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元愕然,“妖族血脈?什麼意思?”

張智簡目光悠遠,輕嘆一聲,“老山主當年遊歷時從山外救回一個女子,這個女子就是妖聖宮前任妖皇嫡女。”

司馬元心中大震,“前任妖皇嫡女?那不就是現任妖皇的姊妹?”

眾所周知,此代妖皇乃前任妖皇第三子,兩代妖皇都是龍族血脈。

張智簡頷首道:“不錯,也就是說,夫人還要管當代妖皇叫一聲舅舅!”

司馬元心神大震,久久不語。

張智簡笑道:“算來,少主雖與妖皇陛下隔了兩輩,但毋庸置疑,他就是你的親舅姥爺!”

說到這裡,張智簡臉上有些尷尬,“不過.....。”

司馬元眉宇一挑,問道:“不過什麼?”

張智簡輕嘆一聲,“不過這位妖皇似乎並不看重血脈至親,當初夫人前往妖聖宮拜見時便未曾見到其本人。”

司馬元微微皺眉,“可是因為我姥爺的人族身份?”

張智簡頷首道:“不錯,那位妖皇陛下對於其姊妹下嫁人族之事一直不曾釋懷。”

說到這裡,他沉吟少許後,對著司馬元言道:“如果少主所說夫人皈依佛門之事為真的話,根由有可能出在妖皇那裡。”

司馬元皺眉,他這裡正在辨別妙雲與張智簡究竟是何人撒謊呢,未料到他會如此說。

他當即問道:“莫非這其中有何淵源不成?”

張智簡頷首道:“少主可知琉璃界那位座下兩大神禽?”

司馬元輕輕搖頭。

張智簡眼神一眯,緩緩言道:“當初琉璃界那位成佛之際,悄遇妖聖宮大妖尊金鵬妖尊路過,他見獵心喜,當即將其擒下,並強行渡化為座騎。”

“而那位金鵬妖尊當初正是替時任妖族三太子外出辦事,被那位佛陀抓了個正著。”

司馬元眉宇一挑:“那位三太子就是而今的妖皇?”

張智簡頷首道:“不錯。多年來妖聖宮一直與琉璃界紛爭不休,但奈何佛國難入,神權、教權盡皆被那位把持在手,天上地上都是那位佛陀的耳目。”

司馬元微微沉吟,“張老是說,我娘極有可能是以皈依佛門,拜在娑婆世界為代價而換來那位與妖皇的聯手,從而合力對抗琉璃界?”

張智簡頷首道:“此事極有可能”。

不知為何,如此猜測一出,司馬元心中當即放鬆大半,如此說來無論是妙雲還是張智簡都未曾說謊。

但他們之所以給司馬元造成誤會,不過是一個不願說事實,一個則耳目閉塞,難知真相。

司馬元目光複雜,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他自語道:“倘若如此猜測為真的話,那麼孃親的下落便說落石出了。”

張智簡頷首道:“如果我等所料不錯的話,應該就在娑婆世界!”

司馬元臉上露出振奮與激動之色,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轉首看向張智簡,沉聲問道:“張老可知娑婆世界在何處?”

張智簡搖頭苦笑,“娑婆世界根本不存在,或者說他存在於虛無之間。”

司馬元再次皺眉,“什麼意思?”

張智簡輕嘆一聲,言道:“其實佛國只有一個世界,那邊淨琉璃界,當初娑婆世界這位成佛後便不可置疑地爆發主位之爭。”

“兩方相爭,必有一傷。最終還是新晉的這位佛陀棋差一招,被琉璃界那位擊敗驅逐。”

他目光凝重,沉聲道:“那位新晉佛陀則帶著自己的信國娑婆世界逃出,而他未能坐上琉璃世界主位,其信國內所有信眾盡皆死絕,世界也因之崩塌,由實化虛。”

司馬元聽了半響,終於明白,“你的意思是說娑婆世界那位行蹤不定,而我娘也是追隨在其身側,行蹤難測。”

張智簡輕輕頷首,“極有可能”。

司馬元臉上幻滅不定,搞了半天還是沒推出孃親行蹤,還讓他突然有個妖皇舅姥爺,最關鍵的是這位舅姥

爺還不待見他。

真是瞭解的越多,心中疑惑愈多。

不過倒也並非毫無所得,至少說明妙雲大士所言非虛,她極有可能是孃親的身側近侍。

而且獲悉妖皇既然與他沾親帶故,那日後諸多謀劃自或許可以少一些阻礙,而且既然那位妖皇舅姥爺也與琉璃界不對付,或可能為他帶來一些啟發。

比如聯手娑婆世界那位,助其奪回佛國神權,不就可以拉攏妖皇了麼?

