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容
陳嘉琦最終沒有拒絕龍大爺。一來他的內心確實無法放下這個繼承了龍的位置的病弱女生，二來龍大爺所說的，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他使用能力幫龍大爺調理了身體，兩人便在原地暫時休息。
這一座島嶼死氣沉沉，似乎也不會遇到風雨之類。陳嘉琦不需要考慮別的，只要平安到達明天中午，順道有機會的話，幫龍大爺奪取一些秘境碎片，然後在中午的時候，回到山頂上面，就可以了。
龍大爺對她是不是能獲取更多的秘境碎片、從而不被淘汰似乎並不在意。但是既然已經答應跟龍大爺合作，陳嘉琦總覺得不幫龍大爺拿一些秘境碎片渡過這一關，心裡就很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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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過來了。”龍大爺忽然眯起眼睛，低聲說話。
陳嘉琦立刻屏息凝神，保持安靜。
龍大爺微微偏頭，保持著傾聽似的動作沉默了好一會兒。過分集中的精力使得她額頭又滲出汗來，虛弱的感覺從骨子裡往外彌散。之後，她才撥出一口氣，喘息著急道：“是兩個人，他們只怕要從這裡經過，我們得從這裡離開。”
“好。”陳嘉琦應了一聲，輕手輕腳把龍背在背上，然後問，“我們往哪裡走？”
龍大爺軟趴趴地趴在陳嘉琦的背上，糾結了半天，似乎有點難以下決定，道：“羊大爺，腳長在你腿上，你來定往哪個方向走。哪裡不合適去，我會提前告訴你。”
陳嘉琦問：“他們從哪個方向過來？”
龍大爺手向山的上方、往東的方向指了指，低低喘息了兩下，又頓了一頓，才說：“那裡。”她說話已經變得有些不順暢。
“知道了。”陳嘉琦說了一聲，便揹著龍大爺往西邊走。為了防止被人聽到動靜，他走得很輕很小心。在行走的同時，他一邊給龍大爺使用能力調節著身體。
龍大爺的狀態漸漸好轉，便繼續傾聽。陳嘉琦走了幾步，忽然龍大爺道：“沒事了，他們往下走了。他們似乎……繞開了我們之前的位置。”
陳嘉琦停下腳步，把龍大爺放下。龍大爺靠著一棵樹站穩身體，臉色還有些不太好。她保持著繼續傾聽的姿勢，眉峰微微凝攏，好一會兒，才說：“他們應該是去追另外一個人了。他們的路線在和之前我聽到的那個人重合。”
“是嗎？”陳嘉琦也跟著皺起眉來。他低頭回想，想起了兔和狗，那兩個上一個秘境世界裡跟在鼠後面的新人。雖然不知道後來是否有人結盟，但自己在山頂上時，看到站在一起的，也就這兩個人了。
——龍大爺說的他們，會不會就是兔和狗？
龍大爺的身體晃了一下，似乎連背靠著樹都難以支撐她站穩。陳嘉琦趕忙扶住龍大爺，使用出了能力，邊勸道：“你省點力氣吧，還觀察他們做什麼。一會兒還需要你去注意周圍呢，現在費這麼大勁兒，一會兒沒力氣了怎麼辦？”
但龍大爺彷彿沒有聽到陳嘉琦的勸告。她在陳嘉琦的能力作用下稍微恢復了些，繼續透過風聲觀察著遠方的生肖，說：“遭遇了……他們開始打架了。”
她的話平淡而輕鬆，彷彿遠處那些無法看到的生肖真的只是在單純的打架。
“留點力氣，別管他們了。你費太多神，我可顧不過來。”陳嘉琦感覺到龍大爺消耗心力所導致負面狀態積累，已經超過了自己驅除的速度。
“好了，不管了。已經結束了。”龍大爺輕輕吐出口氣，終於收回了能力，“被追到的那個人受傷跑了。也不知道他的秘境碎片有沒有被奪。”
這也讓陳嘉琦稍微輕鬆了些，專心給龍大爺驅除負面狀態。
“倒黴，不知不覺被你佔了不少便宜。”龍大爺瞧著陳嘉琦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忽然笑了笑，開起了玩笑，“枉我以為你是好人，你竟然這麼流氓。”
“隨你怎麼說。”陳嘉琦已經懶得搭理龍大爺的這種玩笑。
龍大爺笑笑不說話，專心恢復精神。
陳嘉琦一邊繼續使用著能力，一邊正色道：“龍大爺，你身體感覺怎麼樣？”
“還好。”龍大爺說著，忽然一臉羞澀，“怎麼，你有什麼想法嗎？你可別亂來，我身體再怎麼還好也經不起你折騰。”她的羞澀表情看起來毫無誠意，甚至連臉上那慘白的虛弱感覺都無法遮掩下去。
陳嘉琦翻個白眼，道：“我說正經的呢。你身體要是還好，那就麻煩你稍微多費費心。我們就在這半山腰裡徘徊，別離山頂太遠了。不然明天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趕不到山頂上去，那就糟糕了。”
“我也很正經的在回答啊。”龍大爺把細長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挑，“咦？你想到哪裡去了，流氓！”
陳嘉琦撇嘴無語，道：“你這樣子貧很無聊你知道嗎？”
他只是很簡單直接地說一下自己的心裡話，卻沒想到龍大爺忽然低頭，沉默下來。他微微一怔，自己明明沒用說什麼，為什麼會有一種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感覺？
“是啊，很無聊，我知道的。”龍大爺忽然又笑了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陳嘉琦總感覺龍大爺這一個笑容，似乎和之前的笑容完全不同。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龍大爺的話。
龍大爺繼續笑，繼續說：“但是我還有多少時間能再這樣貧呢？抱歉，羊大爺，我有時候控制不住就想說話。請原諒我。”她這一笑和這一句話，彷彿消耗了她極大的力氣，靠著大樹才勉強站穩的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跌倒下去。
陳嘉琦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那笑容漸漸從龍大爺的臉上淡去，陳嘉琦恍惚之間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一副笑容，和之前的笑容的不同，就在於之前的笑容和龍大爺本身的病弱慘白是剝離開的，她明明美得讓人悲傷，卻笑得那麼陽光，但是剛剛這一個笑容，卻彷彿有陰雲佈滿了天空，將那陽光驅逐得半點都沒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