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雅動了動嘴, 張口無言。

她能毫不猶豫地同意出賣“愛”的能力,可是當籌碼換成孩子時,虞清雅下意識就拒絕。

良知阻止了她繼續想下去,被抹殺的風險雖然高,但她能靠做任務補齊,這樣雖然累, 可並非真到了非此不可的地步。然而, 當天平的另一側換成榮華富貴時, 虞清雅還想要拒絕, 語氣卻虛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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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察覺到虞清雅的動搖, 它繼續勸道:“宿主你要想想, 這樣的契機近年來只有一次, 錯過了這次,你再也不會找到此等天賜良機。你現在下不定決心,無非是古代傳宗接代、子嗣至上的思想束縛了你, 讓你沒辦法為自己而活。但是你想想, 如果你錯過這次機會, 讓女主活著回去, 之後等她成為琅琊王妃甚至皇后,她會對你手下留情嗎?即便生下孩子,他日後也要活在飄搖和困窘中,可如果你放棄了第一個孩子,放手一搏,那日後你的孩子就全是皇子龍孫。孰舍孰得, 你自己權衡。”

虞清雅嗓子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她聲音嘶啞,問:“你想要對它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系統說,“宿主,你把系統想得太壞了。我出現在古代乃是根據星際位面條約而建立的合法通道,並非你想象的那樣。至於我和你簽訂的條約也合情合理,簽署之前,契約條款你全部看過。我提出這個建議是根據你的狀況量身定做,你不願意,隨時可以停止。”

虞清雅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系統說,“未來醫學進步,可是因為結婚率和人口出生率年年創新低,新生兒反而成為難題。因為嬰兒出生率低,關於這方面的研究資料一直奇缺,所以研究進度停滯不前。如果宿主同意我採集胚胎發育各階段相關資料,那作為交換,系統會兌換給宿主一大筆積分。有了這筆積分,宿主可以立刻解決抹殺危機,還能購買各種各樣的輔助性藥物,譬如提升智力、美容養顏、強身健體等。有了這些東西的幫助,宿主可以讓自己變美,還可以解決女主,替代她嫁入王府。開國皇后亙古難遇,這種成就,豈是區區一個孩子能比的?”

虞清雅心突突直跳,她內心幾番糾結,終於艱難地說出話來:“只是採集資料嗎?你獲得相關資料後,他會怎麼樣?”

“因人而異,這得結合個體情況而看。”系統說,“大部分情況下取樣電流並不會影響到胎兒,極少數情況可能會引起胎兒流產。”

許是看出了虞清雅的猶豫,系統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你又不止這一個孩子。在嬰兒出生前,他所有的養分都來自於你,你身為他的母親,莫非還沒有資格決定他什麼時候出生嗎?”

只是流產,虞清雅心裡突然好受了一些。她本來以為自己會生下一個畸形怪物來,流產比她預料的好了太多。反正她日後不止這一個孩子,孩子的命都是她給的,讓他冒些小風險,為母親和弟弟妹妹換來更好的生活條件,有何不可?

虞清雅最終被勸服了。她點頭之後,連忙補救了一句:“先說好,只有頭一胎是這樣。”

“當然。”系統調出一份長長的合約,直接拉到最後,說,“宿主,確定無誤後,就簽字吧。”

自從搬家後,虞清嘉過上了難得的平靜生活。虞清嘉坐在書案前寫字,突然外面刮來一陣風,將紙頁吹的嘩嘩作響。虞清嘉連忙用鎮紙壓住邊緣,站起身去床邊合窗。

她一手扶住窗柩,另一手伸到窗外接住雨點,喃喃道:“起風了。”

銀珠飛快地從外面跑回來,跑到屋簷下一邊抖身上的水跡,一邊說:“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方才還好好的,突然就下起雨來。”

白芷端了熱茶進來,她看到虞清嘉站在窗戶前,還伸手去接屋外的雨水,連忙喚道:“娘子,下雨寒氣重,你小心著涼。”

虞清嘉收回手,白芷趕緊將窗戶合好,取了帕子過來給虞清嘉擦拭手指:“這天氣也真是的,說風就是雨。娘子的書沒有被水打溼吧?”

虞清嘉搖頭:“無妨。”

外面雨驟風急,丫鬟們沒法出去幹活,只能端了燭火過來,一起聚在虞清嘉的屋子裡做針線說話。白芷手裡繞著線團,說:“馬上就到盂蘭盆節了,不知今年郎主有什麼打算。”

虞清嘉說:“去年我們在青州,阿孃的靈柩不在身邊,只能粗粗燒了往生經。今年我們回到祖籍,決不能再像去年那樣粗糙了。”

“娘子說的是。”白芷說,“何況今年郎主帶著娘子搬離虞家,這種好事無論如何都要告訴夫人,也能讓夫人安心。”

白芨想到什麼,接話道:“盂蘭盆節香積山要辦法會,前後連辦七天,不如娘子上山給夫人添些香油,重新供一盞燈吧。”

北朝佛教盛行,盂蘭盆節是祭奠亡人先祖的大日子,許多寺廟都會舉辦盂蘭盆法會,度亡解厄,濟度六道苦難,香積山的法事規模最為宏大。虞清嘉和白芷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說:“十五那天香積山人一定極多,我們沒必要和他們擠,不如早些上山,給阿孃供長明燈。明日我和父親說一聲,我們十一那天出發。”

