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峰上,司馬元巡視四方。

自山底邁步,過青龍岡、攀登天梯、遊清泉池、翻蟠桃嶺,直至踏足百丈天台,極目遠眺,負手傲立。

此地便是當日登頂山頭之一!

司馬元抬眼看去,靈霄峰挺拔卓絕,高不可攀,令人難以企及。

他身影一躍,呼嘯而至,宛若雄鷹展翅,翱翔於長空。

倏忽間,他輕踩峻峰之巔,落於突巖之上,穩落無聲。

垂視俯視,四周蜿蜒峰脊橫七豎八,或橫亙在前,或直插身側,亦或者撇捺交錯,盡展山嶽之瑰麗神奇。

數百丈長的青蒼山脈如同一條條蟄伏沉睡的臥龍,呼吸之間便鯨吞出數百傾的浩瀚靈機,叢山峻嶺之中似有低吼獸吟,飛禽暗窺。

靈霄峰方圓十里之內,皆為他一人所掌!

開峰立閣,僅在一念之間!

司馬元眉宇一揚,心中一股豪氣幹雲油然而生。

忽然,一道平淡話語在靈霄峰巔響起,“靈霄副峰主何在?”

司馬元抬首看去,卻見百丈之外,積雲之上,數道身影齊聚。

為首之人手捧紫金絲綢布帛,面容冷淡;另外三人皆乃熟悉之人。

左側之人獨臂空袖,目光冷漠,沉默寡言;中間則是一位儒袍裝束的溫煦少年,風流倜儻;另外一人神色冷峻,頗有一絲鷹視狼顧氣象之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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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瞳孔一縮,心中一沉,拱手抱拳道,“靈霄峰司馬元見過這位師兄,不知師兄有何要事?”

來人冷眼落下,垂視一週後,淡聲道,“貧道趙擎,奉掌門之命前來傳達法諭,司馬師弟,接諭吧。”

司馬元微微垂首,恭聲稱諾。

趙擎眼神淡漠,沉聲道:“掌門法諭:因靈霄峰新闢,宗門依例增添人手,以補空缺!”

司馬元身形一震,深吸口氣後,俯身一拜地道,“弟子謝掌門垂青,多謝宗門厚愛!”

那人輕笑一聲,“宗門擔心司馬峰主因人手而捉襟見肘,特調執法殿長老章寒、監察執事王道盛前來輔助司馬峰主。”

他微微側身,“兩位,還不拜見新峰主?”

繼而在司馬元瞳孔一縮中,兩道熟悉身影落入眼中,正是那執法殿章寒與聚仙坊監事王道盛!

而觀其修為,赫然盡皆破入築基境!

兩人向著司馬元抱拳,“見過峰主!”

司馬元臉上不動聲色,輕輕頷首,“靈霄峰初創便有兩位得力助手,實乃司馬之幸,靈霄之幸!”

趙擎眼中似有玩味之色,“另外,宗門擔憂司馬峰主資歷尚淺,難以服眾,特命掌門親傳弟子李道玄為靈霄護法,用以督察靈霄上下不軌。”

“還望司馬峰主日後謹以宗門為重,不可徒生事端吶。”

司馬元眼簾微垂,“宗門厚愛,司馬謹記。”

趙擎譏諷之色一閃而逝,嘴上言道,“諭令既已傳達,趙某便先行告辭了。”

司馬元言道,“有勞趙師兄,司馬恕難以遠送”。

趙擎嘿然一聲後,身影便飄然遠去。

司馬元笑著對章寒、王道盛等三人言道,“靈霄初闢,無有招待,還望見諒。”

章寒面無表情,生冷地回道“無礙”。

司馬元輕輕一笑,頷首道,“日後靈霄還需三位攜手共助,還望三位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共襄盛舉。”

王道盛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宗門為重,其餘不過枝末小節罷了。”

李道玄笑容溫煦,輕輕點頭。

司馬元笑了笑,伸手一邀,“請”。

李道玄率先一步落下之後,章寒與王道盛方才輕擺袖袍,凌空踏步而至。

司馬元遂帶著三人再遊一遍靈霄峰。

數日後,劍峰、主峰皆送來大力支持。

諸如劍峰的煉劍房、藏劍府乃至是劍氣樓等派出不少人手,輔助司馬元掌執靈霄上下。

主峰則送來丹藥、法器以及數件靈器,以示嘉勉。

同時特令門中數位寶器峰靈匠師、靈陣峰陣法師等攜帶弟子前來助靈霄佈陣、助樓。

此事司馬元則交由莫愈領攜王虎、劉秀監管,另外王道盛隨從。

數月後,靈霄峰已然初具規模,頗有些崢嶸氣象。

靈霄峰六大山頭各設三堂三司,莫愈掌西南方位的劍意堂、劉秀坐鎮東南劍魂堂、宋問執掌正西劍氣堂,主峰來人章寒以掌刑司主座鎮守西北方位、王道盛領攜糾察司佈列東北、位於正東的懾真司司主李道玄督察四方,行護法之責。

而主峰靈霄峰上司馬元再立玉虛、錦繡二宮,以拱衛靈霄峰主殿玉京殿!

