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競月這才看清那青衣女子的長相,果然是一個容貌甚美的妙齡女子,冰肌玉骨似雕,黛眉細眼如畫,卻在眉宇間隱隱透露出一絲冰冷的殺伐。而青衣女子的這番舉動,無疑是在向先競月挑釁,引誘他繼續追趕。先競月持刀在手,自然是絲毫不懼,當即舉步繼續追趕,同時以手中的偃月刀凌空揮舞,在沿途的山道旁留下刀痕作為記號。

當下兩人便一前一後地往山下而行,所到之處,直嚇得路上行人爭相躲避。那青衣女子只揀荒僻的小路轉去,雖然故意放慢了腳步,卻又不肯讓身後的先競月追上自己,就好像是貓戲老鼠的姿態。而先競月奮力追趕了小半個時辰,已然累得氣喘吁吁,卻說什麼也不肯就此罷手。如此又過了莫過一頓飯的功夫,前方荒僻的小路繞過一處拐角,眼前頓時一亮,卻是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再往前便是深不見底的山澗了。

那青衣女子當即停下腳步,悠然自得地轉動著手裡的油傘,只等後面的先競月追來。先競月內力盡失,歷經這一番追蹤,早已是臉色慘白,見此局面,反倒放慢速度,朝那青衣女子所在的懸崖邊上緩緩走去,同時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喘息。只聽那青衣女子笑道:“原以為閣下是峨眉劍派的弟子,卻如何提著這樣一柄戰場上所用的大刀?難不成峨眉劍派也終於推陳出新,打算改名為‘峨眉刀派’了?”

先競月此時已終於來到那青衣女子身前一丈開外,不敢有絲毫大意,當即調動心中殺念,駕馭出漫天的殺氣,喘息著沉聲問道:“撕臉魔?”

那青衣女子頓時便被先競月的殺氣籠罩,只覺四面八方都有一股莫名的壓力襲來,幾乎令她動彈不得。要知道兩人對戰,比拼招式內力終究只是下乘,若是高手之間的對決,甚至一招不出,便可在氣勢和精神上一舉擊潰對方。如今伴隨著先競月的殺氣一出,可謂是在頃刻間將這青衣女子徹底碾壓,她顯然也有些感到意外,一張笑臉頓時收斂,換做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容,冷冷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先競月緩緩調勻自己的呼吸,再次問道:“我問你是否便是‘撕臉魔’?”

那青衣女子不禁微微皺眉,卻不回答他,冷笑道:“以閣下這般年紀,卻能有如此本事,江湖上倒是不多見……若說閣下是蜀地的後起新秀,說話卻又是江南口音;若說是閣下是江南天音閣的少主人出塵公子,又不該有如此重的殺氣;若說閣下是‘江南一刀’竟月公子,武功卻又不該差勁……”她一邊說著,一邊察言觀色,說到這裡,頓時微微一愣,隨即展顏笑道:“原來果然是競月公子大駕光臨,失敬,失敬!早就聽貽香妹妹提起過她的這位未婚夫婿,卻一直無緣親眼目睹公子的風采。想不到如今居然在峨眉山上相見,倒是意外得緊。”說著,她臉上隨即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又問道:“竟月公子既然現身於此,莫非貽香妹妹也來了?那倒是有趣得緊。話說已有好些年不見,我倒是有點想念她了。”

眼見對方這副姿態,先競月反倒有些手足無措,若是就此一刀取了她的性命,似乎又有些不太妥當。當下他寒著一張臉,又問道:“你方才為何要殺那婦人?”說罷,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油傘上血漬未乾,不必否認。”

聽到這話,那青衣少女便合攏手中的油傘,望著傘尖處的那一團血漬,淡淡地說道:“公子不說我倒忘記了,似那等穢物的血,倒是弄髒了我的傘。”說罷,她便從懷裡摸出一方潔白的絲巾,小心翼翼地擦拭油傘,竟然絲毫不理會先競月瀰漫出的漫天殺氣。

兩人這一番對答,可謂是自說自話,誰也沒有理會對方的問題。先競月心中暗怒,當即又往前踏上一步,殺氣也隨之愈發強烈。那青衣女子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朝先競月微微一笑,說道:“當時公子分明在場,整件事自然再是清楚不過。似那婦人這等的穢物,可謂是汙人視聽、毀人心情,留她在世上作甚?既然她不要自己的這張臉,那我便替她將這張臉給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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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女子這一回答,先競月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撕臉魔”之所以要以如此手段殺人,難道竟是因為她所殺之人皆是“不要臉”的人?當下先競月便沉聲說道:“無德之人,罪不至死。自有律法斷人生死。”

那青衣女子卻是不屑地一笑,搖頭說道:“似這等穢物存於世間,可謂百害而無一利。公子莫要小看那婦人方才的一番舉止,試問在場的幾十位遊人,本是開開心心前來峨眉山遊玩,卻因為這一樁小事,都被那婦人弄得沒心情了;而一個人的心情若是不好,便會由此生出事端,小到罵人砸物,大到殺人放火,起源都在那婦人身上。而且這還僅僅只是你我今日所見,誰知道那婦人在過去的日子裡,因為其低劣品行,還曾毀過多少人的心情?所以我當然不能留她在世,繼續禍害更多世人,既然律法不能給這等穢物定罪,那便由我來替天行道,又有何錯之有?”

先競月當即冷笑一聲,說道:“律法的確存有不足,卻要靠後人不斷彌補,漸趨於完美。但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僅憑一己好惡便要隨意殺人,視律法於無物,那天下便亂套了。”

那青衣女子頓時嘆了口氣,有些失望地說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十年後天下第一人’,卻是見面不如聞名。原以為似競月公子這等當世奇男子,見識定然超然絕倫,哪知竟是個老迂腐,當真令人失望得緊。須知你我皆是江湖兒女,自當嫉惡如仇,快意恩仇,豈非正是我輩風範?否則空有一身好武藝,又有何用?”

先競月也懶得和她辯論,當下又往前踏上一步,緩緩說道:“你是隨我去見官歸案,還是死在這裡?”那青衣女子卻是絲毫不懼,搖頭說道:“既然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也無需多言。若是早知閣下便是貽香的未婚夫婿競月公子,今日我也不敢停下來與你相見。但此時此刻,你卻未必殺得了我。”

先競月不再說話,只是將手裡的偃月刀高舉過頭頂,擺出那招“獨劈華山”的架勢,招雖未出,殺氣卻已徹底迸發出來,令那青衣女子避無可避。那青衣女子眼神裡也有一閃而逝的恐懼,隨即望向身後的懸崖嫣然一笑,說道:“公子若是真要殺我,又何必等到現在?不過話說回來,今時今日,或許便就你先競月最有可能殺死我的一次;若是就此錯過,往後便再沒有這個機會了。”

先競月不禁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連忙搶上兩步,喝道:“給我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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