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君聽到狼虎之藥明顯愣了愣, 她默許柳流蘇的動作是真,可是並不代表虞老君允許柳流蘇使用不入流的手段。虞老君反應過來之後大怒,咬牙切齒道:“她竟然敢在自己身上放這種藥,果真是天生水性楊花。”

虞老君以為這是柳流蘇自作主張,氣得直在心裡罵柳流蘇下賤。虞老君已經一大把年紀,結果因為這種事情被孫兒質問, 虞老君氣憤不已, 面子上也非常尷尬。她臉上熱辣辣的, 彷彿是自己的臉皮被人撕下來, 扔在地面上踩。方才虞老君還挺著長輩的架子理直氣壯, 可是現在, 虞老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退步道:“是我考慮不周,沒認清她的真面目。下藥這些事都是柳流蘇自作主張,我事先絕不知情。大郎, 我一心都是為了你好, 事事都為你考量, 怎麼可能害你呢?”

虞文竣冷笑, 他顯然覺得虞老君這些話都是推脫。這是虞老君的院子,一舉一動怎麼可能瞞得過虞老君的眼睛。柳流蘇如入無人之境般走入側房,還在房間里加了特殊香料,這些事沒有虞老君的首肯,怎麼可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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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文竣見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虞老君還是不肯承認,無疑心裡失望至極。他冷冰冰地看著虞老君, 說:“嘴長在老君身上,事情真相如何,還不是老君碰一碰嘴皮子的事情,反正也沒人敢說真話。我沒有想到在自己家裡,竟然也要防備著別人算計,無論這些藥到底是誰下的,以後我再也不會在你這裡久坐。老君,您弄權了一輩子,擺弄了許多人的人生,我最後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好自為之。”

虞文竣說完後用力甩袖走了,他臉色鐵青,背影透著說不出的決絕。虞老君被虞文竣臨走時的那句話氣到了,她衝著虞文竣的背影喊話,虞文竣毫無動容。虞老君掙扎想要站起來說話,才起身一半,忽然捂著心口倒了回去。丫鬟們連忙圍過來扶住虞老君,嘴裡大呼小叫不斷。虞老君壓著心口艱難地緩了一會,好容易能說出話來,立刻惡狠狠地說:“將柳氏叫過來。”

虞清雅急匆匆跑來,她飛快地掀開簾子,立刻看到屏風後跪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柳流蘇用帕子捂著臉,沒有臉見人,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虞清雅本來氣定神閒地等著柳流蘇好消息,她用攝魂術控制了虞老君,有虞老君支援,柳流蘇在主院的行動一帆風順,毫無阻礙。虞清雅靜靜地等待著得手的訊息,結果好消息沒等來,卻聽到丫鬟說虞文竣和虞老君吵了一架,虞老君大怒,現在說要送柳流蘇回去。

虞清雅被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裡的事情趕來補救。她進門之後,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儘量平靜地走進屋內:“祖母,表姨。這是怎麼了,表姨怎麼跪在地上說話?”

虞老君還氣得不輕,用手指指著柳流蘇,眼神宛如在看什麼髒東西:“為什麼跪在地上說話?呵,原因我說了都嫌髒嘴。你一個未出閣的閨秀,也虧你能想出這種伎倆來,我都替你的長輩臊得慌。你們柳家教了半天,就教出你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性子?”

虞老君罵柳流蘇還好,一旦遷怒柳流蘇的家教,這話就太重了。柳流蘇當著眾多丫鬟的面跪在地上,本來就羞憤欲絕,現在聽到虞老君辱及她過世的母親,柳流蘇也火了,反唇相譏道:“老君遷怒我就罷了,做什麼要牽扯我的家族長輩?說起家教,老君怎麼就不問問貴府四娘子呢?”

虞清雅自認為自己千里迢迢趕來救場,萬萬沒想到才第一句話就被人擠兌了。虞清雅冷笑幾聲,心道真是惡狗咬主,恩將仇報。她用系統襄助柳流蘇,得知柳流蘇計劃失敗還急忙趕過來幫忙,結果柳流蘇一開口就陰陽怪氣地暗涵她。虞清雅冷笑連連,也針鋒相對地回道:“表姨這是怎麼了,一開口就攻伐別人,還暗示我們虞家家教不好。你自己做錯了事情,遷怒別人算什麼能耐?枉我還好心好意替你求情。”

柳流蘇跪在地上的這段時間,不光被虞老君從頭貶損了一頓,也將今日的事情想了個通徹。虞老君這個老不死的顯然不是好貨,連看似和她一條線的虞清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柳流蘇很確定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狼虎之藥,她雖然想攀高枝,然而她家道中落,卻並不是風塵女子,怎麼會做給男子下藥這種自失身份的事情。虞老君在孫子面前丟了面子,將怨氣一股腦傾瀉在柳流蘇身上,可是柳流蘇自己非常清楚,她從來沒用過什麼特殊藥物。

那麼顯然,她中了虞清雅的陰招了。柳流蘇也冷笑,她從來沒打算和虞清雅長久友好下去,現在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但至少這個階段她是真心合作。但是虞清雅呢,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這樣坑害柳流蘇。

