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先競月出道自今,所遇之人對他即便不是恭敬有力,也定是心懷畏懼,何曾有人敢這般“羞辱”於他?他頓時拔出腰間的紛別,沉聲喝道:“放手!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

他這話倒不是恫嚇,若是逼得自己殺念一起,照樣能以殺氣御刀,使出那招“獨劈華山”來。誰知他話音剛落,手中的紛便被冰臺劈手奪了過去。眼見自己居然淪落至此,先競月氣急敗壞之下,簡直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那冰臺顯是自幼得遇名師指點,武功倒也不俗,此刻手中擰著一個成年男子,也絲毫不見她如何吃力。只聽她冷冷說道:“你一日沒能恢復功力,便仍舊是我的病人。你若是死了,豈不壞我名聲?”

說到這裡,她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嘴裡仍是冷冰冰地說道:“如今你然經脈雖損,卻並非不能醫治,而是沒有所需的藥材。就好比是再好的廚師,也不能勝任無米之炊。從今以後,你便留在我的身邊,等我找齊了所需的那幾味藥材,便可替你續接受損的靜脈,從而恢復武功。”

誰知她話音剛落,還沒等到先競月的回答,便聽不遠處一個女子的聲音含笑說道:“姑娘這番話當真有趣得緊。莫非你是想一路陪同競月公子,前去尋訪他未過門的妻子麼?”

冰臺此刻一番心思都在先競月身上,哪會想到身邊還有旁人?陡然聽到這女子的話,她不禁臉上一紅,大聲說道:“是誰不知羞恥,躲在那邊偷聽我們說話,速速給我滾出來!”

卻聽那女子的聲音幽幽說道:“從明日起,這個看似太平的天下,便要重歸戰亂、烽煙四起了。不料兩位還有閒情在此打情罵俏,當真是好興致。”

那冰臺一愣之下,手中的先競月已奮力掙脫開來,伸手奪回了自己的紛別,沉聲問道:“薔薇刺?”

伴隨著先競月的話音落下,但聽夜色中一陣車軸滾動聲響起,一張輪椅已從高臺上那岳陽樓的殘骸後面搖了出來,車上之人黑色長袍,用一個勾勒有紅色薔薇的烏木面具遮蓋住了面容,正是那個令天下官員談虎變色的殺手“薔薇刺”。如今她雖然重新戴上了面具,卻並未再刻意掩飾自己女子的聲音。

那冰臺少有接觸武林之事,連這“薔薇刺”的名頭也沒聽說過,當即兩條秀美深鎖,一雙手悄然捏住了腰囊裡的金針,嘴裡冷冷問道:“你是誰?想做什麼?”一旁的先競月已開口遙遙說道:“姑娘別來無恙。”

冰臺聽得先競月開口招呼,不禁微微一愣,問道:“你認識這個殘廢?”那薔薇刺卻也不動怒,只是淡淡地說道:“這位姑娘切莫誤會,我與競月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有過一夜之緣罷了。他自有未過門的妻子,心中當然容不下別人。”

冰臺這次聽得清楚,不禁轉過頭來望向先競月,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已經有妻子了?”先競月暗歎一聲,自己和謝貽香雖有婚約,卻畢竟還沒完婚,算不得夫妻。當此時刻,他也不願多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便向那薔薇刺說道:“姑娘現身此間,不知有何指教?”

薔薇刺似乎在面具後笑了笑,說道:“競月公子此言差矣,好像卻是我先來到這裡的。說來卻是你們打擾了我。”說著,她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但見高臺上那一大堆岳陽樓的廢墟中,相繼竄出幾名精壯的漢子,滿身都是灰塵泥土。當頭的一人恭恭敬敬地向薔薇刺行禮,躬聲說道:“啟稟師姐,此間之事已然辦妥,可是要前去下一處地方?”頓了一頓,他又望向先競月和冰臺兩人,低聲問道:“是否要將這兩人……”

薔薇刺立刻笑道:“休要胡說,你居然敢打競月公子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你們暫且退下,再那邊稍後片刻。”說著,她便輕搖輪椅,緩緩向先競月和冰臺面前搖來。那幾個精壯漢子向她微一鞠躬,當即退了開去。

冰臺眼見這殘疾少女來意不明,心中一慌,手指間捏著的金針差點便要脫手而出。卻見那薔薇刺的輪椅恰好停了下來,保持著雙方之間的距離,上下打量起先競月來。過了半響,她才緩緩問道:“公子可是經脈受損,以致功力盡失?”

先競月不料這薔薇刺也精通醫理,只是察言觀色,便已探出自己的傷勢所在。當下他還沒來得及答話,那冰臺便已搶著說道:“他是我‘金針鎖命’的病人,一切傷勢自當由我負責,不勞你操心。”

那面具後的薔薇刺似乎又笑了笑,說道:“原來是歐陽老先生的弟子,幸會,幸會。”她嘴裡說話,面具下那一雙眼睛卻在先競月身上轉動,又細細凝視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夜小女子在城北平民窟中見公子出刀迎敵,雖是威力無窮,刀上卻似乎並無太多內勁,出刀之際,也不曾提氣運功。敢問這卻是為何?”

需知詢問別人的武功路數,原是江湖中的大忌,然而先競月素來桀驁不馴,別人徑直詢問,他倒也不屑隱瞞,當即答道:“不錯,我的刀自成一派,乃是以殺意催發殺氣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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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薔薇刺“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一旁的冰臺忍不住問道:“他的刀法路數和你有什麼關係?有我在此,你休想動什麼歪念。”那薔薇刺回過神來,笑道:“原來如此,既然公子一身功夫的精要並不在於內力,那經脈受損又有什麼關係?”

先競月苦笑道:“原是無關,只是……”薔薇刺不待他說完,已然明白了其中的玄機,自言自語地說道:“是了,這天地間的任何力量,皆是雙刃之劍。公子的刀法驚天動地,如今靜脈受損,以致沒有內力護體,自然抵抗不住出刀之後的反噬力……”

說到這裡,她忽然笑了起來,悠悠說道:“墨之守禦,從來天下無雙。既是如此,那反而好辦了。”

先競月一時也不明白她說的“好辦了”是什麼意思,冰臺卻是臉色一黑,說道:“難不成你有辦法醫治他?”話剛出口,她忍不住暗罵自己愚蠢。須知經脈受損如此嚴重的傷勢,除非以珍稀草藥配以熊膽、鹿茸、魚腦、虎骨等的靈丹慢慢調理,再配合自己的金針施術,循序漸進方可恢復如初,眼前這面具人又怎麼可能有其它的法子。

只聽那薔薇刺已緩緩說道:“小女子倒是有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可以在片刻之間,令公子出刀如常。這個法子說來倒也簡單,那便是將他渾身上下的奇經八脈盡數封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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