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黎仙山掌執靈神域東境,北靠天洞太虛,南瞰妖族聖宮,東臨汪洋浩澤,西對神庭金闕。

地勢優絕,幅員遼闊;得天獨厚,物華錦繡。

而作為東境至尊的浮黎仙山存世已近百萬年之久,其不同於神庭、妖皇的皇權專制,也非太虛天洞的分權而立,更不是幽冥鬼域那般十殿聯合把持。

浮黎仙山乃是由玄真、神幽、聖溟以及靈瑤等六大洞天輪流掌執,外加太清宮居中裁決,共同構成仙山最上層的最高機構。

同理,六大洞主與太清宮宮主便是整個浮黎仙山最具權勢之人。

這一點倒是與靈神域其餘至尊勢力並無任何區別。

有人曾說,上至諸天寰宇,下到境域小界,天地玄黃、乾坤內外,皆由小部分人掌執。

而這小部分人便是站在世界金字塔頂端的人。

而他們也是最具權勢之人。

錢、權、勢三者控其一,便可登臨生靈之絕巔,俯瞰億萬眾生。

這句話,正好運用在靈神域各大至尊勢力之上。

具體個人,便是神庭的五宮八殿、太虛的天尊法主、靈崖的六大上尊以及幽冥十殿等等。

當然,浮黎仙山的六大洞主同樣在列。

只不過浮黎仙山內部卻知道,山門雖被六位道尊掌執,但卻並非六大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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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五位洞主與一位宮主。

但今日,浮黎仙山卻驟聞驚天訊息。

山門六大洞天之一的神幽大洞天,被人認主成功了。

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那位新任洞主似乎還被破例入住太清宮,與其餘諸位道尊洞主共掌浮黎。

此道訊息訊息傳出之後,山門上下當即引發軒然大波。

群情翻湧,議論紛紛。

先前六大洞主聯袂前往神幽之事早已傳開,眾人還以為那位來自小秘境的鄉巴佬會被幾位洞主聯手鎮壓,乃是驅逐。

或者說,即便不曾被驅逐,也如上任洞主楊旭那般當成洞天管家,有掌執之名卻無暗控之實。

豈料六位洞主給了他們一個如此大的驚喜。

那位疑似司馬氏族新任族長之人,果真掌執了神幽大洞天。

聽聞此事千真萬確後,暗中不知多少人能捶胸頓足,暗恨懊惱不已。

有人滿臉悔恨,低吼怒聲道:“楊賊居然如此不濟,真是枉為我等殷殷切切,期盼多年,真是死不足惜!”

也有人暗自嘆息,悔恨遺憾地道:“若早知那姓楊的如此華而不實,那大好洞天豈會便宜那小兒?”

不過這些都是吃不了葡萄說葡萄酸的人,還有人目光閃爍,喃喃自語地道:“都是一群聰明人啊”。

隨即其人一番思慮之後,果斷捨棄現有身份,朝著神幽大洞天而去。

觀其架勢,似乎不像是尋釁,反而更像是投奔。

不少人紛紛醒悟,暗罵一聲後,駕著劍光、刀芒、飛梭與神兵,呼嘯而去。

浮黎仙山掌執四方,自然不僅僅靠六大洞主,其轄下還有諸多諸侯勢力。

這種境況仿若洞天代言人,為洞天代掌四方轄境,上貢納物、宣誓效忠以及尋求託庇。

而洞天則以‘主家’身份庇護其等,以此作為下屬上貢的償還。

這種關係,與其說是宗門與弟子,不如說是‘地主’與‘農場主’。

地主掌有洞天,糧食、資源以及抵禦天地大劫的能力較之‘農場主’要強,畢竟洞天乃是靈神域都屈指可數的中型世界;而農場主雖佔據山頭,割據一方,但終究有妖魔鬼道等正邪不明勢力的襲擾與征伐,即便有護山大陣的庇護,但若早已強敵來襲,或可抵抗一時,但終究非是長久之計。

