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之中,殘月倒影之下,天地為媒,星辰為朋,清風為友。

沒有紅綢裝飾,沒有禮樂酒席,有的,只是一對苦命人而已。

“一拜天地!”

玉麒麟用控屍術,操控這那具年輕女屍,附身全禮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玉麒麟和那具年輕女屍,向著獄魔大陸的方向叩首。

“夫妻對拜!”

玉麒麟和那具年輕女屍,相互叩拜,了卻千年夙願。

“禮成,送……送入洞房!”邢雲淚奔抽泣。

玉麒麟起手絕,在地上幻化出一朵赤紅色的火蓮,巨大的火蓮展開花瓣,將玉麒麟和那具年輕女屍包裹其中。

火蓮的花瓣在全部合攏前,玉麒麟將一個乾坤囊丟了出來。

“這個乾坤囊裡有我的有些身外之物,兄弟一場,做一個紀念吧。”

邢雲單膝跪地,拼命地搖頭,傷心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邢雲想說,我不要什麼紀念,我想要我的兄弟,玉麒麟活著,可邢雲卻說不出話。

午夜子時一至,火蓮中熊熊大火開始燃燒,赤紅色的火光衝天,整個竹林山都亮如白晝。

玉麒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對邢雲說了一句話。

“你如果想要在群狼環繞的地方生存下去,你就必須像狼一樣兇狠,你可以變成老虎,變成獅子,但切記,你不可以變成狼。”

邢雲懵懵懂懂,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玉麒麟欣慰一笑:“永別了,我的兄弟。”

玉麒麟在邢雲的注視下,和那具年輕女屍,一起化為了飛灰,隨風飄散。

旱魃誅滅,大雨降世,邢雲永遠的失去了一個好兄弟。

大雨瓢潑中,邢雲走到了玉麒麟的火化之地,地上的灰燼裡,只留下了一對玉麒麟用的雙刀,和那具年輕女屍腰間懸掛的麒麟玉佩。

邢雲挖了一個大坑,將它們埋葬,並立了一塊碑。

霍源,紅思雪,之墓。

頂著大雨,邢雲徒步從竹林山走回了機括城,走到機括城的東城門,天已經亮了。

淋了一夜的雨,邢雲的額頭有些發燙,眼睛也有點迷糊。

站在東城門的城門口,邢雲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景象。

城門之內,橫七豎八死屍躺了滿地,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在午夜子時之前死的,因為地上的血跡已經被大雨給沖刷乾淨了。

邢雲拿起【虎鉞】,壯著膽子,進了城門,向地下商場走去。

一路上,越靠近地下商場,死屍就越多,死相也越恐怕。

看著這些死屍,邢雲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機括城的城外雖然號稱是九黎帝國的法外之地,以不守法度而聞名,可城中一向都是被譽為人間樂土啊!

根據機括城老一輩人講,機括城自創立,就幾乎沒有出過什麼歹人,城中居民都是夜夜門不落鎖。

可現如今,這是出了什麼變故嗎?

走了三條街,過了三條巷,邢雲才終於看見了一隊在城中巡邏的傀儡兵。

這一隊巡邏的傀儡兵,共有二十一個,身上滿是刀劈斧剁之痕,兵器之上還有未乾的血跡。

邢雲跟它們擦肩而過,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就撲面而來。

邢雲敢肯定,它們剛剛一定殺過人,或者是殺過很多人。

街道冷冷清清,城中空無一人,邢雲滿腔疑惑的達到了地下商場,在地下商場裡,終於看到了活人。

可現在的地下商場,和以前的地下商場,截然不同。

之前的地下商場,是人挨人人擠人,熱鬧無比,但現在卻是一副十室九空,悽悽慘慘的悲涼了景象。

這些活人,一個個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最輕的也是渾身是血,看樣子應該是經歷過一場大戰。

邢雲來到一個攤位前,低聲詢問道:“大哥,這是出了什麼事啊?”

一個頭上裹著紗布的胖子,衝邢雲言簡意賅的吼了一個字。

“滾!”

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地下商場第一層的商人們,還是原來的樣子。

冷漠,高傲。

被人吼了一聲,邢雲也不惱怒,而是轉身離去。

邢雲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前,發現一個胳膊上打著繃帶,身穿黃色衣裙的女子,正斜靠在攤位門上,生死不明。

這名穿黃色衣裙的女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亂糟糟的長頭髮遮住她那慘白的小臉兒,讓人看不清模樣。

邢雲半蹲在這名穿黃色衣裙的女子面前,伸出兩個手指,輕輕撩開了那女子亂糟糟的長頭髮,想要看看她是誰?

“方婕!”