柳流蘇只接過虞清雅的東西,所以這些不入流的藥物必然是虞清雅趁機混在她的衣服裡的。柳流蘇氣的不輕,她雖然家道中落,無父無母,可也畢竟是世家出身,虞清雅憑什麼像對待風塵女子一樣對待她?為了搶奪堂妹的婚事,虞清雅竟然一點臉都不要,一個閨女家做出給父親下藥這種事。虞老君還好意思說她們柳家家教不好,依柳流蘇看,虞清雅的家教才堪憂呢。

能幹出給父親和表姨下藥,這種事情傳出去,別說虞清雅,整個虞家都要跟著蒙羞。柳流蘇被虞老君貶損了半天,心裡早就憋著一股氣,她本著我不好誰也別想得了好的心思,說:“我雖是一介孤女,可也是從小學著詩書禮儀長大的,我連什麼叫狼虎之藥都不知道,談何給男子下藥呢?就算退一步講,我當真侮辱門楣,聽到了這些骯髒東西,可是我才剛剛來高平郡,人生地不熟的,又要去哪裡拿到這些東西呢?四娘子,我所有的衣服都是你來經手,我這樣相信你,你可不能害我啊!”

虞清雅這才知道,原來今日虞老君這樣發怒,是因為柳流蘇給虞文竣下藥。虞清雅大出所料,她雖然嫁過人可是也要臉,勾引人有許多種辦法,下藥無疑是最蠢最低端的一種。虞清雅聽到柳流蘇下藥的時候一驚,等聽到柳流蘇居然還將罪名栽倒自己身上,簡直暴怒。虞清雅不服,反唇相譏道:“表姨可不要仗著一張嘴亂說話,我連婚事都沒定,從哪裡得來這種腌臢東西。反倒是表姨,你雖然剛來高平郡,可是誰知道你路上遇到了什麼人,是不是早就準備好特殊的藥物。”

任哪個女人被這樣暗示品行不端都大怒,虞清雅和柳流蘇前不久才成立的共同陣營頓時土崩瓦解。這兩人誰都不肯承認下藥,反而都覺得對方心術不正,背地裡搞小動作。一件來路不明的藥物讓這兩人彼此猜忌,內心裡都把對方罵了個遍。

眼看虞清雅和柳流蘇越吵越兇,再說下去,指不定多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虞老君忍無可忍,呵道:“都消停些吧,你們是世族小姐,不是市井潑婦。”

虞清雅和柳流蘇忍住氣,隱忍地將視線移到另一邊,臉色俱很不好看。虞老君也被今天這一出氣到了,她暗暗罵李氏,這個蠢貨,沒事接孃家表妹過來小住,現在可好,住出事了吧。

虞老君動起了將柳流蘇送回去的心思,虞清雅和柳流蘇一聽都嚇了一跳。虞清雅現在視柳流蘇為賤人,可是如果柳流蘇被送回去,那她接下來的計劃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虞清雅內心權衡,終究覺得未來的婚事更重要,於是只好忍著噁心,替柳流蘇說好話:“老君,我知道您現在在氣頭上,表姨辯解什麼您也聽不下去。可是老君您想,事已至此,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沒法改變,我們總得朝後看。父親的子嗣一事,實在拖不得了呀。”

虞老君本來堅定要將柳流蘇送走,不知為何,虞清雅一說話她就改變了主意。子嗣問題確實是虞老君的心病,她躊躇良久,遲疑地點頭:“好吧,看在子嗣的份上,先饒她這一次。來人,叫李氏和六娘過來。”

虞清嘉被婢女急匆匆叫來,她繞過屏風,看到屋裡花紅柳綠,滿滿當當坐了許多人。虞清嘉趁著行禮的功夫,眼睛不動聲色地掃過屋子。李氏坐在一邊,臉色灰敗,眉目耷拉,而虞清雅站在李氏身邊,看著卻眉飛色舞。柳流蘇獨自一人跪坐在另一邊塌上,低頭垂眼,看身影頗有些楚楚可憐。

虞清嘉心裡有了底,她慢慢站起來,並不著急說話。果然,虞清雅先忍不住了,喜滋滋地說:“六妹妹來了,表姨,你方才不還問起六妹妹麼,現在人就在你跟前了。才一會的功夫沒見,表姨就忍不住了,等以後你們成了一家人,你們豈不是要天天膩在一起?”

虞清雅刻意說俏皮話,可是在場除了她,沒一個人笑得出來,李氏的表情更像是快哭了一般。虞清嘉早就有所猜測,現在想法坐視,她亦不慌不忙,慢慢回道:“一家人?這話我沒聽明白,怎麼個一家人法?”

虞清雅幸災樂禍,故意說:“方才父親衣服被丫鬟弄溼,留在老君院裡換衣服,和表姨……有了肌膚之親。正好父親還沒有子嗣,老君已經同意親上加親,讓表姨進我們家家門了。”

“哦。”虞清嘉冷冷淡淡地應了一句。虞清雅等待良久,發現虞清嘉真的只是回應了一聲,隨後就沒反應了。虞清雅不可置信,虞清嘉震驚、生氣,或者強裝鎮定,這些表現她都預料過,可是,“哦”算什麼?

虞清雅忍不住提醒:“六妹,老君已經同意了,讓表姨嫁到二房來。你就不關心嗎?”

虞清嘉像是看到什麼奇怪的生物一般,怪異地看了虞清雅一眼:“你們大房納妾,關二房什麼事?我為什麼要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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