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本是鐵面無私的肅容神色當即一緩,環視一週,瞥了眼眾人之後,再看向司馬元,沉聲道:“既是宮主求情,那便免此人一死。”

話音一落,他袖袍一拂,如同清風拂面,帶走了那煌煌天威,令苦苦支撐的梁濟再也支持不住地癱在原地,大口喘息起來,眼中猶有後怕與驚懼。

大長老萬聖之威,他今日方才切身體會。

同時,在他垂下腦袋之後,其眼底最深處悄然劃過一抹刻骨銘心的怨毒之色。

今日之辱,他梁濟記下了。

還有,司馬小兒,你我之間可遠遠不止奪權之恨呢!

萬聖自然不知梁濟垂下的腦袋之內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者說即便知道也毫不在意,畢竟這些年意欲將其致於死地之人多了去了,可他依然活得好好的,多他一個梁濟不多,少他一個梁濟不少。

何況,若果真綁上了新宮主這輛戰車,捨棄一個梁濟又算得了什麼。

他當即大袖一揮,“把他帶下去吧”。

天極閣巫陽當即神色一鬆,與劉文等人將梁濟背走,朝著天際飛去。

自始自終,司馬元都未曾跟這位天極閣主說上一句話。

也直到這時,司馬元陷入沉思,這位天極閣似乎有些面熟。

這種感覺,從先前第一次見面便可知曉,但畢竟印象不深,而且當時可是與此人在交戰之中,並未真正的審視其面孔。

直到今日,第二次見面,司馬元心中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他微微皺眉,此人與他從未見過,可為何給他一種難以言表的熟悉感?

他下意識地看向梁濟的背影,他忽然心頭大震,腦海中一道塵封已久的身影浮現而出,他瞳孔為之一縮,幾乎脫口而出地道:“是他!”

萬聖驚詫回頭,問道:“不知宮主所言何人?”

司馬元目光複雜,搖頭不語。

梁濟,梁芮。

莫非這位天極閣乃是那梁芮的先祖不成?

司馬元微微皺眉,看來日後得好好打探一番此人的底細了。

看了眼大長老萬聖,他當即心中一動,若說打探梁濟根底,眼前這位剛剛罷斥梁濟的大長老不正是最佳人選麼?

他稍稍醞釀片刻後,看著梁濟的背影,狀若無意地言道:“這次之後,這位天極閣主怕是要懷恨在心,倒是司馬連累大長老了。”

萬聖心中一動,頓知司馬元是在擔憂梁濟這個隱患,他深邃雙目中幽光一閃,對著司馬元傳音道:“宮主不必擔憂此人,萬某自知此人今次被我當眾羞辱之後,日後必會興報復之心,但此人修為雖是半步,背後卻無人撐腰,即便要伺機報復,也必是日後之事。”

他看著司馬元,大有深意地言道:“區區梁濟,萬某都不擔心,宮主背後有那幾位護持,自是安然無虞。”

司馬元心中驚詫,背後那幾位?是哪幾位?

為何他不知道背後有人為他撐腰?

要知道自出道以來,都是他自家一人獨對驚濤駭浪,哪有人為他撐腰?

若真說有,除了養母張素之外,那也只能是在紫霄派之際,大師兄呂昭陽、師姐陳青婉等人真心誠意的為他打算過,至於其他人他還真沒看出有誰願意為他撐腰。

他目光忽然一轉,落在黎葉身上,恰巧對方也瞧了過來,同時傳音了幾句後,司馬元頓知哭笑不得。

原來這位黎葉先前跟大長老萬聖言語時,說他司馬元在迴歸浮黎之前便有妖聖宮之人要將他帶走,那位妖皇陛下要見見自家外侄女的孩子,不過因當時魔洲介入,使得司馬元

與其來接他之人衝散,這才被迴歸浮黎。

而迴歸浮黎之後,司馬元不僅順利獲得神霄大洞天的認可,承繼司馬氏族遺饋,更是被太清宮主皇甫道神接入太清宮,為此還不惜動用浮世塔與玄真洞主大戰一場,以維護自家外侄。

其後的事情,便是送司馬元進入隱神宮,為他掌執此宮而鋪路了。

話說到這裡,萬聖早已心驚肉跳,雖說早知司馬元乃是司馬氏族之人,但未料到此子早已獲得那位胸才大路的妖皇陛下的賞識,更是未料到那位心狠手辣、鐵血無情的太清宮主竟會有如此舔犢之情。

如此一來,他萬聖就要好好考慮將籌碼壓在何人身上了。

若說妖皇陛下也就罷了,可皇甫道神卻是實實在在的道尊存在啊,若說浮黎早有律令,六洞不得干預隱宮,可這話早已傳了幾萬年了,早就成了一紙空文,否則哪會有如此之多的六洞暗子。真當他們這些人是酒囊飯袋麼,連誰是自己人,誰是暗子都不知道?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並不想徹底跟那六洞鬧翻,畢竟一但內訌,吃虧的終究還是他們隱神宮這些小嘍嘍。

故而,在皇甫道神已然表露意願要扶持司馬元后,誰還敢阻撓一二,沒看到那背後站著蕭氏老祖宗的蕭毅齋都不得不黯然而退、乖乖交出兩件半道兵麼?

再則說了,皇甫道神支援司馬元,那不就意味著站著皇甫道神背後那個山主也支援司馬元?

