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謝貽香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分明是在一張木床之上,正是之前自己醒來時的那個房間。再看眼前,哪裡卻還有什麼所謂的“黃泉之地”和詭異的小男孩?

她急忙定下神來,記憶中的最後那一幕場景,分明是自己被那個詭異的小男孩帶去了一個佈滿水池的巨大石洞裡,並向自己毫無保留地講述了“黃泉之地”的神異以及軍餉被劫的始末,隨後石洞裡的上百個水池突然出現異樣,同時湧出大股的水,居然將那小男孩的身子衝化成了一張人皮,就連自己也被淹沒在了水中。

可是待到自己這一回過神來,怎麼又回到了鎮子裡這間屋子的木床上?莫非是自己的舊病復發,又做了一場詭異的夢?

不對!謝貽香當即搖了搖頭,是夢是醒,自己又怎會分辨不出?方才發生的一切分明歷歷在目,絕對不是在做夢!而且那位天涯海角閣的海一粟道長,早已替自己施展下“七星定魄陣”,從而讓自己再也無需睡眠;既然不需睡眠,又怎會做起夢來?

或許之前在那“黃泉之地”所發生的事,其實都是真的,只是在那個石洞即將被水淹沒之際,有人出手相救,這才將自己從石洞裡救了出來,放回到眼下屋子裡的床上。至於那個被水“衝化”的小男孩,多半只是自己一時間的幻覺罷了,既然自己已經得救,想必那個小男孩此刻也是平安無事。

當下謝貽香也不再多想,帶著疑惑整理好衣衫,隨即走出房間。但見屋外便是飯堂,透過房門,可見外面的天色已是大亮,顯然已是一夜過去。而此刻這飯堂的桌子上,也重新準備好了一桌飯菜,仍舊是四菜一湯,卻沒一道菜是和昨晚重複的。

謝貽香開口招呼兩聲,屋子裡還是沒人答覆。她當即出門來到街上,但見光天化日之下,街上倒是有幾個稀稀疏疏的人影,有男有女,看形貌都是鎮上普通的百姓。

這還是謝貽香第一次在這個“陰間赤龍鎮”上見到神秘家族裡的族人,當下連忙上前招呼。可是街上的族人看到謝貽香過來,都紛紛皺起眉頭,就像躲避瘟神一樣往四處躲開,更不開口理會於她,形貌間更是透露出一股厭惡之情。

謝貽香失落之餘,頓時醒悟過來,此番聞天聽和魯三通兩方的人殘害了這個家族裡上百條人命,鎮上的族人知道自己和他們是一路的,自然心懷芥蒂,甚至還抱有仇恨。眼下雖然那什麼“天祖父”不再追究,將自己囚禁在此,但一時半會兒間,鎮上這些族人自然還接受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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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這一點,謝貽香只得孤身回到屋裡。誰知她剛一坐到桌前準備吃飯,忽然有一聲嘆息自門外響起。她轉頭望去,但見一個相貌奇怪的中年漢子,正兀自倚靠在房門之上,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

要說這中年漢子的相貌奇怪,倒也不是說他的長相有什麼不妥,而是這人那顆腦袋上盡是光禿禿的一片,頭頂上非但不見一根頭髮,就連眉毛鬍鬚也是光禿禿的,就好像是一顆剝了殼的滷蛋;而且此時分明已是初夏時間,正常人都該換上輕薄的單衣,但這人卻彷彿是在冰天雪地裡過冬似的,將渾身上下都裹覆在好幾件髒兮兮的裘皮裡。

謝貽香看到這個奇怪的中年漢子,不禁茫然了半響,隨即又忽然從桌前站起身來,脫口說道:“青竹……青竹前輩?”那中年漢子似乎又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丫頭……自然是我。”

謝貽香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話說當夜在那湖神祭壇上,青竹老人一時不慎,被聞天聽的一記偷襲擊斃當場。誰知等到天明之時,他居然又自行復活,在他的屍體殘骸裡重新鑽出了一個光溜溜的血人來,正是眼前的這般模樣。回想起當時家族裡那任三曾祖父所言,青竹老人的這門重生妖術,居然還是源自上古時期蜀王魚鳧的“天魔重生”。

如今再次看到重生後的青竹老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謝貽香一時間自然不太習慣他這新面貌,所以差點沒能認出來。看來自己先前所料不差,這青竹老人和魯三通分明如同自己一樣,也被這個神秘家族囚禁在了山谷裡。謝貽香驚喜之下,連忙問道:“青竹前輩……你……究竟是人是鬼?”

