接跑了出去。

她甚至沒有留意到,今天穿的鞋子和衣服不搭配,拿的皮包風格也不對。

葉楓怔怔地看著陸媛的背影,聽著陸媛怒喊著劉芬的名字,忽然一陣悲從中來。

這個他叫了十幾年‘媽’的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因果報應?

她總覺得劉芬偷了屬於她的男人,屬於她的生活。

她怎麼不捫心自問,多年前她是怎麼對待葉維清的媽媽謝明琳的?

葉楓雙手插在褲兜裡摸了很久,沒找到打火機和香菸盒子。仔細想想,或許是落在了車上。

他正打算下樓去找,忽然電話打了過來。

葉楓:“秦瑟?”

“嗯。我們剛剛幫你打聽到了,那個人現在的位置。”秦瑟拿著葉維清的手機,對著上面的名字念:“是在,西郊第三監獄。”

葉楓把最後那幾個字又念了一遍。

秦瑟說:“要不我等會兒給你發過去吧。”

葉楓點點頭謝過了她。

結束通話電話後。

秦瑟有些茫然地問葉維清:“葉楓怎麼對那個人那麼上心啊?”

之前葉楓在家裡看到那個人販子的時候,雖然葉楓的表現太過激動了些,她還沒怎麼覺得不太對勁。

但是,這次她就有點起了懷疑。

上次葉楓給的託詞是,他認識的某個小孩子經歷過這種事情。卻並沒有提起過,那個小孩子經歷這種事情時,人販子是哪一個。

這次葉楓卻特地要了這個被判刑的人販子的地址。

“他怎麼不直接問你爸?”秦瑟扒著駕駛座的座位問葉維清:“你不是也找的他嗎?”

監獄這一塊,她們都沒有什麼門路。

葉維清是打電話找的葉立柏,讓葉立柏幫忙查的。

“可能是有難言的苦衷吧,”葉維清道。

他一直覺得,葉楓和葉立柏不是太親近。

相比較起來,葉楓和老爺子的關係反而更好一點。

“苦衷?”秦瑟有些懷疑:“我總覺得葉楓關注這件事的態度很奇怪。”

葉維清趁著紅燈的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奇怪的話,不如問問他哪天過去。就說他一個人去的話,恐怕進不了門。你可以帶他進去。”

秦瑟:“這樣也行的?”

“嗯。”葉維清目視前方啟動車子說:“他如果不同意你陪著他去,到時候我想辦法讓他見不到那個人。下一次他也就不得不讓你陪著了。”

秦瑟無語。

葉維清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黑心了?

不過這次黑的恰到好處。她正需要他幫忙推一把。

秦瑟就打了個電話給葉楓。

她並不是想要探究葉楓的什麼事情。

她真的是覺得,葉楓這樣太奇怪了。

而且,她莫名覺得,談起那個人販子的時候,語氣裡有種憤怒和頹喪在裡面。

這種情緒非常不妥當。她跟著去的話,好歹也能保證他安然無恙地回來。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葉楓答應得非常爽快。

“你跟著去也好。”葉楓咬著煙,皺著眉眯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有你在旁邊跟著的話,我的心裡也踏實很多。”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過程順利得讓秦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維清對此下了一個論斷。

他說,在葉楓的心裡,秦瑟和半個親人差不多。所以葉楓有什麼事情,都找秦瑟商量。

另外一個讓葉楓有這種感覺的就是老爺子。

只不過老爺子年紀大了,葉楓不可能什麼事兒都去麻煩他老人家。

至於葉維清,還有他爸,甚至有陸媛,在葉楓的心裡都是沒辦法溝通沒辦法商量事情的人。

秦瑟最近沒什麼空閒。

最終,葉楓去監獄‘探望’的時間,定在了週三的下午。

西郊第三監獄的探監時間都在工作日。

這個週三學校裡有運動會。秦瑟和校方請了假,說家裡有點事情。這才得以陪了葉楓去探望。

按照指定的方向一路過去,經過了村莊。到了人煙稀少連莊家都不怎麼看到的地方,方才停下。

這裡很偏僻。甚至於有些荒涼。獨獨的帶著電網的建築坐落在這裡,莫名覺得嚴肅,和陰冷。

葉楓下車後並沒有急著往裡走,而是抬眼望著四周。

“在這裡的話,應該是一輩子都不能出去了吧?”他說。

秦瑟偏頭看著他:“別人不知道,但是,王雷是一定出不去的。”