譬如三百年那場席捲整個浮黎仙山六大洞天、三千小界的大動亂,便有足足百餘位小山主隕落身亡。

皆因他們在大亂來臨之際,沒有手段抵禦那場風波。

除了六大洞天。

當然,倘若當年那人躲入洞天之內,或許真有可能逃過一劫。

但浮黎仙山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位名喚司馬乾的洞天之主至死都未曾躲入洞天。

此事至今都是個未解之謎。

當然,這些他們自然不需要去管,對他們而言,洞天就像戰時託庇所,能抗住外敵入侵,也能抗衡道尊來襲。

此舉或許平常看不出來,但一旦洞天由洞主親手駕馭之後,其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語。

譬如神幽大洞天倘若真被司馬元掌執在手,那便幾乎不弱於十餘位道尊同時防守在此。

而這也是浮黎仙山上下在聽聞有人真正掌執神幽大洞天之後,方才如此驚愕、震撼以及不敢置信。

而不知為何,那位楊賊楊旭數百年過去,至始至終都未能徹底煉化神幽大洞天。

有人猜測或許是前任洞主司馬乾留下了不為人知的暗手,以阻撓後來人。

也有人認為,其實乃是此洞天只認可司馬氏族人,否則免談。

而且後一種觀點得到絕大多數人的認同,畢竟那些司馬氏族曾試過多次,都會引起神幽大洞天不小反應。

雖說最終無人成功,但至少證實神幽大洞天意在司馬氏族。

而這也是司馬氏族嫡系投奔各大洞天,也依然被他們收留的緣由之一。

同時,位於喪魂谷的司馬氏族殘餘之所

以未曾被滅族,又何嘗不是山門其他人對司馬氏族還抱有最後一份幻想的佐證。

........

神幽大洞天內,司馬氏族原址,熱鬧嘈雜,紛紜一片,喧囂至極。

今日,正是喪魂谷司馬氏族正是迴歸之日。

司馬元掌執神幽大洞天后,第一件事便是將司馬氏族遷入洞天之內。

此刻他正傲立萬丈高空之上,俯瞰下方芸芸眾生。

司馬氏族所在山頭不過小黑點,於整個洞天不過滄海一慄,但此處卻是洞天最中心,也是靈機作為充盈之地。

少頃,一道身影悄然飄至,落在司馬元下後方。

來人正是掌管司馬氏族政務的司馬鵬。

他與兄長司馬鯤共同掌執司馬氏內外,算是司馬元的左右手。

只見其俯身一拜後,恭聲言道:“啟稟族長,今日多有山門長老前來,意欲拜在我神幽大洞天內。”

司馬元挑眉,稍稍轉首問道:“他們都是什麼人?”

司馬鵬輕聲言道:“此算是我浮黎仙山慣例了,但凡有新任洞主上任,便會有各大小山主前來投奔。”

他回道:“此也算是我浮黎仙山的一大特色了--劃地而治。收四方小山主於各大洞天,彼等上貢諸多神藥、神器乃至半道器,而我洞天只需在其等遭遇大難時出手即可。”

他說著一笑,言道:“也就是凡間的門客”。

司馬元聽到一半,便不想聽了,當即皺眉言道:“同為山門弟子,何來劃地而治一說?”

他當即一甩袖,怫然言道:“告訴族中上下,任何人不得收留山門小山主投奔。”

司馬鵬聞言愕然,下意識地道:“族長這是何意,倘若不收留這些人,我司馬氏族恐難以壯大,而我神幽大洞天同樣會落後其餘洞天。”

司馬元眼神一沉,轉過身來,不悅地道:“彼等若與山門同門起衝突,便是觸犯門規,自由太清宮處理;若是山外大敵來襲,我浮黎仙山自當傾盡山門之力應對,而今將其收入洞天又是何意?”

看著司馬元似有怒意,司馬鵬微微垂首。

司馬元目光落下,看著司馬鵬,語氣漠然威嚴地言道:“我不管其他洞天如何,在我神幽大洞天內,不可圈養門客,此乃嚴令,也是禁令!”

“聽明白了嗎?”