她這話雖然問得沒頭沒腦,但青竹老人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說道:“丫頭,我當然是人了……其實說出來再簡單不過,我修煉的的這門功夫,乃是要在自己的身體裡面,準備好另一副全新的軀體,再透過整整一十二年的煉化,使這具全新的身軀和我心神合一……如此一來,待到外面那副舊皮囊損毀,我的神識便能直接駕馭這具全新的身軀,也便是你們所見的‘死而復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在桌前坐下,倒也不客氣,拿過筷子便夾桌上的菜吃,嘴裡繼續含糊地說道:“要不是練成了這門本事,只怕我早就死在問烈已那廝的手下,哪裡還能坐在這裡吃飯?唉……所以人這一生,生死本在眨眼之間,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命活到那一刻……丫頭,如今你可能理解我追尋‘長生不死’的這一份心情了麼?”

謝貽香本有千百般問題想要詢問眼前這位青竹老人,聽到這話,當即問出了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難道這裡當真存在什麼‘長生不死’?”

青竹老人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當然。”他又夾了幾口菜吃,這才說道:“對於這陰間之事,我所知道的,其實比你們所有的人都要多……否則當日那六曾祖母向我許下承諾,答應賦予我‘長生不死’,我又怎會輕易相信,從而替她而擒下老殭屍和秀姐等人?唉,說到他們兩人,那老殭屍咎由自取,倒也罷了;秀姐可是死得有些冤枉了。”

謝貽香不禁一時無語,回想起墨殘空臨死前對魯三通說的那一番話,顯然是恨極了這個“湘西屍王”,卻因為要遵循墨家祖訓,維護墨者一諾千金的聲譽,又不得不盡力保護這個魯三通,其內心之煎熬可想而知。而兩人恩恩怨怨糾纏了這許多年,到頭來她還是為了營救魯三通而死,當真可謂是造化弄人。

再回想起昨夜聽那小男孩講訴的軍餉被劫始末,分明和青竹老人所講訴的那段“陰兵借魂”的故事不謀而合。雖然一個發生在長白山官道,一個發生在長江水域,但本質卻是相同。更何況這青竹老人剛剛還親口承認,說他一早已知道了不少關於這個“陰間”的事。

雖然如此,但謝貽香深知眼前這位青竹老人是個十足的老滑頭,他不願講的事,自己還是不要白費心思去打聽,免得浪費時間。要知道昨夜那個小男孩句句不離“長生不死”,謝貽香卻一直沒有當真,還認定那小男孩是被家裡的大人給洗了腦。但此刻再次見到青竹老人,她心中終於還是有些動搖了,再一次追問道:“這裡真有‘長生不死’?”

轉眼間青竹老人已將桌上的菜飯吃掉大半,隨即摸出腰間的旱菸杆來,一邊點燃了旱菸,一邊笑道:“你一再追問此事,想必是這個家族裡的人還沒告知於你……嘿嘿,須知你我身在此地,凡事都要以‘天祖父’的旨意馬首是瞻……而這位天祖父,自然有他的安排,他既然沒有告訴你關於‘長生不死’的詳情,倒也用不著我來多嘴。”

謝貽香見他接連兩次避開自己的提問,心知這老頭狡猾得緊,從他嘴裡只怕也套不出什麼話來。當下她心念一轉,頓時明白了這位青竹老人的來意,當即開門見山地問道:“前輩既然不肯替我解惑,那麼此番親身來訪,多半卻是受了那位什麼天祖父之託,要來帶些話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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