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先競月突然從天而降,在場的各大幫派驚駭之餘,這才相繼回過神來,理清了這一連串的變故。首先是寧萃在對戰之中勝出一招,誰知在她狠下殺手之際,卻被謝貽香奮力一刀割破臉頰,以至容貌盡毀。公孫莫鳴狂怒之下,便要將謝貽香擊斃當場,先是一拳重傷了下場救人的潮音洞前掌門人曲寶書,然後又以數拳擊破“蓬萊客”的琴音壁壘,正待繼續出手,卻被半空中落下的東瀛劍聖之佩劍“切魂”所阻,緊接著先競月也隨之現身,攔在公孫莫鳴與蓬萊天宮的芮宮主之間。

想到這裡,整個縹緲峰峰頂的會場頓時響起一陣如雷般的喝彩聲——先競月如今帶著對方的倭刀歸來,顯然已將前來挑釁的那什麼東瀛劍聖擊敗,從而替整個中原武林乃至被倭寇禍害的沿海百姓出了一口惡氣,可謂大快人心。當中只有那寒香居士暴跳如雷,他心知鬼部劍聖素來劍不離身、劍在人在,如今這柄“魂切”落到先競月手裡,可見其人多半已經不在人世。當下寒香居士再次向先競月厲聲質問道:“鬼部劍聖如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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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競月卻不看他,隨口回答道:“他敗了。”兩隻眼睛只是緊緊盯著對面的公孫莫鳴。而公孫莫鳴接連向謝貽香出手,本是盛怒之下的熱血上頭,如今接連受阻,又見先競月突然現身阻攔,他本就對這位“大俠”心存敬畏,一時反倒恢復了理智,當即顧不得其它,急忙轉身跑回場中,和落木尊者一同照看寧萃的傷勢。

如此一來,近乎失控的場面才算暫時緩和過下來,蓬萊天宮的幾名女子急忙搶入場中,將重傷的曲寶書一併帶回涼棚。在場的各大幫派不禁松下一口大氣,卻也深知武林盟主之位既然還未最終敲定,身為玄武飛花門第一高手的先競月於此時平安歸來,那麼今夜與公孫莫鳴之間的這場決戰自是勢在必得、避無可避,只管靜候便是。卻不料來自東瀛的寒香居士始終不肯接受鬼部劍聖敗亡的結果,兀自喋喋不休,向在場眾人怒道:“久聞中原人士奸詐狡猾,此番觀之,果不其然!須知東山之上除卻鬼部劍聖,尚有三十六名東瀛忍術高手,僅憑先競月孤身一人,豈能一舉戰勝鬼部劍聖,且全身而退?是以這當中定有陰謀詭計!試問吾等不辭千里前來中原,但求公平一戰,最後竟敗於爾等之陰謀詭計,如此卑鄙下作之舉,實在有辱‘武道’二字!”

先競月此時正在蓬萊天宮的人群裡照看謝貽香的傷勢,哪有工夫理會寒香居士的亂吠?幸好蓬萊天宮的傷藥極是神效? 頃刻間便替謝貽香受傷的左肩止住血? 其傷勢雖然不輕,但到底只是外傷,待到塗藥包紮後? 只需潛心靜養? 不出三個月便可完好如初。

在場各大幫派卻受不了寒香居士的強詞奪理? 眼見先競月不作理會,立刻便有不少人仗義執言,和場中的寒香居士對罵起來;罵到最後,險些便要下場動手。那寒香居士本非愚蠢之人,不過是想丟下幾句場面話? 以此自圓其說? 掩蓋東瀛劍聖戰敗這一事實,又哪敢當真招惹在場的上萬名高手?眼見四下眾人蠢蠢欲動,他急忙冷笑一聲? 揚聲說道:“堂堂中原武林,竟依仗人多勢眾欺吾一人,實乃可悲可笑!如此低劣之國? 吾實不願多留片刻,亦不屑與爾等多言半句!”

