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圓老者臉大、眼小、肚凸、腿短,一副笑呵呵的形容,的確頗有喜感,但臺上認出他的人卻沒一個有好臉色,厭惡中還帶著很顯然的提防之意。

“來者不善!”

湛明微微側身,輕聲謂梅遠塵道:“師弟,此人極善使毒,可謂惡名昭著,你小心著些。”

作為此次武林會盟的主家,徐嘯衣自不能坐視不理,他行到那老者身前,冷聲問道:“食屍老人,你來這裡做甚麼?我們不歡迎你!”

食屍老人!

原來那個身材肥圓,面色紅潤的老者叫食屍老人!

徐嘯衣的話音剛落,易麒麟、嚴沁河、金參封等人也都離了座,站到了他身旁。看陣勢,他們倒像是準備隨時合力制住此人。

今日,十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坐到了這個四方臺上,那武林結盟便算是禮成了。雖然盟主之位還需武校後才能定下,但既是同盟,眾人自該同進同出,同仇敵愾。

他們是正,而對方是邪,歷來正邪不兩立。

徐嘯衣行上前時,他左側的金參封,和右側的易麒麟、嚴沁河自然也跟著站了出來。

食屍老人橫行江湖多年,鮮逢敵手,若不是因著武功陰毒,摘星閣高手榜上本該有其一席之地。且他還極善使毒,一對一,徐嘯衣就算能勝。也難以將其制住。

“嘿嘿,一群偽君子,在這裡自命清高!”肥圓老者冷笑道,“你徐家發出的拜帖上可說江湖人士皆可來若州校場一顯身手,嘿,難道老夫就不是江湖中人麼,啊?”

拜帖是發往江湖各大世家、門派的,上面總不能寫非正派出身不得赴會罷?沒想到這個時候卻被食屍老人鑽了空子。

“哼,你若是來此間看看熱鬧,那也由得你。倘使想要做甚麼惡事,武林盟自不會袖手旁觀。”徐嘯衣手上暗暗蓄力,冷聲謂他道,“你武功是不弱,但我武林盟要制服你易如反掌!”

他言語鏗鏘,聲音冷厲,聽得出毫無回旋餘地。

這是徐家的態度,亦是武林盟應有的態度。

食屍老人咧嘴怪笑,譏諷道:“你們這些人自認正派,做的骯髒事未必就少了。老夫雖人使毒、吃人,但自己做過的事,敢作敢當!我所毒的皆是為惡當死之人,所食也都是那些被我毒死的惡人。嘿嘿,要說邪嘛,自然是邪了一點。要說惡嘛,你們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老妖物,你再怎麼狡辯也難以自圓其說!”嚴沁河恨聲罵道。

他為人剛在,於“毒人而食”這等事,是如何也不肯原諒的,正想趁著這個機會,大家合力除了武林這一大害。撇頭朝易麒麟看去,見其緩緩搖了搖頭。

今日乃是武林會盟,食屍老人雖為邪派,卻也是江湖中人,還是江湖上聲名正盛之人。因其名聲不佳便對他出手,實不是個好緣由,今日校場亦不是個好機宜。

“徐掌門,你們十三大門派未經推選便成武林盟執事也就罷了,老夫這種小門小派、無門無派之人難不成還不可以上臺爭一個名頭麼?”食屍老人的聲音很大,顯是有意讓更多人聽見,“說甚麼正邪,嘿嘿,法相和尚適才不是說了麼,江湖上素來喜歡以訛傳訛,誰親眼見老夫殺過好人、吃過好人?”

他的話音剛落,臺下便紛紛議論了起來。

正如他所說,此間還真無人親眼見過他為惡。要說惡,那也是只聞其惡名,不見其惡行。至於他的惡名是不是以訛傳訛,誰也不敢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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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食屍老人的確可以上四方臺爭一個決選的名額。

此事徐嘯衣也不能做決斷,十三大門派掌門人聚在一起輕聲低語了幾句,總算有了準話。

“此次武林盟決選盟主,自然大華所有江湖中人皆可上臺爭奪,你若當真有這個能耐,上來便是。”徐嘯衣朗聲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無論是初選還是決選,均不可使用毒功、毒物,否則,哼,這裡不說也罷,你應當知道後果。”

食屍老人卻渾不在意,嘿嘿笑道:“跟你們比試,何須用上毒功、毒物?”

他一邊說,一邊往右側走,行到武青松位前,陰惻惻道:“我不能用毒功、毒物,他們凌煙閣又能不能用?”

徐嘯衣被他問得一窒。

凌煙閣亦擅使毒,但在於防身而不在於攻敵,在於制人而不在於殺人,這與食屍老人出手便是毒,動輒殺傷人命全然不同。是以,江湖上人雖大多不喜歡凌煙閣,卻也一直把他們當作正派宗門。

眾人皆知,凌煙閣的毒功、暗器是門派的傳承武學之二,若不讓在武校中使用,無異於縛其手腳,這對凌煙閣顯然極其不利。

“我凌煙閣自然不用!”武青松站起身,沉聲答道,“改日有時間,武某倒想和你好好切磋切磋毒功呢!”

戰書。武青松向食屍老人下了戰書。

“嘿嘿,老夫也正有此意。”食屍老人眯眼笑道。

二人都以使毒之能聞名江湖,可說一正一邪,有機會分一個勝負,自然誰都不願錯過。

他們對峙的這一小會兒,徐嘯衣行到了江小魚身邊,輕聲謂他道:“小魚,此戰務必竭盡全力!首求勝,求勝不能則藉機傷敵。”

徐家外門精銳盡出,最主要的其實就是要攔下食屍老人之流。就算攔不下,也設法讓其在武校決選前有所損傷才好。

武林盟主之位不能旁落,尤其不能落入邪派人之手,否則,徐家作為會盟東道主必將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江小魚神情凝重,輕輕點了點頭。

身為外門第一弟子,他自然明白此戰的意義。這將是一場惡戰,必有傷亡之戰。

... ...

跟徐寒山交代幾句後,任天堂領著一隊人進了軍營,且直往大營的校場而去。

遠遠看去,那裡烏泱泱地站滿了人,炸成了一鍋粥。

“有人來了!前面來人了!”

“看到沒?他們帶了兵刃,咱也抄傢伙罷!”

“大家莫慌,來的也就幾百人,不怕,先看看。”

“咦,你們瞧,那是不是任將軍?他不是升了郡政司麼,怎今日來軍營了?”

“他現在是郡府衙門首官,肯定聽皇帝的話了,來軍營準沒好事,咱可不能被他騙了!”

“你他媽胡說!老子就是任將軍帶的兵,他甚麼為人老子比你清楚!兄弟們,來的是任將軍,咱這些可都是他親手帶過的兵,他絕不會害咱的!”

“不錯!老子也信任將軍!他來總比都城的人來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朝廷或許就是看中他做過駐地將軍才派他來,再說了,老子可沒跟過他任郡司!”

... ...

一時間,徐家的將佐和中立派的將佐在校場上吵囔了起來,甚至已經動起了拳腳。

“咚!咚!咚!”三聲擂鼓響過,任天堂已到了校場前的點將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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