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冒說的激憤不已,金猛卻將目光看向了侯小等人。
那帶著火氣的視線落在侯小等人身上,嚇的他們恨不得縮排牆裡。
“今日的事情不許傳出去。”金猛粗聲喝道。
其他人不知曉,但身為金家人,金猛卻知道,剛才侯小說出來的那個下人,是金管家的人。
而且是非常非常信任的人。
也就是說之前的流言,應是他的父親,金老將軍使人傳出來的。
刷!
金猛募得起身,往酒家外走。
“右將軍?”荀冒見狀,連忙跟上。
金猛頭也沒回,只攥緊拳頭道:“荀冒,你回去。這件事,我會自己去問父親。”
荀冒一聽,只以為右將軍是,去讓金老將軍查幕後之人,卻不知對方,已經將主謀定在了金老將軍身上。
想著畢竟是右將軍的家事,荀冒不再跟著對方,而是轉言說道:“右將軍,您為了家人,將生死都置之度外,他們卻背地裡行如此齷齪之事。”
夫妻同體,右將軍的夫人沒有好名聲,右將軍同樣會沒臉。
想到這,荀冒壓抑著怒火,氣憤道:“這樣的白眼狼,等抓到了他,您一定要讓老將軍嚴懲。若是老將軍顧忌親情,荀冒願代為教訓對方。”
蠻子狡詐猖狂,我方軍中卻混亂一片。
在這樣的環境下,反正他荀冒這條命,也沒多長時間好活了。
死之前,還不如為右將軍出口惡氣。
這時候荀冒想著,就算查出散播流言的人是金家的主母,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提刀上前。
金猛聞言,腳步微微一頓,他神情複雜道:“荀冒,謝謝你。”
這句話說完,金猛沒有再停留,他大步離開。
被謝的荀冒,他不好意思的站住腳步,“可憐的右將軍,被家人背後捅刀,一個大老粗今日都變感性了。”
不過,他還怪感動的。
哈哈!右將軍果然看的見我荀冒滿身的義氣。
突然,荀冒表情一變,轉身看向靠牆的侯小等人,他瞪眼道:“剛才右將軍的話,你們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侯小緊張的回答道:“荀校尉放心,我們兄弟絕對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外傳。”
荀冒一聽這話,臉色一變,“屁!誰說讓你們不外傳了,我讓你們一定要傳出去,還要大傳特傳。”
“這……”侯小緊張的咽口唾沫,“荀校尉,剛才右將軍他……”
荀冒虎臉:“右將軍是心太好,覺得家醜不外傳。可人家都踩在右將軍臉上了,你們說,這還是家人嗎?”
“不……不是。”侯小回道。
荀冒走回砸壞的桌子旁,一腳蹬在凳子上,“對,這樣的就不是家人。”
說著,荀冒揚了揚脖子,“我荀冒雖只是一個大老粗,但也懂得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沒有被人踩了臉,還給對方擦屁.股的。所以,我告訴你們幾個小子,傳!從這裡出去後,就給我大傳特傳,傳的整個肅安城人盡皆知。”
侯小等人,臉色霎時就白了。
兄弟幾人互相看看。
最後還是侯小開口道:“荀校尉,那是金家,小的幾人,實在是不敢!”
“金家怎麼了?”荀冒一腳踢掉凳子,“皇帝老兒家,還有兩三個不肖子孫呢!你們怕個鳥!”
侯小等人:“……”我們就是怕啊!
“看你們這一個兩個沒出息的模樣!”荀冒瞅著恨不得縮排牆裡面的人,氣的不行,“老子可是聽荀予說了,你們一個個平常都把右將軍掛在嘴邊,原來你們平日的話都是假的。”
荀冒語氣加重道:“真到右將軍用你們的時候,你們一個個比縮頭烏龜還縮頭烏龜!”
“不是!我們不是!”荀冒這話剛落,侯小等人就忍不住反駁道:“我們兄弟是真心仰慕右將軍。”
荀冒聞言不屑的看過去,“你們就是這麼仰慕的,幫右將軍出口氣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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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一下,荀冒又道:“對了,我聽說右將軍對你們都有恩。這救命恩人受了欺負……嘖嘖!白眼狼都比你們強!”
說著,荀冒揚起拳頭,“右將軍人好,我荀冒今日就替右將軍,教訓教訓你們這幫白眼狼。”
“我們做!”侯小突然抬頭,大聲嚷道。
不知道是被白眼狼這個詞刺激,還是被拳頭嚇到。
反正在侯小之後,他身邊的兄弟,也一一的出聲道:“我們做!”