說完這話,寒香居士便展開身形,一路往南面會場的入口處而去,只想儘快離開此間這“太湖講武”。不料他行到半途,卻被斜竄出來的一個灰衣少年攔住去路,看模樣最多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寒香居士不以為意,隨口呵斥道:“汝是誰家孩童,還不速速去之!”那少年卻不讓路,用稚氣未脫的聲音沉聲說道:“中原河山豈是你這倭寇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黃山派五代弟子龍文曠,領教你的東瀛神功!”

寒香居士微微一愣,正待出言譏諷,只聽那自稱黃山派弟子的少年又說道:“休要說我等今日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於你,我只出一掌,無論你接不接的下,之後都放你走!”話音落處,他也不等寒香居士回話,當即雙腿微曲,沉身一掌平平推出,隱隱中竟有乾坤吞吐之勢、天地流轉之象,直看得在場眾人無不稱奇,實不敢相信這個十五六歲年紀的黃山派弟子一掌之間竟有如此威勢,更有人脫口說道:“是黃山派的‘春秋正氣’!”

伴隨著少年這一掌推出,場中的寒香居士首當其衝,更是驚駭萬分,一時竟不敢以單掌迎敵,急忙以雙臂劃了一個半圓,雙掌齊出迎向那少年的單掌。隨後便聽一聲澎湃激盪的巨響,三掌相交碰撞,那少年只是身形一晃,立刻穩穩立在原地。而對面的寒香居士則是站立不穩,踉踉蹌蹌退出三步,正待穩住身形,誰知那少年這一掌中留有後勁,無形中又是一股巨力生出,逼得寒香居士再次退開三步,這才終於站定。

要知道寒香居士之前使出那手隔空馭物的本事,眾人便知其修為已屬當世一等高手,誰知此刻竟被黃山派一名後輩一掌震退六步,明白著輸了一招。在場眾人驚訝之餘,不禁暗自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嘴上則是喝彩如雷,紛紛嘲笑那寒香居士,罵道:“東瀛匹夫,連我中原武林後輩弟子的一掌都接不住,居然也敢前來丟人現眼,當真可笑至極!”也有不少目光敏銳之人看出那少年為求強行穩住身形,執意不肯後退化解寒香居士的雙掌之力,其實已經身受內傷。那黃山派的郭掌門一向謙遜,急忙呵斥道:“文曠,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哪輪得到你這後輩小兒丟人現眼?趕緊給我回來!”那少年倒也守信,果然只出這一掌,當下再不理會對面的寒香居士,一言不發回了東面黃山派所在的涼棚。

寒香居士心知這少年的修為不及自己,只因一時不慎,這才敗了一招,如何掛得住臉?直氣得滿臉漲紅,喝道:“黃口孺子,不講武德,竟使偷襲暗算之舉!吾一時大意,不可作數——汝休要逃竄,回來再戰!”說著便欲前往追擊。忽聽西面一個蒼老的聲音笑道:“氣於掌先,意在招前,四平八穩,一式六變——原來這位東瀛朋友竟是中原‘唐手’的傳人,倒是意外得緊。不過你這‘唐手’練的不太對,最多不過六七層火候,要來中原撒野,還差的遠了!”寒香居士頓時心中一凜,再顧不得黃山派那少年,急忙轉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口中厲聲喝問道:“何人在此大放厥詞?”

話音落處,只見西面一眾幫派所在的涼棚處,一個白髮蒼蒼的乾癟老頭已抗著一根磨得光滑的扁擔緩步行出,身上是一件打滿補丁的粗布短衣,腿上褲管高高捲起,一雙赤足上盡是黃泥。寒香居士看得目瞪口呆,再次喝問道:“汝可是方才說話之人?汝……汝是何人?”那老頭緩緩搖頭,笑道:“老頭不過是這太湖西山島上的一菜農罷了,今日見你們在這裡講文講武,所以過來湊湊熱鬧,哪配擁有什麼姓名?”

寒香居士愕然半晌,正待破口大罵,卻聽那老頭突然問道:“倘若我以‘推窗望月’的身法從你右側三尺處掠過,手中扁擔使一招‘楊家槍’裡的‘回馬槍’戳你屁股,你當如何應對?”場中的寒香居士又是一愣,隨即下意識地回答道:“吾當順勢右轉,貼著汝刺出之扁擔欺身入懷,以雙肘擊汝胸口,同時提膝攻汝小腹,以攻為守!”