白芷等人都應是。虞文竣也惦記著俞氏,可是他十一那天正好走不開,只好給虞清嘉帶了許多人手,再三囑咐她路上小心。虞清嘉時常自己出門,何況這次是去香積山上香,佛家聖地人來人往,實在沒什麼可擔心的。她清早出門,帶著丫鬟,駕車朝香積山駛去。

七月是鬼月,所有人都要在十五這天祭奠先人,慕容簷父母雙亡,顯然也不能例外。虞清嘉出門前,屢次想問慕容簷要不要同行,然而最後還是放棄了。

不知道虞文竣和慕容簷說了什麼,自從那天之後,慕容簷突然和她疏遠起來。當然,白蓉等人說虞文竣給慕容簷請了夫子,這幾日慕容簷忙於課程,這才沒有時間在外走動,可是虞清嘉就是知道,並不是因為忙。

慕容簷在故意疏遠她。

虞清嘉跪在蒲墊上,她抬頭看向寶相莊嚴、低眉悲目的佛祖,在心底無聲地禱告:“阿孃,我們今年終於搬離了虞家。你在世時雖然從來沒說過,但我知道你很不喜歡那個地方。現在我們終於遠離了那些人那些事,可是你卻看不見了。”

“阿孃,我今年十五了,你離開我,已經整整五年了。小的時候你總是一邊為我梳頭髮,一邊猜想我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現在我終於長大了,許多人說我像你,可是,我卻連你的臉都記不清了。”虞清嘉眼中流露出悲傷,她深深地對著佛祖叩首,額頭觸地,低聲默唸,“阿孃,九泉之下你一個人要保重,來生唯願你平安喜樂,再也不必受婚姻之苦。女兒也答應你,一定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天冷加衣,天雨加傘。女兒遇到了一個人,他……”

虞清嘉嘴唇動了動,最後搖頭笑了笑,道:“罷了,沒什麼好說的,就不說出來讓阿孃笑話了。”虞清嘉又再次虔誠地拜了三次,慢慢站起身,深深看了佛祖一眼,然後從大殿中離開。

走出寶殿,陽光倏然照在身上,虞清嘉下意識地抬手遮了遮眼睛。大殿內香霧繚繞,端莊肅穆,而外面卻陽光明媚,人來人往,虞清嘉生出一種微妙的錯位感。

她站在大殿門口有些恍惚,一時不知道今夕何夕,這是旁邊走來一個沙彌,對著虞清嘉雙手合十:“女施主,你是否在找你的婢女?”

虞清嘉回過神,道:“是。我的婢女理應在這裡等我,現在不知道哪裡去了。”

沙彌說:“那幾位施主在側殿暫坐,只不過方才施主潛心禮佛,不便打擾,施主請隨我來。”

虞清嘉皺眉,她對沙彌的話心存懷疑,可是這個沙彌頭上有六個疤戒,可見是佛寺裡正經受戒、並且有些年限的僧人。她將信將疑,點頭對沙彌道謝,隨著他往外走。

虞清嘉一路走來都在警惕,可是走到側殿門口,果然聽到裡面傳來白芷的聲音。虞清嘉愣了一下,心想莫非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這位沙彌了?

沙彌雙手合十,對虞清嘉說:“施主,您的婢女就在此處。”白芷聽到聲音,也走出來迎接虞清嘉:“娘子,你出來了。”

"你們怎麼在這裡?"虞清嘉驚訝,問。

白芷說:“剛才娘子禮佛專注,我們站在外面等太過顯眼,這位小師父就讓我們到側殿等,還說等娘子出來後,他會親自領娘子過來。”

虞清嘉聽到這裡知道自己可能誤會了,連忙對沙彌道謝:“謝小師父。”

沙彌說:“無礙。施主,寺裡素齋亦十分出名,施主要不要留下來用膳?”

虞清嘉本來打算給俞氏上香之後就下山,何況香積山的素齋十分出名,達官貴人專程來排都未必能等到,所以她的原計劃裡並沒有留下用膳這一條。虞清嘉心裡奇怪,問:“聽說素齋有限,我們並沒有預定,為何要留我們用膳?”

沙彌說:“佛家講究緣法,素齋本來也是給有緣人準備的。小僧今日和施主有緣,故而冒昧留施主用膳。如果施主信不過,小僧亦不敢強求。”

對方話說到這種程度,虞清嘉再推辭就有不識好歹之嫌。她想到吃完飯也沒有多晚,下山完全來得及,只好點頭道:“好,有勞師父了。”

香積山的素齋果真名不虛傳,虞清嘉原本還防著菜裡有東西,最後一一用鳥試過後,發現只是自己疑神疑鬼。虞清嘉放下心,這才終於能專心用膳。等素齋過後,日頭已經到了下午,虞清嘉重新淨了面,吩咐人套車下山。

香積山並不算高,下山一個時辰足矣,天黑之前回家綽綽有餘。虞清嘉坐上馬車,看到車窗前的穗子隨著山路輕輕搖晃,這時她才終於生出些真實感。

看來,今日都是她想多了?沙彌安置丫鬟、主動留她們用膳都是好心,或者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有緣,並不是有所圖謀?畢竟她現在已經平安坐到自己車上,並無任何損失,甚至還賺了頓飯。

虞清嘉漸漸放下心,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今天不知怎麼了,馬車走的並不安穩,忽然,馬長嘶一聲,猛地掙脫束縛朝路邊跑去。

虞清嘉坐在車裡,被狠狠一晃。她為了保持平衡,雙手下意識地撐到車廂上,這時,她感受到車廂上下晃動起來。

虞清嘉眼睛倏地瞪大,路上傳來眾人驚慌的叫聲:“地動了!快跑啊,地龍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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