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們看到了一座小村莊,希望已經降臨了。

一路相安無事,我不免有些不安,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啊。到了村莊,訊號一下子變強了,我的手機開始狂叫……

“怎麼回事?山裡也是有訊號的呀,你的資訊怎麼會這麼集中一下子全進來了。”寒玫欣鄙視了一下我的手機。

我也奇怪,明明在山裡面還給老媽發過簡訊,一切正常啊。疑惑中開啟手機一看,丫的,全是圖片,我還在想是哪個白痴盡給我發圖片時,我無比驚訝地發現原來是韓阿姨在西藏狂拍的美照……這擺明是在刺激我嘛。想想自己在山坳坳裡,韓瑾夜在西藏瀟灑真是心裡不平衡吶……一激動,脖子上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大隊在半夜將村長叫起來後弄了輛村委的桑塔納,當機立斷決定讓熊姐、小T、Sam還有我一起先到鎮上的醫院去,小T和我可以先進行治療,熊姐和Sam會照顧好我們,必要時醫院還有救護車直接將小T轉到市裡的大醫院。大隊在將我們送到後再回來接其他的人。

——

凌晨的醫院走廊上空蕩蕩的,白色的燈光打在地面上顯得周圍更加安靜,值班的護士已經開始趴在服務檯裡面打盹,小T已經被推進急救室有一會兒了,我和熊姐還有Sam坐在走道的椅子上,脖子已經被好好地消毒上藥包紮好了,隱隱約約感覺到疼痛。我們隨身的大包小包都堆放在Sam的腳邊,熊姐坐了一會又去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買水和吃的了。

我沒什麼話好說的,只能安靜地坐在Sam的一邊。氣氛很是沉悶。過一會兒,我扭頭看看他,他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抖著,想是沒有睡得很熟,一有什麼動靜就隨時隨地會醒過來。

“怎麼樣?還好吧。”熊姐拿著三杯熱咖啡和一袋土司回到原先的位子上,一邊遞給我咖啡一邊問。

似乎有些冷,我將運動外套的拉鍊拉上,微笑著接過咖啡,回答道:“嗯,我還好,就是走太多路腿有些酸。”

“你怎麼會想來徒步旅行的?”熊姐又將一片土司遞給我,繼續問。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一邊吃土司一邊想著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寒玫欣來了,我也就跟著來了。”最後我也只能這樣回答。

“你們是同學?感情很好嘛~”熊姐笑著說。

我又只能笑著嗯了一聲。

口袋裡的手機明顯地震動了幾下,我想著不會有事韓阿姨吧……卻發現是寒玫欣發過來的。

寒:能不能查到阿回以前的事?

阿回以前的事?我疑惑地看著這條簡訊,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我回過去。

寒:我覺得蛇的事一定和阿回有關,剛剛他手機上的那個女的我好像有些印象,以前好像在報紙上看到過,但想不起來是什麼事了。

阿回與蛇的事有關?那個夢裡的女子出現在阿回的手機上,這麼說夢裡和那女子說話的黑影就是阿回咯。可是為什麼要用蛇來攻擊隊員呢?

我:怎麼查?

我不知道從何下手去調查阿回的過去,便只能問寒玫欣。

寒:我也不知道。寒玫欣很直接地告訴我這個殘酷的答案。

現在,我很迷茫。我挪到服務檯,看看能不能問護士小姐借用一下電腦,等我走近一看,那位護士姐姐居然已經睡得很熟了……看來鎮上的醫院就是很隨意啊,一臺手提電腦放在一邊,指示燈閃爍著。

我無恥地借用了她的電腦,漫無目的地在網路上搜尋阿回這個網名。

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最前面的搜尋出來的網頁標題都是關於兩年前一個驢友團隊在一次徒步旅行中遭遇山洪的訊息。

我點開第一個網頁,仔細閱讀裡面的內容,那次那個團隊一行十人遇到山洪,發生了三死七傷的悲劇,三位遇難者的照片也被刊登了出來,我發現了那個叫“七七”的女子與阿回手機上的是同一個人,清秀的女子微微笑著從螢幕上盯著我,我瞬間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就算七七遇難了,但這和這次出現的蛇又有什麼聯絡呢?是阿回的復仇?莫非那次意外中還有什麼隱情?

我沒有想明白任何事情。只是先將這個資訊發送給寒玫欣,也許她會有什麼看法。

很快她就回覆了:我也不清楚其中的聯絡,我們很快就可以到醫院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與其這麼坐著,不如在碰碰運氣。我將阿回原來所在的隊名“雲遊”和這次的隊名“X隊”一起輸入搜尋,反饋給我的結果還是讓我不由驚喜了一下,看來這兩者是存在一定聯絡的。