至此,靈霄峰格局初具規模,主峰與劍峰各佔半壁江山。

司馬元暫領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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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玉京殿上。

眾人肅然而坐,一人侃侃而談。

司馬元端坐主位之上看著下方莫愈舌戰主峰諸人。

此事源於靈霄峰一件小事,卻差點引發一場內訌。

原是司馬元將‘劍冢’掌執化於劍意堂莫愈堂下,暫掌‘珍饈閣’、‘紫氣東來’當鋪等數十家店鋪盈利,以備靈霄上下支出。

雖說先前主峰與劍峰各有支援,但都不過建造宮殿、佈置禁陣之類,且主峰與寶器峰、靈陣峰素來與劍峰並不親善,故而稍有偷工減料,曾引得宋問等人不滿,但當時畢竟是主峰施以援手,不可苛求太多。

然而半月後,王道盛竟以劍意堂、劍魂堂等‘鋪奢浪費’等為由,矯飾藉口肆意攻擊劍峰一脈,鬧得司馬元好生不得安寧。

司馬元顧忌主峰面子,未曾大動干戈;豈料今日對方竟以此向主峰告了一狀,足足列了‘瀆職失責、懈怠宗務、任人唯親、拉幫結派乃至圖謀不軌’等數項罪狀,最終引得主峰來人,調查此事!

今日便是那位巡視之人到此的第三日,司馬元心中暗罵,但今日他既為一峰之主,不可再如以往那般濫殺一通便可了事。

若說以往乃是真刀真槍地廝殺鬥法,而今便須以‘軟刀子’輕割慢燉。

他眼中閃過一絲蔭翳,瞥了眼下方面無表情地章寒與神色平淡從容的李道玄,心中猶如吃了蒼蠅一般噁心。

按他計劃,這段時日應著手彌補修為空洞,全力研習劍法、領悟陳翰林劍道感悟之時,卻被這些俗事雜物糾纏不清,難以脫身,實乃令他惱怒之極。

司馬元心中似有一絲殺意凜然,要不將他們都‘暴斃’了?

似乎察覺到司馬元身上一閃而逝的煞氣,殿中數人齊齊抬眼看來。

莫愈沉靜臉色微斂,躬身退入座位。

章寒睜開雙眼,眼神淡漠無情,一隻空蕩蕩地臂膀輕飄輕甩,似在宣示著曾經的恥辱與不堪。

李道玄眼中玩味濃郁,看向司馬元的神色似有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

論詭計陰謀,在一干龍駒寨少年之中,他足以將司馬元、蕭承祖等人吊打數十遍。

想到蕭承祖,他心中一嘆,似有黯然之色。

可惜了一枚好棋子。

他目光向著那位主峰長老輕輕一瞥,對方當即心領神會。

他輕咳一聲後,對著司馬元言道,“鑑於司馬峰主之行為,雖與罪狀上所言大有出入,但為宗門計較,還請司馬峰主移步執法殿,請兩位殿主定奪!”

說完俯身一拜,躬身而起。

司馬元忽然嗤笑一聲,直接擺袖離去,唯有一句話在殿中迴盪,“靈霄峰主,非掌門諭令不可調動,非諸峰共議不可罷黜,你是何身份,欲要治罪於司馬?”

那人臉色狂變,似有青白相加之色,臉上惱怒之色剛呈羞怒之意,耳畔一道冷淡話語傳來,

“靈霄峰今日封山,不見外人,送客!”

莫愈起身而立,“吃裡爬外的狗東西”。

章寒目光冰冷,李道玄輕輕一笑,王道盛當即臉色一沉,“莫堂主可是要挑起內訌?”

倏忽間,一道劍吟猝然在眾人耳畔響起,眾人齊齊變色。

章寒等人更是霍然起身,那位主峰巡視長老則眼露震顫,似有驚恐之色。

劍意之中,似有殺意!

李道玄微微皺眉,棋桌上的對手再如何倒騰都不怕,就怕那位‘同鄉’撂挑子,把桌子給掀飛。

莽夫只要不講道理,他們便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更何況他們還不佔理。

腦中一番電光火石之後,李道玄輕咳一聲,那位巡視長老當即斂眉。

章寒見李道玄突然有息事寧人之意,也知曉此事或許只能到此為止。

些許陰謀小道終究難成大事,還不如堂而皇之將司馬元拉下馬,送入執法殿。

他深深地看了眼玉京殿後殿,數月不見那人的法力愈發的濃厚了。

尤其是劍道威壓更是與日俱增,堪稱一日千里都不為過。

他暗歎一聲,雙方的差距愈發之大,數年前還能他隨意拿捏,而今卻只能在他屋簷下寄身。

只能說時運不濟,怨不得他人。

他們一行三人中,李道玄貴為掌門親傳弟子,本身福運驚人,天資更

是聰穎絕倫,頗得掌門倚重。

就連其先前數次參與謀劃劍峰之事失敗都未有絲毫不滿,仍然委以重任。

自然是派來監視司馬元之用,以便遙控靈霄峰。

王道盛乃王氏庶子,有家族王氏在背後搖旗吶喊為其助威,自然高枕無憂;而他自身更是心機城府不輸於人,十數年前以揭發紫金院院主裴筠瀟合謀劍峰而獲得宗門某位大人物的賞識,直接將其提升至上宗附近的聚仙坊撈資歷;其後又攀上蕭氏這顆參天大樹,再加上王氏背後一番運作,直接讓他坐上了糾察司主司之位。

