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競月暗歎一聲,他本就不善言辭,今夜之事自己的頂頭上司既已劃下道來,那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下他便邁開腳步,朝廳堂門口緩緩靠近。葉定功見他並不出招,當即十指如飛,指間金光頓時籠罩住先競月胸前的七處大穴,口中笑道:“老弟當心了!”

卻見先競月既不搶攻、也不防守、更不躲閃,而是繼續往前踏近一步。葉定功心中一凜,深知對方殺氣的厲害,稍有不慎便會被他的殺氣震懾,急忙抱氣歸元、篤定心神。誰知先競月居然連殺氣也沒祭出,腳下步伐不停,又往門口踏上兩步,竟是然將胸前幾處要穴主動送到葉定功的十指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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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定功雖不知先競月到底意欲何為,但對方既已進入自己“曇花一指”的勁力範圍,無疑是自討苦吃。於是他雙手的食中二指立刻隔空連點,想要以指力一舉封住先競月胸口的要穴,不料他的指力攻到對方胸前半尺之處,便彷彿撞上了一道無形氣牆,當場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一幕直看得葉定功目瞪口呆,自己和先競月共事多年,對這位“江南一刀”的武功可謂是一清二楚。先競月那招“獨劈華山”雖然厲害,但終究源於“殺氣馭刀”這四個字,一身功夫全在刀上,拳腳卻是稀鬆平常。所以眼見先競月今夜既未佩戴他慣用的那柄紛別,也沒帶著他新得來的那半截戰陣上所用長刀,葉定功欺他無刀在手,這才敢與他定下這麼一個賭約。

卻不料此刻這一動手,自己的指力就像是撞見了傳聞中的“護體罡氣”或者“不滅法身”這類神通,根本無法攻進對方的半尺之內。葉定功驚駭之下,說什麼也不敢相信自己這個下屬年紀輕輕,就能達至如此超凡入聖的境界,還以為是自己的“曇花一指”久不施展,以致有些生疏了。

當下他急忙再次出手,一口氣接連點出十多指,卻依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指力盡數消散了在先競月身前,就連對方的衣衫也沒帶動分毫。

殊不知當日玉門關外的一場血戰,先競月臨死之際,終於悟出“刀”、“招”、“人”三者合一的無上至境,本已是必死無疑。誰知幸得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的相助,以他數百年的渾厚功力強行破解先競月身上的“封穴定脈術”,居然在機緣巧合之下打通了先競月體內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令他達至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十二流轉、八脈齊通”的超凡境界,從而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能夠隨時隨地呼叫周圍的氣息,將其轉化為自身的內力施展。

所以如今的先競月且不論刀、招、人三者合一的無上至境,單以內力修為來看,也足夠躋身頂尖高手之列,甚至能與身負數百年功力的公孫莫鳴一爭長短。至於葉定功這點微不足道的指力,又豈能傷到他分毫?

對此葉定功自然不知,接連數招無功,早已急得滿頭大汗。伴隨著先競月的步步逼近,他反倒不停後退,一路退出了廳堂房門。眼見先競月也已來到廳堂門口,只需抬腳便可跨過門檻,從而勝出今夜這場賭約。葉定功情急之下,再也顧不得許多,當即大喝一聲,臉上泛起一陣淡金色的光輝,繼而雙手合抱,將左右食指貼在一起,奮力往前疾刺,以隔空氣勁直取先競月的胸口。

話說葉定功此時這一擊,便是他“曇花一指”中的最後一式殺招,名叫“聿明笑佛”。乃是將全身功力灌注於雙手食指指尖,聚千鈞之力於一線迸出,其威力之大,縱然堅如鐵鎧銅盔,也能在上面刺出一個洞來。當年親軍都尉府在北平肅清前餘孽時,有不少異族高手便是死在葉定功的這一式殺招之下。

眼見葉定功用出這招“聿明笑佛”,先競月也是微微一凜,心知自己這位頂頭上司是用上了全力,只得說道:“得罪!”說罷,他輕揮右手,伴隨著心中殺念一生,殺氣已在掌中凝聚,繼而破空擊出,正面迎上葉定功刺向自己的這一線指力。

一時間,兩股力道在半空中碰撞,化作氣勁往四下迸射。但聽碎裂聲響,廳堂屋頂上的所有瓦片都被震得飛了出去,只留下光禿禿的木骨;而堂中那桌酒菜也被氣勁掀翻,噼裡啪啦灑了一地。緊接著便是“叮咚”聲響,葉定功戴在十根手指上的金色指環從中破裂,盡數掉落在地,而他整個人更是跌跌撞撞退出十幾步距離,終於一屁股坐倒在自家院子裡,一臉驚恐未定,脫口喝問道:“你……你這是‘無刀之境’?你幾時練成了這等至境?”

卻見先競月緩緩搖頭,說道:“無刀?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境界。”說著,他已抬腳跨過門檻,走出了這間廳堂。院子裡的葉定功面如死灰,心知自己的武功和先競月相差太遠,只得大口喘息,強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瞞你,皇帝這回的態度甚是強硬,說什麼也將你招為駙馬,叫我必須促成這門婚事;至於那什麼寧丞相的小女兒,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你可知道,要是你執意不娶皇帝的十七公主,那你老哥這個親軍都尉府總指揮使的位置,只怕是坐不長久了!”

先競月不禁暗歎一聲,淡淡地說道:“我若是真成了駙馬,皇帝會讓我繼續屈居副職?”

這話一出,葉定功頓時臉色大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先競月便不再多言,向地上的這位頂頭上司抱拳告辭,揚長而去。待到他離開葉定功的府邸,夜色早已深了,沿著烏衣巷沒走多遠,就已回到自己家中。

隨後先競月便收拾行裝,帶了兩套換洗衣衫,又揀了點碎銀,順便也將畢無宗所贈的半截偃月刀用布套起,系在了自己背後,只在外面露出一截刀柄。待到一切收拾妥當,他正準備連夜動身,誰知卻將家裡的老僕人胡老驚醒,一路掌燈過來檢視,繼而笑道:“原來是少爺回來了!”

要知道先競月本是戰亂中的孤兒,全靠這位胡老撫養成人,所以也算得上是半個長輩。當下他便和胡老簡單交代幾句,說自己要出趟遠門,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回來。

胡老知道自家這位少爺是皇帝辦事的官差,素來公務繁忙,倒也不便多問,只是叮囑他一路小心,又替他去後院備馬。之後眼看便要出門動身,不料胡老突然一拍腦袋,嘆道:“瞧我這記性,有件事差點忘記了……唉,看來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不等先競月發問,他便說道:“前幾日你在皇城當值,有一位姑娘找上門來,自稱是你朋友,說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和你當面詳談。可我問她姓名,她又不肯告知,只說等你回來之後務必轉告一聲,說她後面這半個月都會在玄武湖畔的‘印月樓’等你。”

先競月不禁一愣,以他今時今日在朝野中的身份地位,自然有不少存心結交之輩來訪,當中也不乏心懷欽慕的大膽女子。先競月本就不是好事之人,為圖清靜,從來都不接待這些訪客。對此胡老自然明白,卻不知為何要刻意提起這麼一位來訪的姑娘。

只聽胡老繼續說道:“要說這位姑娘,倒是有些特別,約莫二十歲左右年紀,長得還算清秀,卻拄著一對柺杖,似乎腿腳不太方便。她還託我給你留了句話,說你只要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去‘印月樓’去見她,好像是什麼花什麼心,薔薇帶刺什麼的……”

先競月頓時恍然大悟,脫口問道:“墨家的薔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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