兩年前那次事故發生時,X隊和阿回他們的雲遊隊同在一座山上,只是X隊運氣顯然比阿回他們好對了,全隊十三個人只有四個人受了點輕傷,全體安然無恙地躲開了那次山洪。

唉……運氣好壞就是差那麼多啊。我一邊看著網頁一邊在腦子裡自言自語著。

“雲遊與X隊的恩怨情仇”這樣一個搜尋標題出現在我的眼前。

“嗷!”好像是Sam叫了一聲,我急忙將網頁關掉,離開電腦面前,小跑回原來的走廊。

當我來到原來的地方,第一眼看到的是Sam一隻手死死地掐著一條小蛇的頭,蛇的身體纏繞在他的手臂上,而他另一只手捂著肩膀。

“怎麼了?”我驚慌地上前檢視Sam是否被蛇咬傷了。

“該死!”Sam咒罵了一聲,“好像肩膀被咬了。”

“醫生!醫生呢?”我慌忙跑向護士臺,一邊叫嚷著。

熊姐從一邊的洗手間出來,看我一臉驚慌:“怎麼回事?這裡也有蛇?Sam怎麼樣?”

我一時沒辦法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只是回了句:“我先去叫醫生。”便跑開了。

在Sam被推進急救室時大隊他們也到達了,寒玫欣一見我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就明白發什麼了事。

“這裡怎麼會有蛇?”她站在我一邊,環著我的肩膀低語著,這句話並不是在問我而是她的自問,“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抬頭看到大隊頭一次糾結著眉頭,原來猴子狀嬉笑的臉此刻異常認真,應該是在想什麼事情。其他人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太累了可又沒有辦法安心地好好休息一下。

“還是報警吧。”大隊最終做出決定,“這不是單純的意外了,還是讓警察來調查吧。”他掃了我們一眼,欲言又止,最後說出了讓警察來處理這樣的話。

寒玫欣坐下來開始看手機,兩隻手握著手機鍵盤噼裡啪啦地按著,可能在網上找什麼資訊吧。我沒有力氣去想事情了,現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睡一覺,醒來後什麼都已經結束了,當做沒有發生過。我將頭向後靠在椅背上,癱坐在椅子上。

警察在接到報案後,迅速出現在醫院裡。

我微微睜開眼瞄了一眼,來了兩個警察。

“怎麼?又是你……”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在頭頂方向傳來,這就強迫我要完全睜開眼睛才能看清那個說話的人。

是陸培。

不用說也知道他此時此刻的心理活動:看到你這個衰神我就知道接下去幾天又有幾十頁的報告等著我去寫!

我繼續閉目養神,不去理會他哀怨憤慨的眼神。

警察開始工作,挨個問過來,瞭解基本情況。

在醫生出來的那一刻,大夥似乎一下子回了神,急切地看著醫生們。

“他們兩個都已經沒事了,好繼續觀察兩天,那個女孩的情況有嚴重一些,要住院一段時間。”其中一個年長的醫生和藹地回應我們這一群人渴求瞭解情況的眼神。

聽了他的話,我們頓時就送了一口氣。

阿回。我頓時想到了與這次事件有關聯的人,我用眼神搜尋到他的位置,他一如往常安靜地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我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一些失敗後的不甘,既然小T和Sam都沒事了,理應算是這次阿回的任務失敗了吧。但我除了看到了落寞,其他什麼都沒有從他身上表現出來。這是一種深深的寂寞,好像他的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什麼都與他無關了,他只活在那個世界,一個我不瞭解的世界。

阿笨乾瘦如同殭屍般的身影從我視線前經過,剛從洗手間出來的他鞋底帶著水,一步一步踏在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鞋印。我半眯著眼,茫然地盯著地面上漸漸蒸發幹的水漬,鞋底的泥沙被水帶到地面上留下了模糊的印跡。

印跡?這個詞語在我腦海閃過,似乎提醒了我什麼,但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印跡、印跡、印跡……我在心裡反反覆覆地默唸這個詞。

沒有任何想法,我有些煩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在面前一塊地方來回踱步。

揹包。當我看到堆放在長椅腳邊的登山揹包時我終於領悟到“印跡”這個詞對於我的意義。印跡,痕跡呀。任何事物出現過都會留下一些痕跡,不管是多麼的細微,讓人難以察覺,但事實就是存在著的,切切實實存在的痕跡。

醫院怎麼會有蛇,而且這麼巧就在我們到來時出現,而且有這麼巧的出現在我們身邊咬傷了Sam?人為的,有人將蛇放在我們周圍,一個可以觸及到我們對我們構成威脅的地方。揹包就是一個隨身藏匿蛇及運送蛇的好工具。

假設阿回就是那個放出蛇來攻擊我們的人,那麼他是怎麼將蛇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放入我們中任何一個人的包裡呢?那被蛇攻擊的人是隨機的還是有所選擇的呢?阿回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呢?還有那個手機螢幕上的女子是誰?一個個問題瞬間將我掩埋,是我想得太多了,問題沒有一個可以被我合理地解釋。那麼就從最近的開始,倒推上去。