掃過侯小幾人,荀冒有些可惜的甩了甩拳頭,“早這樣說不就得了,浪費老子的時間。”
這話後,荀冒又揮了揮拳頭,“答應了就給我好好做,不然小心你爺爺我的拳頭。”
說完,荀冒又踢了一下凳子,別著腰間大刀離開。
待荀冒的身影消失,侯小等人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一會兒後,侯小起身,一巴掌拍在趙老六頭上,“都是你小子惹事!”
瞅著其他兄弟同樣不善的目光,趙老六委屈的抱頭,“老大,我也不知道消遣消遣,就會遇見這樣的事情啊!而且去客棧鬧事的決定,是您做的。”
“那是我嗎?那是荀予那個混蛋!”侯小這話一出,其他兄弟嚇的忙道:“老大,你聲音太大了。”
一聽這話,侯小反應過來,他後怕的看向門口。
見那位荀予的大哥荀校尉沒回來,他才吐出一口氣。
然後瞪向趙老六,“你小子差點又讓我吃苦頭。”
聲音變小,侯小又道:“若不是你小子聽見那流言,荀予那混蛋也想不到去鬧事,所以還是你的責任。”
趙老六:“……”我委屈,我抱頭不說話。
瞅著趙老六沒出息的樣子,侯小啐一聲,看向其他兄弟道:“都把錢拿出來。”
“大哥,拿錢做什麼?”趙老六聽見錢,忍不住抬頭出聲。
侯小一眼瞪過去,“付錢!這酒水,還有壞了的桌子錢。”
一聽這話,在場的人,都垮了臉色。
酒沒喝幾口,錢要沒了。
一幫人將身上的錢都扣了出來。
侯小拿著兩塊小碎銀子和十幾個銅錢,臉色都變青了。
他掃視兄弟們,“沒了?”
兄弟們紛紛搖頭。
侯小見狀,氣悶道:“誰要是讓我知道藏私,拳腳伺候!”
別看侯小人瘦小,但身上卻有好拳腳。
否則也鎮不住這一幫混混。
“老大,我們不敢藏私的。”趙老六諾諾道。
侯小瞪過去,“你小子最有可能藏私。”
“老大,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呀!”趙老六忙表忠心道:“您不信可以搜我的身。”
侯小露出嫌棄的神色,“臭烘烘的,誰搜你。”
這時,一個頭帶巾帽的小二,走到房門口。
因著剛才荀冒走時,房門沒有關上。
是以,對方一眼就看進房間裡。
店小二笑著問道:“各位大爺,可還要添酒水?”
意識到有人,侯小忙合上手中的銀錢。
然後他看向店小二,抬著下巴道:“還問我們添不添酒水,你看你們店裡這破桌子,我們酒水都沒喝,它就自己壞了。去叫你們老闆過來,必須賠償我們的損失。”
店小二過來之前早有準備,他謙卑的笑道:“各位爺,你們這房間的錢,剛才右將軍走時,已經全部結了。”
“結了?”侯小聞言一愣,隨後他清咳兩聲,“既然如此,我們兄弟今日就放過你們。告訴你們老闆,下次我們兄弟再來,不可以再用這麼破爛的桌子。”
話落,侯小挺胸,邁開大步,“兄弟們,我們走!”
“各位爺慢走!”店小二謙卑的看著侯小等人離開,然後他站直腰板,重重呸一聲,“狗仗人勢的玩意,也不看看在誰的店裡,就敢充大爺?若不是看在右將軍面上,誰理你們這些混混!”
酒家裡的店小二在背後罵,走出酒家的侯小等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們雖然是混混,但也只敢在城北的普通百姓裡面,裝個大爺。
在城東這塊地方,可不敢放肆。
若沒有右將軍將銀錢付了,他們今日可就難了。
這麼想著,侯小的胸口就鼓脹起來,“兄弟們,右將軍盛怒之時,都不忘給兄弟們付錢。而我等剛才卻怕得罪,金家暗害右將軍的人,我這心裡不好受啊!”
“老大,右將軍是一個真正的好人。”趙老六感慨的跟著道。
侯小聞言瞥過去,“你小子今日可算說了句中聽的話。”
揚起手臂,侯小雄心壯志道:“兄弟們,我們走!今日一定要幫右將軍出口氣,讓暗害右將軍的小人,原形畢露,不得好死!”
不但去完成荀冒的話,侯小還指向一個人,“你留下,探聽一下金家暗害右將軍的人是誰?”
這人正好有親戚在金家,探聽這種事情正合適。
等到他們兄弟,知道了具體害右將軍的人是誰,他們就將人一起傳出去。
害了這麼好的右將軍,還想體體面面當主子,有他侯小這幫兄弟在,就不可能。
侯小這時候,已經打算豁出去了。
但誰知道,他接下來還能更豁出去。
因為侯小等人遇見了出來請大夫的阿紅。
於是本著已經得罪了金家的人,所以侯小他咬了咬牙,直接添上一把火。
不就是金家的三夫人嗎?