司馬鵬聞言苦笑,欲言又止。

司馬元擺手道:“行了,此事就到此為止,洞天那些人你趕走就是。”

司馬鵬悄然抬首,見司馬元神情漠然,他頓時心中一凜,嘆息一聲後便知此事再無更改。

他躬身一禮後,便退下了。

臨走之前,司馬元頭也不回地道:“你回去後,通知司馬華、司馬淨他們前來見我”。

司馬鵬神情一肅,恭聲稱諾:“諾”。

呼吸功夫之後,司馬琪、司馬華、司馬玉、司馬皓、司馬淨等人相繼來臨。

自老祖司馬易逝世之後,這數位靈神存在便回到司馬氏族。

司馬元轉身看向五人,其中司馬琪、司馬玉乃是女性,兩人皆貌不過三旬,但司馬元卻知他們修道歲月足以跟司馬乾媲美。

他環視一週,除了天賦驚人的司馬皓外,其餘四人幾乎都是司馬元長輩。

其中司馬華年歲還在司馬乾之上,按照嫡親關係,司馬元還要尊稱一聲大伯。

其面容方正,一臉沉肅,即便被司馬元叫到身前,也並無太多怵意。

他們尊敬司馬易,那是因為老祖對司馬氏族的貢獻與付出,更是對其扶持司馬氏族八千多年的認可與尊敬。

更是因為他們今日一切都是老祖宗自幼打罵而來。

因為這一切,方才敬服。

但司馬元不一樣。

司馬元即便繼承族長之位,但在他們心中依舊不過毛頭小子罷了。

尤其是那位罪人之子,與他們兒孫同輩。

而今這位矛頭小子不僅不尊敬他們,還要騎到他們頭上耀武揚威,他們豈會甘心樂意?

沒有聯手推翻他們,都是看在老祖宗頭七沒過的份上了。

故而,他們現在算是聽調聽宣,視司馬元於無物。

此刻司馬元在打量他們,對方也在打量司馬元。

其中司馬華一臉面無表情,司馬玉則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後輩,司馬琪目光冷冽,近乎無視。

其餘司馬皓、司馬淨目光看似平靜,但其眼中的不服展露無遺。

不過今日司馬元卻並沒有太多仁義禮敬,目光反而森然冷冽。

他負手而立,淡聲道:“今次之所以請諸位叔伯前來,算是為我司馬氏族作一個百年規劃。諸位既要將功贖罪,自然需要你等效力。”

此言一出,便有一道嗤笑聲響起:“將功贖罪?何來的罪,族長你恐怕弄錯了吧?”

司馬元抬眼看去,問道:“你是?”

那人傲然抬首,滿眼負氣地道:“本座司馬淨!”

他似笑非笑地道:“按嫡親關係,你還要喚我一聲兄長。”

司馬元目光平淡,輕輕頷首,隨即看了眼五人,只見他們方才聽到將功贖罪時,眉頭下意識地一皺,似是不認可。

司馬元置若罔聞,眼簾一垂,緩緩言道:“當初你等在我司馬氏族勢弱時離族而去,致使司馬氏族淪落至此,便是犯了叛族之罪。”

眾人聞言當即色變,即便是默不作聲的司馬華都不僅微微眯眼。

他們身上的氣息漸漸危險起來。

有人抬首看向司馬元,忽然言道:“你難道不知我司馬氏族為何遭此大劫?”

司馬元看向那人,目光沉凝,緩緩言道:“父債子還,司馬氏族既是我父司馬乾毀掉,自當由我將其復興。這也是我願意當這個族長的緣由。”

他環視一週,漠然言道:“這也是我直面六大道尊逼境,甚至抗住道尊威壓而護持神幽大洞天的緣由之一。”

眾人似乎此時才注意司馬元身上猩紅血跡與醒目掌印,有人微微皺眉,也有人目光複雜,當然也有當面嗤笑。

那人正是司馬淨。

他滿臉嗤笑言道:“你自己都說了乃是父債子還,嘿,這年頭真是連欠債都這麼理直氣壯,真是奇了怪哉。”

司馬元默然。

他笑意收斂,冷哼一聲,“你記住了,為司馬氏族效命乃是你義務,而非權利。”

他嗤笑言道:“至於所謂的族長,你自己玩幾天就行了,別真把自己當作救世主。”

