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十月,南方的流水小鎮沒有一點涼意,坐落於西南方的古鎮,就如古人吟唱“小橋流水人家”一般,柳枝盈盈,流水嘩嘩,燕雀南歇,正是在此處。

走過古樸的石塊砌成的小橋,低頭看的時候,鎮上的少女正在水邊洗衣服。

沒想到在現在這個時候,還有這樣一片讓人感覺不到硝煙的地方,不是仙境,更勝仙境。

這裡的名氣不大,名字卻容易記,是個西南境的水上小鎮,叫月江。

亦如江上之月。

穿著木屐的短髮少女噠噠噠一路跑過小橋,身材纖細,穿著特色的民族服飾,在緊身短衫和花統裙之間扣上銀腰帶,亭亭玉立,宛如古典仕女的風韻。

最後,她在一家無名的酒館前停下來,順了順氣,提著粉色的小包邁進酒館。

“鬍子爺爺!我來啦!”

雖然還是早晨,酒館裡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各自坐在位子上,聽到元氣少女的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

“啊啊!大家好!吃得還開心嗎?”少女笑得像朵桃花,輕盈地跳到櫃檯面前,趴在櫃檯面前笑嘻嘻,“愛蓮說七雨來了,在哪裡呀?我都好久沒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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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後面的白胡子老頭一聲不吭地擦著杯子,他穿著汗衫,套一件牛仔吊帶褲,咬了根菸沒點,黑白相間的頭髮整齊地往後梳,束成一個小辮;他不是什麼有名的武鬥士,但還是有一堆人曉得“朋齊”這個名字。

朋齊,也就是這個瘦巴巴、皺巴巴卻氣勢逼人的高大老頭,這個沒有名字的江南小酒館的主人,酒館還兼職小旅店,只是沒有正規執照。

朋齊背後的電路像呼吸的蟒蛇,像世界網的使徒;儘管靠著經營酒館,但這家酒館仍有一半不屬於他。

“鬍子爺爺!鬍子爺爺!你說話啦!哎呀哎呀哎呀!你又聾了嗎?鬍子爺爺!”

“吵死了桃花!老子可不是一大早來這裡聽你咿咿呀呀的!信不信我抽你!”同樣坐在櫃檯前的座位上一個穿黑色大衣、剃了刺蝟頭的男人,大概二十三四歲,他的黑眼圈估計是昨晚趕路沒睡導致的,讓他看來比平時還要壞脾氣。

卓桃花可不怕他,吐吐舌頭比了個小尾指:“呸!洛長安你怎麼老來這待著!我看見你最煩了!每次都不給小費!小氣鬼!你這種人是娶不到老婆的!”

那男人連連大呼大吸三次,瞪她瞪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但他得給朋齊面子,這小妞在這裡當服務員,他要是給朋齊搗亂,摸不準要難得地見到老頭子發飆;想到這,他那要吞天的怒氣忽然就蔫了,只能大灌了一口豆漿,當小姑娘是坨人形牛糞。

啊啊——真是坨礙眼的牛糞!

“小桃,一大早你還真是精力旺盛呼啊啊!”從櫃檯後的門走出來一個同樣短髮的女人,只是她一頭亂髮像個鳥窩,她只是隨便抓了抓,懶散地捏著一盤炒麵走出來,放在洛長安面前;這女人是酒館老闆的獨女,也是附近有名的飛車女,比洛長安要大上幾歲,負責酒館廚房,同時是鎮上有名的戰士。

“劍柔姐!七雨在哪裡?”

女人努力撐開一隻眼睛看她,努努嘴道:“你眼睛長著什麼用,吶,角落裡睡覺那個不是啊?嘖嘖,你不是想見他,是想著你的土特產!”小女孩。

“謝謝姐!”二話不再說,桃花一翻身,那條窄裙子一點也不影響她的女俠身手,她一下子翻到七雨植趴著睡的桌子上,一腳踩在人家的頭上,一點也不顧及那是人家的頭,說換就換地上了晚娘面孔,吼道:“七雨植!把老孃的大紅袍交出來!”

“疼疼……嘶,給你給你,和之前的一起,算上路費,一刀。”

姑娘收起一包茶,摸出一顆銅球放到桌面上,咕噥道:“一刀就一刀,沒見過你這麼黑的。”

雖然出名的高階武器動輒上十萬刀,但一刀換一條人命,一刀有時候足夠在普通的小鎮生活一兩月了。

“我本來就只是個情報人,是你讓我幹雜貨這活的。”七雨植揉了揉眼角,帶著隱形眼鏡讓他很不舒服,偏偏還就這麼打盹了半日;他看時間也差不多,走去櫃檯前,問:“朋齊,我的武器修得怎麼樣了?差不多了嗎?”