那老頭呵呵一笑,一面向場中前行,一面又隨口說出一式,不僅化解了寒香居士的反攻,一根扁擔依然要打寒香居士的臀部。這回寒香居士卻皺眉思索半晌,才說出應對之策,在場眾人見狀,頓時一片譁然。要知道此刻這兩人分明是以言語過招,也便是俗稱的“文鬥”,若是當真動手“武鬥”,其間又豈容一方思索良久?所以單憑寒香居士這一思索,其實便已敗了。眾人雖不識得這個自稱“太湖菜農”的乾癟老頭,卻也心知必定是一位隱退江湖的前輩高人,不敢心存絲毫小覷。

隨後那老頭口中不停,又接連說出七八式,招招都是要打寒香居士的屁股。寒香居士苦思破解之法,漸漸愈發感到吃力,後來竟要花上一炷香的時間才能說出破解之法,急得滿頭大汗。只聽那老頭又說道:“我右腳以弓步挺進,佔據‘坎’位,身子則取‘斜風拂柳’之勢自你左側繞過,手中扁擔使一招‘五郎八卦棍’裡的‘掛印封金’打你屁股,你又當如何應對?”寒香居士汗流如雨,兀自沉吟許久,終於還是想出一式,回答道:“吾當立即向左前方挺進,以進為退;兼以雙掌斜劈身後,一掌斷汝扁擔,一掌拍汝胸口,仍是以攻為守!”

誰知話音落處,那老頭頓時哈哈一笑,說道:“你輸了。”寒香居士不明所以,問道:“吾如何便敗了?”此時那老頭已一路行到場中,離寒香居士不過丈許距離,當下也不同他爭辯,腳下一動,果然如同他口中所言,乃是右腳弓步踏上,取‘斜風拂柳’之勢自寒香居士左側繞過,手中扁擔使一招‘五郎八卦棍’裡的‘掛印封金’打他屁股。

寒香居士心中一驚,當即不假思索,也如同他口述的破解之法往左前方挺進,同時以雙掌反劈身後的老頭和對方手裡的扁擔。殊不知那老頭的雙腳眼下正以“弓步”站定,身體重心都在前面作為“弓背”的右腿之上,伴隨著寒香居士的雙腳往左前方挺進,老頭拖在身後作為“弓弦”的左腿便微微往上一勾,頓時絆住寒香居士邁進的腳步,從而令他整個人往前一個踉蹌,劈向身後的雙掌便隨之落空。與此同時,老頭手中的扁擔暢通無阻,一招“掛印封金”重重拍中寒香居士臀部,發出“啪”的一聲大響,直看得在場眾人鬨然大笑。

那寒香居士受此一擊,雖然屁股吃痛,卻遠不及他臉上之痛。然而歷經這十來式“文鬥”,他深知眼前這個乾癟老頭無論武學見識還是武功修為都遠勝自己,如今僅以扁擔在自己屁股上重重一擊,已然是手下留情。當下他再不敢造次,恭聲問道:“鄙人輸得口服心服,前輩究竟乃何方神聖,煩請留下姓名。”只見那老頭呵呵一笑,突然臉色一暗,整張臉變得無比陰沉,壓低嗓子緩緩說道:“肉胎凡人之身,莫問地藏陰身……”

伴隨著老頭這話出口,在場眾人只覺心中一陣莫名的發毛,無端打了個哆嗦;就連原本明月當空的中秋佳夜,似乎也隱隱透露出一絲陰森恐怖的鬼氣。再定睛去看那老頭,卻見月光和燈火交織映照中,場中分明只有寒香居士一人,哪還有什麼自稱“太湖菜農”的老頭?整個一大活人,竟當著在場上萬人的面憑空訊息,再也不見蹤影!

