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城,劉範大老遠地看到曹操等在他的車駕旁邊,看樣子是在等他。曹操一見到劉範出宮城,就咧開嘴笑。劉範詫異不已,不知曹操要幹嘛。按理說,經過彈劾風波之後,劉範和曹操已經算是形同陌路了,怎麼曹操還會來找他?劉範走上前,行了個禮,道:“孟德兄有事?”

曹操還禮,道:“今日無事,愚兄欲請子楷賢弟一敘。何如?”

劉範斟酌再三,還是同意了。於是劉範上車,跟著曹操的車駕來到一家酒家,又跟著他登上了酒家的三樓。然後,曹操揮推侍衛,命店小二來斟酒。酒過三巡之後,劉範忍不住開口道:“孟德兄今日要與某談些什麼?”

曹操道:“也沒什麼。某只是想知道,子楷是如何讓張讓改變立場的?”

劉範一聽,就知道曹操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於是他挺直了後背。劉範一笑而過,只顧著喝酒,也不回答曹操。

曹操還是很沉穩地飲酒,眼睛一直盯著桌上的珍饈,大言不慚地道:“說實話,賄賂張讓投靠大將軍從而置子楷於死地這個建議,就是某提議的。某自認為此計策絕無失策之可能,除非子楷也跟著賄賂張讓,出更高的價錢,讓張讓背棄與大將軍的盟約。但大將軍暗中派人打探過,發現子楷並沒有賄賂張讓,不費一分一毫,就讓張讓篡改了調查結果。張讓視財如命,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果子楷不用錢來賄賂他,應該不可能逼他得就範。但張讓確實就範了,這一點,愚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量愚兄痴長子楷十幾個春秋,也琢磨不通,究竟子楷用了什麼辦法,竟能像御馬般駕馭張讓。要知道,張讓可比大將軍與家父厲害得多了。”

劉範低頭吃菜,笑道:“哦?孟德兄為何如此肯定某有貪汙公款之罪,難道僅僅憑藉你的那些推論麼?且孟德兄就沒有想過,或許張讓只是據實稟報,並沒有說謊呢?”

曹操抬頭眼睛,看了看一臉輕鬆的劉範,笑道:“或許子楷確實是清白的、某的推論是錯誤的,但某瞭解張讓,他那種卑鄙小人,絕不可能據實稟報。更何況他還收受了大將軍等人的鉅額賄賂,這就更不可能了。”

劉範笑道:“孟德兄還是一如既往地睿智,大將軍也是比不上。”

曹操道:“反正此次風波已清,子楷不僅從中洗刷了冤屈,更不如告訴某吧!”

劉範想想也是,說出來也不會再有什麼後果。於是劉範道:“好吧!不瞞孟德兄,某是動用了其他的手段,才迫使他屈服並為我所用的。”

“什麼手段?”曹操知道劉範用了手段,並不知是何手段。

劉範苦笑道:“呃,說出來孟德兄恐怕就要鄙視某了!因為某的手段實在是見不得光。”

曹操笑道:“這又何妨?你且說,某當不會如此!”

劉範想到曹操在歷史上也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狠人,所以就說道:“好吧!直言相告,某是透過綁架張讓的母親和兒子,從而逼迫他為我效勞的。張讓侍奉母親極其孝順,更期待其子為他延續香火,此二人在張讓心目中的地位,恐怕就連皇帝也比不上。所以,某不僅用此二人的性命為要挾,成功地驅使張讓為某做事,還順手勒索了他一筆錢。孟德兄,你說,某這個手段是否卑劣些了?”

曹操聽罷失笑,道:“什麼卑劣計策?依某看,這是絕好的計策!卑劣的手段,總在光明正大之人身上才算得上是卑劣;用在張讓那閹狗身上,就是絕好的計策!子楷這條計策好,狠狠地煞了張讓的銳氣!好計策!好計策!”

劉範笑道:“孟德兄只要不鄙視某的為人便好。”

曹操道:“不必在意。張讓等十常侍乃國之大賊,殺之萬次尚不為過,又何必計較這點羞辱?但張讓的秘密,可不是尋常人能探查清楚的;就算子楷手下人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如此瞭解張讓的底細。而子楷卻好似對張讓賊子瞭如指掌,這又是何故?”

剛剛還一臉輕鬆的就範,聽了曹操這句話,不由得一怔,心想:真不愧是一代梟雄,如此隱秘的線索,換做是別人肯定看不出來,而曹操這天才般的存在,竟然一眼看盡!真是妖孽般的人!

劉範不想說出來,於是便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也不覷曹操一眼,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奇怪,但被牢牢捏在指間卻劇烈震顫的酒樽,已然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曹操或許是理解劉範無顏面說出真相,於是自己替代劉範說了,他冷笑道:“子楷不用掩飾了,依某看,子楷不知張讓的底細,必定是有知情人告知子楷。而這個子楷的貴人,一定是十常侍之一!某說的沒錯吧!”

劉範終於撐不住了,臉上略略露出驚疑的表情,瞳孔縮小,呼吸急促。曹操果然是曹操。劉範心想。

既然曹操已經猜得**不離十了,劉範索性也放下了顧慮,直言相告道:“不瞞孟德兄,某慚愧,確實是十常侍之一的趙忠與蹇碩告訴某的,由此,某才得以迫使張讓就範。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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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聽完,彷彿是看破了世間紅塵,頹然失望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哈哈!沒想到僅僅過去幾個月,子楷的變化竟如此大!當初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挽救國家、復興國家的熱血青年,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坐在某對面的,不過是一個對權勢極度渴望的老官僚罷了!哈哈!試問一下,難道權力的上升,真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竟能讓一個人變化得如此極端麼?”

說著曹孟德眼睛漲紅,略顯短小的身子,亦是靜靜地震顫。劉範知道曹操對他失望了,所以才如此激動。但劉範對自己所作所為,從來沒有過一絲後悔,他始終認為自己所做所為都是為國家著想。於是劉範道:“孟德兄這是什麼意思?”

曹操冷笑道:“你不是要挽救國家麼?那又為何要和十常侍勾搭在一起?你難道不知道他們就是國家動盪不安的根源麼?你和他們混在一起,又和他們有什麼兩樣?!”

劉範怒道:“某捫心自問,從未與十常侍勾結,孟德兄何故相逼至此?!”和十常侍勾結,這都相當於是罵人的話了。

“你不是經常賄賂他們麼?還說不是勾結?”曹操的話,無情得如同一支冰箭,射向劉範。

劉範道:“賄賂他們是沒錯,但某賄賂他們也是為了保住性命,不然孟德兄的主君大將軍早已把某給殺了!而且某從未在陛下面前為他們說過一句好話,也沒有跟隨他們一起迫害忠良,反而是多次暗中營救忠良之人!孟德兄有何憑據指證某勾結十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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