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龍
兩個人越走越慢，往上爬了一截，龍大爺已經落在陳嘉琦稍微身後點的位置。
陳嘉琦回過頭來，看到龍大爺一手扶著腰，喘息著努力邁步，那張本來就慘白的臉變得有些煞白，被汗水粘在額頭上發頭髮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對不起啊羊大爺，我身體不好，拖累你了。”龍大爺衝陳嘉琦笑了笑，過度的疲累使得她現在連笑起來都有些吃力，“如果來不及的話，你就先走吧。反正我是新人，這次被淘汰了，也不要緊的。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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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琦更加覺得這個秘境世界殘忍無比，選擇這樣一個病弱的女生來這裡，不是明擺著要她被淘汰嗎？他幾乎可以預料到龍大爺來到秘境世界的結局，但是他即便知道這一次就算被淘汰，對龍大爺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卻還是下不了決心在這裡把龍大爺拋下。
這不是因為龍大爺看起來太過於楚楚可憐，也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只是因為龍這個位置。
明明知道兩代龍沒有什麼關聯，但因為龍這個字，彷彿本身就是一個傳承。在遇到這個龍之前，他完全難以想象，自己竟然會被這樣一個字束縛住手腳，邁不出步去。
曾經的龍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裡回檔：多幫助人、多給別人一些信任、不要去求回報。不論怎麼說，這樣做總是有好處的。
那明明是一個完全沒資格這樣說話的人所說出來的話，卻彷彿成了一條戒律，刻在了他的心上。
……真是混蛋！
他嘆了口氣，回頭兩步走到龍大爺的身旁，道：“還來得及，我扶著你。”
龍大爺忽然往後縮了縮。她這動作彷彿受驚的小鳥，縮得那麼利索。但是以她的身體，她似乎難以順利完成這麼迅捷利落的動作，退後半步的同時，她的身體彷彿被大風颳得站不穩一般，搖搖晃晃向後要倒。
陳嘉琦忙拉住了龍大爺的胳膊，不忿道：“我只是看你這樣子扶你一把而已啊，你怎麼對我跟對淫賊似的。浪費我好心。”
“抱歉。”龍大爺微微低頭，剛剛那加劇的動作似乎耗費了她不少力氣，她喘氣變得有些粗重，“抱歉……我不太習慣接受別人的幫助。”
陳嘉琦被龍大爺的反應弄得愣了一下。他搖搖頭，說道：“沒關係。我們快點走吧。我扶著你，你別拒絕。我順道試試幫你調理一下。”
“調理一下？”龍大爺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陳嘉琦道：“這是我的能力，其他你就別多問了。我們快點走。”他扶著龍大爺的胳膊繼續攀山。
龍大爺的身體輕飄飄的，陳嘉琦覺得自己幾乎可以把她完全架起來趕路。但是那瘦弱的身體似乎不怎麼能經得起折騰，陳嘉琦扶著龍大爺的時候，不得不小心翼翼。
陳嘉琦的能力越發的得心應手。但是他感知到龍大爺的身體並不是簡單的孱弱。他發現以他的能力，還無法將龍大爺原本的毛病根治，只能將龍大爺爬山時積累的疲乏驅除出去。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爬了一段山後，龍大爺的狀態微微好轉，她對陳嘉琦的能力嘖嘖稱奇，道，“你的能力還真是有意思。”
“謝謝誇獎，可惜沒法驅除你身體裡的問題。”陳嘉琦道。
“沒事的，我已經習慣啦。”龍大爺微笑，忽然問，“說起來，羊大爺，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自殺嗎？”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自殺？”陳嘉琦回憶著曾經第一次進入秘境世界之前，“自殺的人是沒有資格進入秘境世界的吧。我是在天臺上吹風的時候一不小心掉下樓去的。”
說起來似乎有點蠢，陳嘉琦都有些不好意思。但當時的情況，卻就是這樣。彷彿冥冥中有什麼支配了他的身體，讓他恍惚間一個不穩，從天空墜向大地。
“你呢，你是怎麼來的？”陳嘉琦問。
“我也是從樓上掉下去的。”龍大爺拉下眼皮，簡短地說了一句。
陳嘉琦見她似乎不願意多說，就沒有再問。
龍大爺雖然恢復了體力，但她身體還是太過虛弱，上山走路並不快。兩個人走了半天功夫，才上了三分之二的高度。
“羊大爺，快到時間了。”龍大爺目光掃了陳嘉琦的手錶一眼，說。
陳嘉琦低頭看了眼時間，頓時有些急切起來。手機上的分針差十個格子到達十二點的地方，按目前的速度，他們是絕對到不了的。
龍大爺微微笑了笑，道：“謝謝你啦，你帶我跑這麼一大段路，已經夠意思啦。你放開我自己上去吧，反正我失敗了也沒啥事。”
陳嘉琦微微沉默，然後道：“我背你上去。”
龍大爺拍了下陳嘉琦扶著她胳膊的手，笑嘻嘻道：“我把你當好人，你怎麼能想著佔我便宜呢？”
陳嘉琦翻個白眼：“搞沒搞錯，我完全出於好心，佔你什麼便宜了？狗咬呂洞賓！”
“你叫錯啦，我是龍，不是狗。”龍大爺嘆了口氣，不再開玩笑，“你快點走吧，我雖然不重，但你要背個人，爬山怕也快不起來吧。”
陳嘉琦懶得再跟龍大爺廢話，抓著龍大爺往自己背上一扔。龍大爺實在輕得可以，陳嘉琦這一扔，胳膊上幾乎沒用多大的力氣，就輕輕鬆鬆把龍大爺丟在了自己背上。
龍大爺驚呼一聲，胳膊不自覺攬住了陳嘉琦的胳膊，又喘息了起來。
“摟緊了！”陳嘉琦提醒一聲，邁開步子朝上飛奔。身輕如燕的龍大爺幾乎不會給陳嘉琦帶來一丁點的負累，更何況陳嘉琦健身房、搏擊俱樂部鍛鍊了兩個月，又有淨化的能力，奔跑起來一丁點兒都不覺地吃力。
山林通往山頂，漸漸變得稀疏，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入林中，在地上形成大片大片的斑駁光點。陳嘉琦奔跑的時候完全不去顧忌攔路的枝葉，直接用身體撞過去。
“謝謝你了，羊大爺。”龍大爺的細細的聲音在陳嘉琦耳邊響起，溫柔細弱，卻讓人感覺分外的舒服，“你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