司馬元抬眼看向司馬淨,眼神中似有幽深,眸光閃了又閃。

司馬淨乃是司馬華侄子,其人敢這麼做,自然不是單槍匹馬。

或者說,他今日之所以如此不斷挑釁,目的便是試探自己。

試探自己的底線,也是在警告與威脅。

司馬淨見司馬元沉默不語,心中嗤笑不屑,臉上卻露出緩和,頷首言道:“方才我所言話語想必你也能明白,日後族長仍有你做,但族中大事將由我們五大長老共同決議,你只要照顧那群小輩即可。”

司馬元抬眼看去,司馬淨臉上雖笑,眼中卻露出戲謔與譏諷,司馬玉、司馬琪顏容微動,但終究卻閉口不言。

顯然,自身利益大於一切。

更大於司馬氏族。

他目光複雜,輕聲言道:“諸位都是這般想得麼?”

其餘幾人則神色稍動,卻並未出言反對司馬淨,顯然早有預料。

司馬元問得雖是他們,目光卻落在司馬華身上。

場中頓時陷入沉寂。

氣氛漸漸凝重。

司馬淨臉上呈現陰晴不定之色,繼而因被司馬元無視而感到羞惱,怒聲叱喝道:“怎麼,你還妄想成為我司馬氏族一家之主不成?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貨色,真把自己當作司馬氏族天命之人不成?”

司馬元眼神幽深,司馬淨臉上似有暴怒,正欲再次爆發。

司馬華忽然開口道:“司馬族長之位非同小可,自當由德高望重之人前來擔任。”

此話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司馬元輕輕一笑後,微微偏頭,“你們二人也這麼看?”

只見其身後正是司馬鯤與司馬鵬。

司馬鯤走到司馬元身後右側,看向司馬華等五人,冷笑道:“族長放心,我等兄弟二人豈是那些忘恩負義的畜生之流,自老祖選您為我司馬氏族族長之日,我老鯤這輩子便唯族長馬首是瞻。”

他目光沉凝,沉聲道:“生是司馬之人,死也是要為司馬氏族而死。”

司馬鵬站在司馬元左側,看向司馬華五人,呸了一聲,唾罵道:“瞎了老子眼才會相信你們的話,果然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呸,快滾,別在老子面前礙眼,真替老祖為你們丟臉。”

“丟人!”

司馬鵬毒言罵語幾乎要將司馬淨氣炸了,即便是司馬華都不禁臉色陰沉,眼中似有怒意醞釀。

司馬華當即臉色一沉,看向司馬元,緩緩言道:“侄兒莫非真要引發我司馬氏族內亂不成?”

司馬元目光複雜,看著幾人身上漸漸升騰出危險氣息,忽然輕嘆一聲。

他一臉認真地道:“諸位,你們造反之前就不動腦子麼?”

司馬華皺眉,司馬淨冷笑連連,司馬琪、司馬玉則顰眉不語。

唯有司馬皓眼中劃過一絲複雜,長長一嘆,輕聲道:“果然如此”。

司馬華眼神陡然陰沉,氣息暴怒,似要大動干戈。

司馬鯤、司馬鵬色變,厲聲道:“司馬華你敢!”

司馬元負手而立,目光冷淡,淡聲道:“想好了再動手”。

司馬華聞言,氣勢驟然一滯,臉上似有陰晴不定。

司馬淨愕然,隨即終於醒悟,額上冷汗沁出。

司馬元,果然掌控了神幽大洞天。

司馬華臉上似有不甘,氣息幾次升騰卻又偃旗息鼓。

直至三息之後,他眼中終於露出頹然之色。

他最終還是不敢動手。

司馬元眼露一絲不耐煩,擺手道:“禁足三百年,自己滾。”

司馬華渾身一僵,垂下的腦袋卻不敢反抗。

只有司馬淨霍然抬首,厲聲:“你敢!”

司馬元目光平靜,輕輕吐出一句:“廢去靈神修為!”

此言一出,如同天憲。

一道赤紅天罰咔嚓降下。

絲毫不差地劈在司馬淨身上。

一道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響徹碧空。

隨即便是一道靈神氣息如巨星般隕落,直至徹底消散。

其餘幾人臉色唰地變得慘白,渾身顫抖不止。

即便是司馬華都頭顱一垂,氣息徹底跌至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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