她一個隔房的叔母,在右將軍成親第二天,就以死相逼右將軍夫人給右將軍收女子,挑撥右將軍夫妻關係,就是不對!
因著侯小等人的插手,阿紅大夫還沒有請到,這訊息就快速在底層傳開了。
然而在這時候,侯小等兄弟卻偷偷聚在了牆角。
只因他們,聽到了更為驚悚的訊息。
右將軍的嫡母,居然在右將軍成親當日,給右將軍夫人的吃食裡面下絕育藥。
面對著這樣的傳言,侯小等人都有些膽小了。
一直被兄弟們譴責的趙老六,更是兩股戰戰。
“老大,右將軍的嫡母這麼狠,之前暗中詆譭右將軍夫人的流言,會不會也是她?”
侯小沒有出聲。
但心中對這句話給了認同。
其他兄弟們也都是如此。
趙老六見狀,扭著臉道:“那傳言我們還傳嗎?”
這金家的主母和隔房的叔母,可是完全不同。
面對這句話,侯小卻沒有遲疑。
“傳,我們不止要傳之前黑右將軍夫人的事情。下絕育藥的事情,我們也暗中幫著傳。”
侯小恨恨想:不就是金家的主母嗎?
她給右將軍夫人下絕育藥,想讓右將軍沒有嫡子,就是不對!
右將軍那麼好的人,若沒有嫡子,多痛苦啊!
侯小這個老大拿定了主意,其他兄弟即使心中害怕,也開始行動起來。
在侯小等人忙碌的時候。
金猛已經再次在大門處,被金管家請去書房。
不同於之前每次,去父親書房的心情一樣,今日的金猛臉色格外難看。
進了書房,金猛第一次沒有叫出父親二字,而是一身煞氣的站在書桌前。
這樣的二兒子,讓金老將軍忍不住皺眉,他不悅道:“父親都不叫了。老二,你這是連我這個父親也怨上了?”
聞言,金猛沒有出聲,而是一雙炯目動了動。
金老將軍見狀,煩躁的站起來。
他背著手在房間踱了兩步,然後道:“你母親給你媳婦下藥是她不對,但你母親是金家的主母,她丟臉,就相當於金家丟臉。”
“您將母親休了,她就不是金家人了。”金猛突然說道。
乍聞這話,金老將軍差點懷疑自己聽差了。
他不敢置信道:“老二,你怎麼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母不慈,子亦可不肖。”金猛看著父親沉下去的臉色,赤著一雙紅眼道:“父親,你從小就教育我,我金家靠的是殺蠻的熱血兒郎。所以您庇護母親,不是因為金家丟臉,而是因為大哥吧?同為父親的子嗣,我們是草芥,而大哥卻是珍寶。所以就算母親迫害我夫人,想讓我沒有嫡子,您依舊護著她,為她清理障礙。”
頓一下,金猛沉重的質問:“父親,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隨著這話,是金猛攥緊拳頭,骨骼活動的聲音。
二兒子質問的話,就好像一把利劍,硬生生從金老將軍的臉上扯下了一層麵皮。
面對著二兒子瞭然的神色,他一時無言。
“右將軍,您怎麼能這樣說將軍?”金管家見主子臉色難看,出聲指責道:“您就算再生氣,也不該懷疑,將軍對您們愛護的心。”
金猛咬牙:“這樣的愛護,我要不起。我金猛從出生到現在,從沒有這麼憋屈過。若今日下手的不是我的家人……”
攥緊的拳頭,再次發出聲音,金猛兇猛道:“真刀真槍去拼,去殺,縱死在對方手上,我金猛也不怨!可偏偏我對面的人,是我的父親。”
金管家:“右將軍,將軍也是為了金家。他……”
“老金,不要再說了。”金老將軍揮手,打斷了老管家的話。
他嘆一聲,看向二兒子金猛,“從小我就知道,幾個兒子中,你的性子最倔,愛認死理。”
金老將軍又嘆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沒錯,我維護你嫡母,主要就是因為你大哥。因為我金家的下一代掌權人,不能有一個狠毒的生母。”
說著,金老將軍狠狠拍了下桌子。
若不是為了嫡長子,他怎麼會容下那樣的蠢婦、惡婦。
抬頭看向高大的二兒子,金老將軍言道:“可你為什麼不想想,我為什麼看重你大哥?老二,論勇猛,哪怕我金家幾代,也無人能與你能比肩。但論謀略,幾個你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你大哥。”
金老將軍眼中閃過厲光,“兵道,詭也。只靠勇猛,是殺不了蠻子,也維持我不了我金家百年榮光。”
金猛一雙炯目突然大張,憤聲道:“父親說的謀略,就是用流言去對付一個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