邢雲驚訝出聲,他沒想到這個衣衫襤褸女人居然是方婕。

邢雲又探了探方婕的鼻息,她還活著,但呼吸很微弱。

“哎哎哎,醒醒,醒醒!”邢雲輕輕拍打著方婕的臉蛋。

“藥~藥~藥~!”方婕虛弱的說道。

邢雲沒好氣道:“藥什麼藥,還切克鬧那,趕緊滾一邊去。”

從方婕和邢雲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方婕不是欺負邢雲,就是刁難邢雲,後來有了肖鬧和玉麒麟的庇護,方婕才有所收斂。

但方婕在行為上的有所收斂,卻導致了她在語言上的變本加厲。

這兩個月以來,方婕幾乎用遍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毒語言,來汙衊,羞辱,誹謗邢雲。

有好幾次,邢雲都差點和方婕動手,要不是肖鬧一直攔著,他們之間可能早就有一死一傷了,所以邢雲對方婕的印象一直就不是很好。

現在玉麒麟剛剛慘死,方婕就來了,邢雲一下子就無名火起。

方婕微微睜開眼睛,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請求,她對邢雲說:“救我,救救我,救。”

話都沒有說完,方婕就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方婕的情況看上去不是很好,如果再不救治,一時三刻就會死於非命。

看見方婕現在這幅可憐樣,邢雲還是有點於心不忍。

畢竟說到底,方婕也只是一個女人,對一個女人見死不救,邢雲是做不出來的。

邢雲開啟了攤位門,將方婕扶了進去。

攤位裡面的空間狹小,邢雲就安放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個板凳高的長條櫃子,用來放置雜物。

把方婕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邢雲又急匆匆的去了,福記酒樓旁邊的玉靈大藥房,買了一顆療傷藥和一顆傷寒藥。

邢雲將那顆療傷藥給方婕服下,方婕的氣色立刻就有了好轉,但還是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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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雲從板凳高的長條櫃子裡拿出了一條羊毛毯子,走出了攤位,把攤位門給關上了。

本來淋了一夜大雨,額頭有點發燙,就想著回床上睡一覺,可沒想到方婕這個女人又來橫插一槓子。

現在鳩佔鵲巢,鵲卻只能出去流浪,這天底下到底有沒有一個叫公平的傢伙存在啊?

邢雲吃下了那顆傷寒藥,坐在攤位的外面,將羊毛毯子蓋在身上,腦袋靠著牆,飢寒交迫中昏昏欲睡。

半天過後,臨近下午,躺在床上的方婕,漸漸甦醒。

剛剛醒來的方婕,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整個人都有點茫然無措。

方婕慌忙的掀開了被子,當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時,終於才長舒了一口氣。

方婕下了床,開啟了攤位門,第一眼就看見了在攤位旁邊,蓋著羊毛毯子的邢雲。

方婕又扭頭看了一眼攤位號,當時就明白了,救自己的人是邢雲。

在那一刻裡,方婕陷入了沉思,自己平日,兄弟朋友一大堆,各個都說願意為自己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可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救自己竟然是自己最討厭的死對頭。

方婕推了推邢雲:“醒醒,醒醒。”

“咳咳,”邢雲眼皮沒抬,歪了一下腦袋,呢喃了一句:“幹什麼?”

方婕柔聲道:“那個……那個,我已經沒啥大礙了,你回去睡吧,地上涼,對身體不好。”

“哦。”

邢雲敷衍的‘哦’了一聲,往上拉一下羊毛毯子就繼續睡覺了。

方婕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沒一個女人樣,可此時她面對邢雲,卻很罕見的表現出了一種只有小女人才會有的扭捏和羞澀。

方婕的古怪神態讓人無法理解,可能她是在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感到羞愧,也有可能是死對頭和救命恩人的身份突轉,一時間無法適應。

但不管怎樣,救命之恩還是要說一聲謝謝的。

方婕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對邢雲說了一句:“多謝救命之恩。”

說完,方婕就走了,沒有一絲的……留戀。

時間大約有過了半個時辰,方婕換了一身衣服,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來到了邢雲身邊。

“別睡了,起來喝碗薑湯,暖暖身子吧。”

方婕聲音溫柔,如清風拂柳,如春雨綿綿。

邢雲睜開眼眸,在看見方婕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時,嚇得差點沒叫出聲來。

“你你你……你想幹什麼沒?”

方婕面露尷尬:“你別多想,我就是看你得了傷寒給你送一碗薑湯而已。”

“薑湯?毒藥吧!”邢雲警惕的說道。

方婕不怒不惱,面如桃花,笑如春水,柔聲道:“邢雲,先把薑湯喝了,喝了薑湯傷寒才能好。”

此時此刻,方婕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跟那個毒殺親夫的宋朝女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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