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佛像眼簾一垂,輕聲道:“我佛緣何如此執迷不悟?”

琉璃佛身漫聲道:“箴言在我,豈可與道門共享?”

金身佛像沉默片刻後,抬首沉聲道:“皮之不存,毛將存焉?”

琉璃佛身慈悲面撤,如若金剛怒目,叱喝道:“此地不過我佛源地,天外方才是更需要我佛普渡之地,何須爭此一寸?”

金身佛像緩緩言道:“尺有所長,不可入我佛;寸雖暫短,卻伴無量。”

琉璃佛身連露不悅:“佛理至高,豈可爭此一隅?何況,域外廣闊,豈是此地所能匹敵?”

金身佛像輕嘆:“那也得將域外邪魔渡化,方可安然離去啊。”

歸根到底,一個惜身顧命,不願與那蟻后爭鋒,故而美其名曰渡化天外,實則意欲向外逃遁以避難;而另一個則有所擔當,意在拯救此方世界,為其掃除那仙人境大敵!

非是琉璃身貪生怕死,實乃其也是迫不得已,畢竟他也不過聖人境,怎是那傳說中仙人境敵手?何況還有一位道門‘天神’存在,幾乎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那小和尚才修道幾年,怎知大道之殘酷。一旦登仙路只允一人渡過,那人會如何對待其他人?

會不會容忍自家這個離經叛道之人,與其共處一室,齊享道果?

這個還用想麼,連區區凡人都知‘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何況他們耶?

你雖有普渡眾生之心,卻無拯救世界之力啊。

以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動作,我又豈能不知,但礙於同為我佛門下,忍一忍就過去,還幾次三番的來撩撥,美其名曰是‘論道’,真可謂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教訓教訓你這小和尚,日後還真會不知天高地厚了。

琉璃金身眼神一沉,面無表情地金黃泥面露出一抹煞氣:“邪魔歪道自有道門處置,何須你來多管閒事?”

金身佛像聞言,心中一嘆,所謂道合則同,道異則分,而今算是徹底撕開顏面,不留絲毫了。

也罷,那今日便做個了斷吧。

金身佛像當即口吐蓮花,目光沉凝,看著身前如同山嶽的佛像,他第一次喚作自家證道大名:“阿彌陀佛!”

聲音落下,天地為之搖晃,如同大道新生。

琉璃佛瞪大眼神,瞳孔卻為之一縮,繼而厲聲道:“爾敢!!”

一股潮水般的壓力滾滾而至。

觀其態勢,儼然意欲將金身徹底毀滅。

金身早已證道,今次問天,不過是喚醒域外兩兩位的注意,尤其是在司馬元新近邁入後期,攪動了靈神域氣機,或可將琉璃佛身徹底留在此地。

而琉璃佛身‘偷渡’失敗,必會罔顧生靈,大開殺戒,屆時其便是眾矢之夭,再難翻天。

這便是金身佛像對於琉璃界主的隱藏手段。

但琉璃界主何嘗不知其心中打算,故而一直都未曾大動干戈,不僅論道時壓下兩人鬥法波動,甚至還對那白衣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但最終他才發現,光是慈悲心腸是不夠的,還需金剛怒目!

霎那間,在靈神域東北方太虛天洞上空足有四位至尊橫貫天地,而緊鄰的北境魔洲靈窟與東域浮黎仙山霎時傾動,不過卻是浮黎出手,直抵魔洲老巢。

卻見以太清宮主皇甫道神為首,蕭毅齋為輔的浮黎八大道尊直奔魔洲,儼然意圖直搗魔穴,令魔主分心。

按理說魔主非尋常人,心冷似冰,必然不會顧忌小小魔洲凡地,但既是浮力仙山那位第一至尊的手段,誰敢忽視?

故而,在三人圍獵柳舟時,魔主忽然怒吼,厲聲道:“皇甫老兒,你敢!”

話音剛落,其身形砰然炸裂,竟是一尊分身!