話說謝貽香此時已由蓬萊天宮的人替她包紮好左肩傷口,其間也一直在留意場中之事。聽到老頭最後這話,她不由地心中一凜,暗自驚訝道:“難道這貌不驚人的老頭竟是……竟是小道長和言思道先後提到過的‘太湖群鬼’首腦、什麼‘地藏菩薩’?”她急忙透過蓬萊天宮眾人去看神火教那邊言思道的反應,卻見神火教一行人此時已將場中的寧萃帶回西面涼棚裡,正圍作一圈照看寧萃這位教主夫人臉上的傷勢,言思道也身在其中,似乎並未關注場中寒香居士和那老頭。

謝貽香心中愈發感到疑惑,要知道神火教眾人前來今日這場“太湖講武”之前,言思道分明曾經前往西山“林屋洞”深處,和傳說中“太湖群鬼”的首腦“地藏菩薩”有過一場對決,並且大獲全勝。倘若剛剛那老頭果真便是此間的“地藏菩薩”,可見言思道當時雖然獲勝,卻並未將其誅滅,甚至還任由對方恣意出入今日的“太湖講武”,那麼言思道大費周章去尋他們的麻煩,又是為了何事?

至於觀戰的眾人則更加摸不著頭腦,只有極個別人隱隱知道一些關於“太湖群鬼”之事,眼見那老頭已然消失,也只好就此作罷。倒是那寒香居士先後被一少年、一老頭當眾羞辱,這才知道除卻方才下場比試的一眾高手,在場的上萬人乃至整個中原武林,當真可謂臥虎藏龍,不知還隱藏著多少籍籍無名的高手,哪裡還敢有半點造次?當下他只得收起狂妄,向在場眾人恭聲說道:“吾今日一行,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過去種種,屬實汗顏。此番確然是吾東瀛敗了,吾等歸國之後,定當奮發圖強、勤加修煉,他日若有精進,再來向中原群雄當面請教!”

在場各大幫派見這東瀛高手終於服軟,頓時換做一副和顏悅色的笑臉,接連說出一通通似貶實褒的謙遜之辭,並恭送那寒香居士平安離去,以此彰顯大國風範。如此一來,東瀛劍聖漂洋過海、前來中原挑戰一事便算是徹底解決,眾人興奮之餘,免不了心生好奇,都想知道先競月和那東瀛劍聖交戰的經過,紛紛開口便發問。對此謝貽香也甚是好奇,但她知道自己這位師兄向來少言寡語,最不喜誇誇其談,況且眼下公孫莫鳴這一強敵未去,他更不可能在此時講述東山一戰的經過,於是便向蓬萊天宮的眾人道謝,在先競月的攙扶下回了北面玄武飛花門所在的高臺。

隨後便聽大孚靈鷲寺的善因住持緩緩開口,壓下在場眾人的議論之聲,說道:“阿彌陀佛,且容老衲說句公道話。玄武飛花門的先副掌門一力擊敗東瀛劍聖,從而令我輩揚眉吐氣,傳為一時佳話,卻也不可因此耽誤了今日‘太湖講武’的正事。話說先副掌門眼下既已平安歸來,那麼玄武飛花門和神火教之間的比試,於情於理,免不了還得進行一場最後的比試,方能決出名副其實的武林盟主。對此想必在場諸位英雄也是一般心思,並無異議罷?”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相繼回過神來,尋思反正依照眼下的局面,無論是由代表朝廷的玄武飛花門出任武林盟主,還是由源自西域的神火教出任,都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再加上大都想看先競月和公孫莫鳴這兩大頂級高手之間得對決,便紛紛點頭稱是,出聲附和道:“正是!要想決出武林盟主,須得先副掌門和公孫教主再比一場才行!”

卻不料便在此時,忽聽一個略帶虛弱的聲音問道:“誰說武林盟主只在玄武飛花門和神火教二者當中決出?”話音落處,一股洶湧的寒潮已從西面峨眉劍派所在的涼棚裡翻卷而出,當場便令整個縹緲峰會場置於冰天雪地之中;與此同時,手持定海劍的朱若愚大步踏出涼棚,向北面玄武飛花門所在的高臺方向沉聲說道:“先競月,方才勝負未分,你我再來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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