他蔭翳的目光瞅了眼玉京殿後殿,那李道玄與其同鄉,沾光得了掌門雨露也就罷了,畢竟自家也非是廢物;王道盛更是藉著踩踏紫金院主之事與‘羞辱’司馬元而一步登天,唯有他自當初在紫金院擒拿司馬元伊始到劍峰麒麟崖緝拿其人,首次折戟沉沙不說,第二次更是直接落敗在其手中。

還丟掉了一隻手臂,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心中陰沉,這司馬元於旁人乃是機緣,於他則是禍患!

章寒有些意興闌珊地走出玉京殿,理也不理身後眼露詫異的李道玄二人。

忽然一道低語聲傳來,他眼皮一動,臉上不動聲色,快步離去。

片刻後,望仙坪上。

章寒抬眼一看,一人負手而立。

他眼神冷淡,“不知峰主有何要事急招在下?”

司馬元輕輕一甩,一枚儲物袋疾速而至。

章寒眉頭一皺,眼露不屑,袖袍一甩,正要離去時,耳畔傳來,“你不開啟看看?”

他冷笑一聲,嗤笑道,“若峰主以為區區靈元石便可將章某收買,未免太小覷在下了。”

司馬元頭也不回地淡聲道,“當日你在劍峰麒麟崖落下一物,可曾忘了?”

章寒瞳孔一縮,神色大變,他霍然垂首看著手中儲物袋,心神傳入,一件長盒落入手中。

他呼吸都為止急促,雙手顫抖地將木盒開啟。

咔地一聲,木盒之中一隻被符籙封住的斷臂映入眼簾。

那道熟悉的氣息傳入心神,章寒身形一震,看向那道背影似有些複雜。

司馬元微微抬頭,“當日你昏闕之後,被人匆忙抬走,便忘了此臂。我本欲將其歸還給師兄,但後來諸事纏身且自身難保,便將此事暫且壓下。”

“但中途我以續肢膏封住傷口、以阻隔生機潰散,以防腐爛;後以靈元石補充、以符籙封印在盒內,才算勉強保住生機。”

他轉身看著章寒,“而今你既來我靈霄峰,且近日觀你並無謀害他人之心,我便決定將其物歸原主。”

他看了看章寒空袖,“修士雖可斷肢重生,但畢竟須達至金丹上境方可,且重生之臂未必比得上原來手臂契合。”

章寒默默感受斷臂上的生機,恍若昨日,未曾洩露絲毫。

他未有當場接上,而是抬首看著司馬元道,“說吧,需要章某做什麼?”

司馬元笑了笑,擺了擺手後,走進章寒道,“我知師兄剛正不阿,想來摻和我劍峰與主峰之爭也是迫不得已,師弟不求師弟偏袒一方,惟願師兄執法嚴明即可。”

章寒微微皺眉,正思索其真正用意之際,司馬元已然走遠。

“師兄還是儘快將斷臂續上吧,空袖單臂終是不妥。”

章寒回神,看了看漸漸消失的背影,神情複雜難言、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輕輕一嘆。

回到後殿的司馬元微微眯眼,當日收起章寒斷臂確實是臨時起意,也是留有一絲惻隱。後來諸事變幻不定,令人始料未及,他也未曾當數。

直至其人進駐靈霄峰後,他才暗忖是否可以當作掣肘其人之手段,後來這位執法殿執事倒也不愧其職,雖被打上掌門一系的標籤,但處事也算公正,未有加害靈霄峰之事。

故而今日他決定將此斷臂奉還,以緩兩人之怨。

司馬元目光漸起幽深之色,刑峰三殿執法殿被蕭氏視為禁臠,外人難以插手,這章寒定然也是其一枚棋子。

他今日奉還斷臂,一則是瓦解李道玄三人聯盟,二則是隱晦地離間章寒與執法殿背後之人。

退一步而言,即便日後此子無法成為一枚嵌入執法殿的暗子、掣肘一番那蕭臁等人,再不濟也可噁心一番對方。

司馬元輕輕一嘆,自語地道,“實力不允許,只能靠耍些小手段,而且最終也只能給他們撓撓癢。”

他袖袍一揮,禁陣轟然封鎖四周,身影漸漸消失在無盡的靈氣靈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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