我停住在那幾隻包前面,一、二、三、四,分別是小T、Sam、熊姐和我的。那麼最近發生的事情是Sam被蛇咬到了,那這蛇究竟是從哪個包裡出來的,我回想著,事發時四個包都被堆放在Sam的腳邊上,那時Sam是在做什麼?我閉上眼睛用力回想著我跑過來看到的那幕,但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我決定檢查一下這四個極有可能是搬運蛇的工具的包。現在沒有人理會我在幹什麼,都自顧自地發著愣或是被警察問話。我快速搗騰了一下自己的包,沒有異樣,接下去是小T的包也沒有問題,當我開啟Sam的包的一剎那,一股淡淡的幾乎可以被忽略的腥味飄入我的鼻腔,若是平時我一定不會去注意到這樣一種氣味,但是此刻我的嗅覺似乎被環境強化了,這種若有若無隨時會被空氣中的氣流衝散的氣息被我捕捉到了。

蛇,曾在Sam的包裡駐留過,是誰?是誰將蛇放進了他的包裡。

在我猶豫著是不是還要檢查一下熊姐的包時,熊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你在找什麼?”

我慌張地迅速將手從她的包上鬆開,故作淡定地回答道:“沒什麼,就是想把包放好點,倒在地上別人不好走了。”

“呵呵,這樣啊,把我的包給我好了,其他兩個還得拜託你好好看著了。”說完熊姐提走了她的揹包,我被晾在了原地,怎麼會這樣……我還沒又決定要不要看看她的包,就把包拿走了,分明是不給我機會嘛。

我從半蹲的姿勢緩緩站起來,寒玫欣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看向這邊,熊姐領著包從她身邊走過。我的眼裡只有熊姐的背影和寒玫欣複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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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了?查到什麼了?一副奇怪的表情。”當寒玫欣走到我旁邊時我問道。

她沒有急著回答我的問題,先看了看我然後又低頭想了想,開口問:“你認為兇手是誰?”

我愣了一下,沒料到回事這樣一個問題:“不知道唉……阿回嫌疑最大,但看起來又不太像。”

“那你翻人家的包乾嘛啊?”寒玫欣對我剛才的舉動很是不屑。

我幽怨地皺起眉頭,低聲回答:“人家不過是想知道咬傷Sam蛇是從哪個包裡出來的嘛……”

“那現在知道了麼?”

“呃,就是他自己的包呀……”

“確定麼?”她對我的鑑別力表示懷疑。

“應該吧……就他包裡有股蛇之類爬行動物陰暗潮溼又腥又黴的味兒。”我這麼說出來連自己也變得無比肯定這蛇的出處了。

“好吧。接下去有什麼想法?”寒玫欣勉強算是肯定了我的說法。

“我想應該是去找出把蛇放在他包裡的人。”說是這麼說,但餘下五個人裡面每一個都有可能吶……

寒玫欣沒有再說話,緩緩踱步,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去想事情了麼?我看著我已經無比熟悉的背影想著。

——

“喂,你還好嗎?”在我睏乏的要睡過去時,一個帶著關切的聲音在我前方響起。我迷迷糊糊地揉著眼影,想要打起精神來去注意面前的人。是陸培,還有和他一同來的警察大叔。

原來能被問話的人他們都已經問過了,就剩我了。寒玫欣也被問過了?她會說些什麼?說阿回是嫌疑人之類的話麼……

“你說說事情發生的經過吧,大體上我們也從其他人地方瞭解到了,就像聽聽每個人對這次徒步旅行開始到結束的闡述。”大叔一臉嚴肅地問我。這就是警察問話麼?天吶……真是一次難得的經歷,前兩次問話都有老校長和韓瑾夜等人陪同,這次就我一人孤軍奮戰了,真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陸培在一坐下就直直盯著我看,好吧好吧,我知道他惦念著報告報告……肚子在這時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好餓啊,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他們一眼,接我迎接我的是赤裸裸的殘酷的“不說實話就不給你飯吃”的眼神。

我內心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於是我開始慢慢邊回憶邊闡述事情的經過。在說的過程中,我漸漸回想起第一次在小T帳篷裡發現蛇的那個夜晚,大隊回頭問我和阿回這是什麼表情,我和他的表情是一樣的,那就是說明阿回可能已經預期到蛇會出現,只是沒料到從中的一些事,那麼這表明在餘下的人中有人做了這件事,除了阿回之外還有一個同夥,甚至那個人才是掌握局面的人。

除了夢的內容,我將一切都坦白了,什麼手機啊,遇難的七七啊,Sam包裡的氣味啊,最後我還不由自主地表明了我的想法:阿回是嫌疑人,而且還有一個同夥存在於隊伍中。反正在我說完後,兩位警察叔叔交換了一下彼此瞭然的眼神後就放我出去了。

“怎麼樣?”寒玫欣就站在小房間的門口,見我一出來就貼上來問。

“都招了。”我提了提眼皮,無精打采地回答。

“不是吧……你應該說一句‘在我律師來之前,我是不會對你們說一個字的’然後就一直保持沉默。”寒玫欣無恥地調侃我。

“哼。”我低低地“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寒玫欣這次居然就此罷休沒有繼續發揮她驚人的貶人功力,我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她,結果我和她一樣低頭沉默了。我們的家長出現了。想想也知道像我們這種未成年,出了這麼大的事早應該通知家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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