而神主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似

有不安浮現。

這時,遠在太虛天洞上空的司馬元忽然垂首。

一顆圓珠從懷中蹦出。

正是瑤池秘境。

一道身影從內飄出,令司馬元大吃一驚,“前輩您不是離去了麼?”

那人正是邪神。

邪神含笑道:“靈神修士都有萬千化身,難道聖人就沒有?”

司馬元聞言苦笑,“原來如此”。

看來先前自太虛秘境內遁走的不過其一介化身而已,難怪柳舟毫不在意。

隨即他醒悟,看向邪神不敢置信地道:“莫非前輩您修為恢復了?”

邪神含笑點頭,繼而目光一垂,落在瑤池秘境之上,輕輕一招。

秘境落入其手,司馬元心中一動,卻也並未阻止。

卻見邪神袖袍一甩,便是兩道身影跌出。

司馬元瞳孔一縮,竟然是那託塔道尊與許煌道尊!

邪神對著司馬元笑道:“暫借貴地一用,不知司馬小友願否?”

司馬元聞言心中一跳,莫非是要收回?

但他稍稍躊躇後,便咬牙答應了:“前輩儘管拿去用,不過小子有些門人弟子在內,還望前輩乞憐。”

邪神微微一探,再次一揮,只見鍾靈韻、秦馨二女茫然跌出,但見是司馬元后,便臉露欣喜,急忙跑到他身側,躬身行禮道:“師尊、師叔”。

司馬元臉色一鬆,含笑扶起。

待看到邪神後,二女盈盈一禮,邪神在紫霄派頂潛修多年,她們自然一清二楚,但卻不知其真正身份,還以為不過是當年師尊的一位故友,故而也沒覺得如何危險,何況自家所處的這個秘境隨時都在司馬元身上,自是安然無虞。

何況而今二女修為瀕臨半步道尊,即便這個邪神真有何不軌之意,鎮壓了便是。

不過此刻觀司馬元這副神情,似乎此人,大有來歷啊?

卻見司馬元肅然拱手:“多謝前輩”。

前輩?二女嚇了一跳,莫非此人乃是某個大人物不成?

邪神輕輕頷首,旋即身側氣息一個震盪,便將許煌、託塔道尊李憬帶走了。

臨走之前,許煌對著司馬元拱手,司馬元還禮。

當三人消失之後,遠方當即爆出一道震怒聲。

司馬元聽出來了,正是那位神主大人。

而今,神庭前後兩位至尊終於當面對上。

不小片刻,整個靈神域都動盪起來。

司馬元目光複雜,感受著頭頂的龐大壓力,他臉色凝重,將有許多疑問的鍾靈韻、秦馨二女帶走,朝著太虛宮落下。

司馬元稍稍安撫一下二女後,面對滿腹疑竇的二女他無暇顧及,當即沉聲道:“而今這靈神域大能出世,乃多事之秋,本來不宜將你們放出,但所為玉不琢不成器,我也不可能一直把你們關在秘境之內。”

鍾靈韻野性子早就展露無遺,當即滿臉興奮,搖著司馬元手臂,不斷地叫道:“師叔師叔,快帶我們轉轉,帶我們轉轉。”

司馬元無奈,將她面前安撫住後,便對秦馨沉聲道:“此乃太虛天洞,今為師暫住此地,,你們日後便在此修行,不可懈怠、惰了心志!”

秦馨恭聲道:“是,師尊。”

鍾靈韻眼珠一轉,便帶著秦馨在太虛宮內瞎轉悠。

司馬元則一陣道術法訣掐動,將整個太虛宮的陣法開啟,以備萬一。

同時他向著紫極靈雲天翁、妙一萬法天主傳訊,少許之後,二人便飛臨此地。

待一陣呼嘯之後,太虛宮外便剩下二人。

其中妙一飛元天君沉默不語,司馬元心中一嘆,想來他已經知道了顏月的真實修為了吧,他司馬元倒還好,倒是這位痴情種子似乎受的打擊不小;

至於紫極靈雲天翁,倒是令司馬元眼神一亮。

他當即驚詫地向著紫極靈雲天翁拱手:“恭喜天翁,修為更上一層樓,真乃我太虛之福!”