當然,若說這兩大強大背景只能令司馬元背後光環更亮的話,那麼黎葉後續所言之事便足以讓他心驚肉跳了。

黎葉說,宮主最近多次前往地宮拜會那位。

那位,似乎不拘其往來。

此話一出,這位有生之年只有幸拜謁過一次的大長老當即心神一抖,渾身肝膽都快要被震出。

故而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這位堪稱足智多謀的大長老幾乎在瞬息之間便決定襄助司馬元一把。

至於那個先前押注的天極閣主樑濟也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

因為他擋了這位新宮主的道了。

由此才有方才那令人感到戲劇性的一幕。

明白這來龍去脈之後,司馬元頓時有些無言以對,既有所黎葉的欣慰,也有大松一口氣,更是一種倘若日後被戳穿的心虛感。

不過此種顧慮僅在司馬元腦海中過來一遍後,他便心神坦然了。

畢竟,這些背景,好像都是真的唉!

他,上面有人吶。

虞萬柯被司馬元親自懾服,梁濟而今威信大失,剩下那位陸九鴛更是不待大長老吩咐,當即對著司馬元俯身一拜:“人皇閣陸九鴛參見宮主!”

旋即場上頓時響起一陣恭敬參拜聲:“我等參見宮主”

聲音威隆,氣動山河。

司馬元看了眼大長老萬聖,萬聖眼瞼一垂,閉口不言。

司馬元頓時瞭然,致以笑意。

你報之以李,我送之以桃。

他當即虛扶一下,緩聲言道:“諸位不必多禮,有起身吧。”

眾人恭謝。

隨即司馬元見眾人眼巴巴地看向司馬元,儼然是要聽他示下。

司馬元環視一週,見眾人半是殷切半是強勉眼神,他倒也並不在意,或者說也沒指望這些人第一次被他懾服,目前只要能口服就可,不必強求心服,他沉吟片刻後,看著大長老萬聖言道:“而今我隱神宮三閣,天極閣主樑濟忤逆犯上,已然無法勝任閣主之位,還請大長老擇取賢能向道之士履此大任,以安天極閣諸眾之心。”

此言落下,眾人目光霎時殷切,炙

熱眼神齊刷刷的落在大長老萬聖身上,如狼似虎。

不過萬聖聞言當即稱諾,環顧一週後,最終落在黎葉身上,眼露嘉許之色,隨即言道:“黎長老忠心為主,體上寬下,且一心為公、任勞任怨,可謂勞苦功高。故而老朽以為,天極閣當有黎長老掌執為佳。”

司馬元聞言一動,先前黎葉雖有護主之功,但一時未曾想好以何報之,此刻萬聖將他心中所想道出,也算回其援助之心。

黎葉聞言,目光一亮,但他並未立刻應下,而是下意識地看向司馬元,目光灼灼。

司馬元輕輕頷首:“大長老所言甚是,既如此,那天極閣便有勞黎師兄費心了。”

黎葉聞言當即臉色一喜,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下,沉聲道:“黎葉謹遵宮主之命,多謝大長老提攜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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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眾人聞言一臉惋惜失望,不過不待其等多言,司馬元再次言道:“前地坤閣虞閣主力微功淺,難勝閣主之位,現本宮免去其閣主之位,欲另選賢能充任。不知大長老可有人選?”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了。

大長老萬聖心中一嘆,正欲推舉那盧元裴時,卻見司馬元目光落在四周眾人身上,他處世多年,立即明白這是司馬元願意分出一部分蛋糕給外人啊,他頓時暗贊一聲。

而其餘人本是失望暗諷,此刻聽聞後當即明悟,再次精神抖擻地看向大長老。

而原本滿心歡喜的盧元裴當即垂下頭去,看不清其臉色如何。

萬聖目光一掃,最終落在地坤閣高俠身上,其旁側宗墨見此眼中露出一絲不甘,旋即轉瞬即逝。

萬聖向著司馬元回道:“回宮主,老朽愚以為地坤閣高俠協助歷任閣主多年,多有勝蹟,足可擔當閣主之位。”

高俠既不是司馬元的人,也不是大長老的親信,更不是虞萬柯的屬下,這一點整個隱神宮都知道,畢竟此人輔佐多任閣主,與那章功成一般算是兩閣老人了。

不過高俠為人仗義,不趨炎附勢,也不阿諛奉承,更沒有拉幫結派,僅僅只是公事公辦,算是隱神宮不可多得的良材。

其之所以未能履任閣主,一方面是歷任閣主有意無意的打壓,培植自己親信上位,一方面也是其不曾‘拉幫結派’的緣故,無人聲援自然就無法晉升了。

在大長老建議此人之時,旁側黎葉早已將高俠過往事無巨細的傳音給司馬元,讓他對此人有所瞭解。

司馬元輕輕頷首,對著大長老萬聖言道:“大長老深明大義,慧眼識珠、選賢舉能,實乃我隱神之福。有大長老在宮中一日,司馬足可放心千萬吶。”

萬聖本來還擔心司馬元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一聽聞此話算是放心大半了,他當即笑道:“宮主過譽了。另外,高長老為人宮內上下有目共睹,其多年輔弼閣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向來足以服眾了。”

其中高俠目光複雜,還以為自家又牽入此屆閣主換任的風波之中,能不禍從天降就已經是三清庇佑了,豈料會有閣主之位降下,這算是因禍得福麼?

暫且壓下這些胡思亂想,他當即躬身一拜:“卑職多謝宮主、大長老賞識之恩。”

司馬元輕輕頷首,這高俠雖說不是他的親信,但只要是真正為隱神宮上下、為浮黎仙山著想,他便足矣,不需要他表明心跡,只要不給他舔麻煩就成。

今次罷黜兩人,廢掉兩人,還有一人尚在觀望之中。

那人,正是被人皇閣扶上的新任閣主陸九鴛。

陸九鴛倒也識相,主動走出,向著司馬元與大長老俯身一拜,恭聲言道:“卑職有罪,還請宮主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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