老頭子可算抬眼看人,天生臭著一張臉的他這時還算平靜,道:“去什麼地方能壞,你的確不得了。”

少年尷尬地摸摸鼻子,知道老頭子又要敲竹槓了,只得說報酬隨他提高,才得去拿回他的項鍊。

出來時,早晨的客人幾乎都走光了,他們也習慣這場面;大白天上門的人通常要麼是沒什麼見識的人,要麼是囂張的人物,其他的人幾乎是在深夜或清早出現,除非他是住客。

七雨植就這麼坐在櫃檯前吃早飯,看朋齊算賬,賴劍柔和桃花都在洗餐具,誰都不會在這時候出來干擾;朋齊的規矩就是這樣。

他的聲音滄桑得怪異,但一聽就曉得是個上年紀的老頭,脾氣不是很好,怪里怪氣。只是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會開口實是賞臉,且大概是重大的問題。

朋齊是少有的掌握了武器熔鑄方法的熔鑄師,而他的女兒又是足夠強大,才有了這種私營酒館的立足之地,一般人不會魯莽進犯。

朋齊從櫃子拿出一封信,鑲著銀邊,他依舊在低頭算賬,說:“最近白髮的名聲很響,你聽說了吧?”

“唔?響?他做了什麼?”少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知道是誰在鼓搗事情,想不到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境況。

千萬不要把天都給掀翻了!

“躲了兩年,突然間變得到處惹事。”

七雨植苦著臉,問:“不是一直在打擂臺嗎?”

“他打到諾亞去了。”

七雨道:“居然打到諾亞去了……難道是要加入諾亞?我聽說他們那裡加入的條件對有實力的人很包容,即使是白髮斬人魔,應該也會不計前嫌……可是,白髮斬人魔被他們懸賞了最高賞金,要是接納也會成為笑話吧。”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他們的大總統託人給你送了封信過來。”

七雨植掃了門口一眼,才回頭開啟信封,看完後就把信收進懷裡:“他們託誰送來的?能夠找到我……”

“情報屋。”

“噗——咳咳,怎麼會是他……他人呢?”託情報屋?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情報屋把他的情報給了諾亞的馬塞洛總統,不然,他還是能保證沒幾個人可以找到他的,而且像他這樣的無名小卒,大人物怎麼會看得上他?

不過既然是情報屋送來的信,就前些日子他的那些心思,這個人有十成是等著算計自己。

畢竟信裡寫的不是別的,馬塞洛邀請七雨植前往諾亞,諾亞沒有憑證是進不去的,馬塞洛必然會派人接他;而他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自然不會特意再派人來接,那麼送信的這個人就該是負責帶他上路的人。

沒想到,居然是那個麻煩的傢伙。

朋齊瞥了他一眼,有些嘲笑的意味:“想來你是鬥不過他的。”

七雨植那張臉又苦了回去,收到賬單後,老實地交了一顆金珠給他:“您說話真實在。”

朋齊把玩著珠子,想起來一個地方,問他:“魔卵你知道吧?”

“沒有……”他翻了翻筆記,“以前也沒有這樣一個地方,誰起的什麼怪名字嗎?”這兩年被改名的地方不少,一時他也想不起來。

朋齊哼了一聲,不屑地說:“你倒不緊張,因為白髮最近的動靜大,不少人在繁星市聚集起來,準備開始鬧事,英雄公會查不出什麼來,估計把事情鬧大了才能把大公會招出來。”

“啊……我在嵐水的時候,有人說嬌女二反田在那裡,她不像是愛惹事的主啊?”

“原本有她在是沒什麼動靜。”

“您是說,因為白髮?”七雨植忽然轉身,再次看了看門外,回過頭理了理衣服,“也是,白髮斬人魔復出了,有人借他的故鄉‘起義’也是正常的。”

嬌女排名雖然在白髮上頭,但威名還是比不過那個殺人的魔鬼的;別說她現在還是站在白髮的地頭上。

自從白髮斬人魔毀滅了繁星市之後,繁星市就成了座空城,人稱是魔鬼誕生的地方,是“魔之卵”。後來漸漸還成了宵小們聚集地,偶爾會有人打著白髮的名號招搖撞騙,後來嬌女不知道為什麼待在那個地方,小人物忌憚她,動靜也漸漸沒了,她一時還成了那兒的東主。

朋齊給了他一個包袱,裝著水。

“看來是那個情報屋來了。”

七雨植接著水走出門外去,說:“我會去看看的。”

老頭子沉默地點頭,便繼續他的工作,在安靜的酒館裡,安靜地擦杯子。

而門外的少年轉身,就看到了從橋上走下來的那個笑起來像狐妖的黑髮少年。

植七雨抬眸看著他,迷茫道:

“情報屋……”

“哎嗨!你又忘了我長什麼樣啦!好傷心啊!”

PS:目前改文中,第二卷會有較大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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