紫極靈雲天翁目光複雜,唏噓不已,看著司馬元砸了砸乾枯嘴唇,嘆聲道:“老朽總覺得司馬道友這話中有話,意義深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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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聞言大笑,就連妙一飛元天君都不禁深以為然,堂堂一位新晉的道虛後期存在居然對著在原地踏步數萬年後方才勉勉強強向前挪動一步的中境修士道賀,這種詭異場面總讓瑟瑟發抖,暗道上天不公啊。

司馬元大笑,紫極靈雲天翁苦笑搖頭,妙一飛元天君凝肅神色稍緩。

俄而,三人同時沉默。

而殿中二女早已在司馬元會意下進入後殿。

少頃,妙一飛君凝視司馬元,沉聲道:“不知司馬道友如何處置純陽法主?”

當日,神主分身降臨,與柳舟論道失敗,倉惶遁走,而被挑唆攛掇的純陽萬法天主自然淪為階下囚,被關押在太虛天洞秘境的一處囚牢內,時至今日,仍未有半點音訊傳出。

此刻飛元天君問出此話,儼然是要為其求情了。

司馬元聞言後,沉默少許,輕聲道:“是天后的意思”。

飛元天君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司馬元輕嘆道:“天君放心純陽法主雖謀大逆,但想來天后必會看在多年情份上,對其網開一面。”

飛元天君苦笑一聲,回道:“司馬道友有所不知,在宮主並未進階聖人境時,萬法天主便曾幾次三番地挑釁宮主權威,而今既犯此大逆,恐怕再難有生機了。”

司馬元聞言一怔,心中腹誹:這叫什麼,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怪的了誰?

這時,飛元天君忽然單膝跪下,朝著司馬元俯首道:“飛元懇請道友網開一面,饒純陽一死,給他留條活路。”

司馬元被嚇了大跳,被一位道尊跪下,他還是新媳婦上花轎,頭一遭呢。

但他很快醒悟過來,將飛元天君拉起,“天君這是做甚,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啊。”

飛元天君看著司馬元,目光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掩飾過去,他直視司馬元,沉聲道:“我知道你與宮主大人關係非凡,你若為純陽法主求情,她必回答應,還請道友看在同為太虛的份上,給純陽法主一條生路!”

他語聲哽咽地道:“我太虛天洞不比其他宗門,沒有太多道尊坐鎮,也並沒有太多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這麼多年來,就我們五個道尊,一直相互扶持,攜手前進,這期間純陽法主本才是太虛宮主的最佳人選,但當年天后被老洞主選為宮主,他也就熄了這份心思,一直為山門效力。近來之所以有所叛逆,實乃因為太虛有歸附浮黎之心。尤其......。”

紫極靈雲天翁適時輕咳一聲,飛元天君當即醒悟,臉上有些尷尬,眼前的司馬元不就是浮黎中人麼。

嚴格而言,而今的太虛天洞早已是浮黎仙山轄制了,不過因為司馬元聽調不聽宣,新任聖人柳舟更是浮黎老泰山,與老山主並稱為‘仙山天柱’,方才未曾有太多的浮黎弟子前來接收,否則太虛天洞指不定有多熱鬧呢。

但這種安靜的情況也不多了,畢竟這邊道尊就三個了,新任洞主似乎也有意將太虛重歸浮黎門下,屆時這種悠閒日子不會再有,都將成為一條被栓鏈子的狗。

對於飛元天君無意透漏的公開秘密,司馬元一笑而過,稍稍沉思片刻後,他便緩緩言道:“本來聖人的意志我也無法違背,但天后身份高貴尊崇,自不會親自處理純陽法主之事,此事司馬有幸為其效力。”

這話一出,紫極靈雲天翁與飛元天君相視一眼,盡皆看出對方眼神一鬆,能鬆口就好,就怕司馬元軟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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