王雷就是葉楓在找的那個人販子。

他販賣的兒童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已經記錄在案的販賣嬰兒的事件就有四十多起。

更何況,他還利用年紀大一些的拐來的兒童,打斷了他們的四肢,逼著他們在路邊乞討。而討來的錢,都被他花天酒地去了。

這都是已經查實的。

還沒查實的事件不知道有多少起。

王雷已經被判了死刑。這種人實在是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葉楓看著那高高的圍牆,忽然微笑:“哦。”又側頭看過來:“那人能死,真的是太好了。”

秦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從他的目光裡讀出了類似於‘悲哀’的情緒。

她突然不太確定到底要不要讓他進去了。

總覺得,往前邁一步,可能什麼都會變得不一樣。

正當她猶豫著的時候,葉楓卻已經下定決心地嘆了口氣。

“走吧。”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吊兒郎當地說:“老子還是頭回進監獄呢。沒想到不是自個兒進來,是看人來的。”

這倒是有點像秦瑟頭回見到他時,那個看上去不怎麼好的葉家少爺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裡去。

雖然表面上是秦瑟帶了葉楓來,但是,往裡走的時候,卻一直是葉楓在前頭,秦瑟在後面。

“女孩子家不要走在前頭。”葉楓說:“這種地方陰氣重。女孩子很容易受到陰氣侵襲。不好。”

秦瑟就也沒有和他多辯駁。

她看出來葉楓的心情不怎麼好。

這種時候,就順著他一些吧。他想怎麼樣都好。

會見室是一個有著鐵欄杆的房間。

秦瑟和葉楓落座的時候,四周站著四名獄警。各個的配備都是真槍實彈。他們嚴肅的表情和槍械摩擦時候發出的輕微聲,都讓這次的會見莫名地帶出了一些緊張色彩。

屋外響起了腳鐐拖拉到地面的刺啦聲。

葉楓立刻全身緊繃,雙目直直地看著那個帶著鐵柵欄的門。

王雷走進來的時候,一直維持著表面冷靜的葉楓突然就暴躁了。

他瞬間跳起,想要衝到那個老態龍鍾的中年人跟前。

但是他剛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衝過去,手臂就被人輕巧拉住。

“你別急。”秦瑟扣住他的胳膊,半是警告半是提醒地說:“來到這裡,就要認真對待。你總不想住進來吧?”

語畢,她用巧勁兒把葉楓往下按了按:“有話好好說。”

葉楓就跌坐回了椅子上。

王雷雙手扣著手銬,腳上扣著腳鐐,一步步走到了會面桌子的另一側。

“哎呀,你不露出這兇狠崽子樣的話,我都要認不出你來了。”王雷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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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一臉老相了。這樣奸詐的笑容露出後,更顯猙獰。

王雷用三角眼不住地打量葉楓:“小寧,我還以為你偷跑之後會死了。沒想到混得不錯啊,人魔狗樣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面對著這樣的王雷,剛才還激動萬分的葉楓突然冷靜了不少。

他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冷眼看著王雷。

很久之後,葉楓一字一句地說:“我只想問你一句。我是被遺棄的,還是被你偷走的。”

這句話一出來,秦瑟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其中包含的信息量真的太大。

如果葉楓是被遺棄或者是被人販子偷走的……

陸媛和葉立柏怎麼回事?

他們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嗎?

秦瑟嗓子有點發乾,想喝水。無奈這裡什麼都沒有。

這時候沉默了很久的王雷又笑了。

“小寧,我把你養那麼大,你怎麼還是不信我。”王雷呵呵笑著,探身向前想要湊到葉楓的面前。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一根電棍給格擋開。

王雷懼怕地抬眼看了看全副武裝的獄警,悻悻然地往椅子後方挪了挪,又朝葉楓道:“我說過很多次了。你是被丟在路邊,我撿走的。你怎麼就不信。”

他忽然激動起來,把手銬晃動得譁啦啦響:“你也不想想。其他人為什麼會手腳斷了,你沒事?我只留著你好好的,就是因為你是我看大的!”

葉楓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那你逼我當乞丐我還得謝謝你了?”

秦瑟環顧四周。

獄警們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得筆挺,好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秦瑟索性也裝沒聽見。

葉楓的態度惹惱了王雷。

王雷猛然站起來。

只不過他還沒站直就被身側的獄警按了下去。

王雷恨恨然:“小寧,你別不識好歹。我對你算不錯了。你也不看看那些孩子……”

“如果我遭受過的羞辱都是好事的話,如果我挨了你那麼多年的打罵都是好事的話,那我還真要謝謝你了。”葉楓語氣生硬地說。

這時候,探視時間到了。

王雷被重新押了回去。

秦瑟和葉楓則順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一路上,秦瑟都忍不住地不停側頭去看葉楓。

葉楓被她直率的目光給瞧得有些不自在:“你想說什麼就問吧。”

秦瑟張了張口,才發現不知道從哪裡問比較合適。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樣……

那這也太顛覆三觀和已有的認知了。

葉楓知道秦瑟心軟。

她一心軟,可能就狠不下心來問他往年的心裡傷疤了。

“我是陸媛帶回來的。很小的時候,才幾歲大。”葉楓簡短地說:“她的那個死了。她在路上看到我,覺得像,就帶回來了。”

秦瑟知道,那個‘在路上看到’,很可能就是小葉楓乞討的時候。

他說的很簡短。很多事情都沒有講明白。

可是此時此刻,秦瑟忽然就不想要問出來了。

如果葉楓不是陸媛的親生兒子,那就真的是……

太好了。

秦瑟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葉維清。

她回頭看了眼獄警所在的方向。

一般來說,這些警察們都是經歷過訓練的。很有職業道德,不會把人們的事情說出去。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秦瑟問葉楓:“如果這件事被別人知道了。怎麼辦?”

“知道就知道吧。”葉楓說:“從陸家拼命地想要陸馨回來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秦瑟不知道這件事和陸馨又有什麼關係了。

只是看著葉楓悲傷的樣子,她知道,現在實在不是問出口的好時機。

此時此刻,秦瑟又發現了一個關鍵點。

她已經知道了陸媛和葉楓之間的秘密。

但是,陸媛並不清楚這一點。

在陸媛的心裡,或許還覺得自己這件事隱瞞得很好。

走出監獄範圍後,葉楓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

他剛要點燃,突然想到了秦瑟就在他身邊,趕緊又把吸菸的念頭按了下去,打算把東西都放回口袋。

“來一根吧。”秦瑟指著煙盒說:“沒事的。”

她說的很認真。

葉楓盯著她幾秒鐘,忽地笑了,點燃一根煙咬著,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啊。”

冬日的風,又冷又烈。

兩人倚靠在車上吹冷風,竟然沒覺得太冷,反而有種,某樣阻礙正在慢慢消散的感覺。

葉楓只吸了兩口,緩解了心頭的揪緊情緒就把煙給掐滅了。

“你和葉維清說一聲吧,我這件事。我有事兒想求他幫忙。”他仰頭看著湛藍天空:“說不定他知道我不是陸媛的兒子後,反而會對我好一點。”

秦瑟趕忙給葉維清打電話。

誰知剛剛拿出來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來電人的名字赫然正是葉維清。

秦瑟趕忙接通。

葉維清的語氣很淡:“葉楓在你旁邊嗎?”

“嗯。”

葉維清沉默了會兒。

大概過了半分鐘,他才重新開口。

“你和他說一聲,直接到人民醫院去。”葉維清道:“陸媛和劉芬在店裡打起來。陸媛不小心摔下了樓梯,正在醫院裡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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