倒時再打感情牌,意義便就不一樣了。

還有神庭方面,還需要助邪神奪回金闕神庭,不知能否接住娑婆世界與妖族的力量?

司馬元微微眯眼,不過這一切都還很遙遠,畢竟但凡涉及九大至尊勢力的鬥法,必然需要同等層次方才有可能,否則便是痴人說夢。

而今擺在司馬元眼前的便有一道大難關。

那便是神幽大洞天!

司馬元沉吟少許後,問道:“張老,不知我神幽大洞天在哪兒?羈押司馬氏族人的喪魂坡又在哪兒?”

張智簡看了眼司馬元,“少主且隨我來”。

......

浮黎仙山偏東地域,神幽大洞天兩千裡外,兩道身影悄然浮現。

兩人身上神光瀰漫,卻是隱匿法術罩身,他人難以窺見絲毫。

那位蒼老身影身著玄袍,腳踩灰靴,頭上樸素木簪束髮,斑白雪絲輕輕飄拂,頗有一副隱士風采。

正是張智簡。

司馬氏族前族長司馬乾家奴。

靈神三重存在。

其旁側一人,面容俊逸,眉目從清秀漸變至劍眉稜角,英氣不凡。

只見他渾身銀白色劍袍罩身,腰間翡翠劍鞘之中似有青赤長劍泛光,熠熠生輝。

遠觀如同神人,近視更覺俊才不凡。

正是與張智簡一同前來密探神幽大洞天的司馬元!

此時他負手而立,看著前方的那種巍峨靈峰,自語道:“山中藏洞,洞內孕界,其名神幽。”

只見前方峻峰高約萬丈,一股濃郁的靈機自峻峰傳蕩開來。

確切的說,是從峰巔傳下。

司馬元輕輕一吸,靈機入體,體內神性當即振盪,似有興奮之意。

他心中一震,有些複雜,如此修道聖地本是他司馬氏族的,而今卻被奸賊所佔,著實可恨!

張智簡暗中傳音道:“我神幽大洞天昔日設在神幽峰之下,而今被那楊賊將出口搬到峰頂,以便隨時掌控洞天出入之人的行蹤。”

司馬元輕輕頷首,定眼看了少許後便轉身而走。

張智簡神色一怔,“少主你不感應一番洞靈麼?”

司馬元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洞靈早已被楊旭封禁,以我之力難以撼動絲毫。而今還不是奪回洞天之時。”

張智簡頷首,眼中醒悟,頷首道:“少主所言極是,是老奴有些想當然了。”

司馬元擺了擺手,對著張智簡言道:“張老可否帶我去去喪魂坡?”

......

喪魂坡位於浮黎仙山西南方位,幾乎在山門大陣的邊緣部分,受陣法之力的庇護比中央諸峰弱了數十倍不止。

其早年為浮黎仙山內部處決犯律觸刑弟子之地,因多年來冤魂聚集,此地幾近墳場鬼域。

常年有鬼哭狼嚎之聲響起,瘮人而悚然。

但在三百多年前,此地被太清宮劃為司馬氏族居住之後,便漸漸有了些人氣。

然而,自從司馬氏族入住此地之後,便有諸多詭異之事發生。

除了夜晚有數十道淒厲的鬼哭狼嚎之聲外,還不時傳出司馬氏族人不斷失蹤的訊息。

此事若是發生在凡間,必然會引起恐慌與軒然大波,但在修道界不過再平常之事。

畢竟修道人一旦臻至元嬰境,便可將三魂七魄凝練成實體,可化形而出乃至獨立修行。

而當本尊隕落、魂魄卻並未滅亡後,它們藉助這處墳場或許可再次修

行。

譬如那幽冥鬼域其實就是整個靈神域的墳場。

而這個墳場與一般的墳場相較,勢力更加龐大而已。

龐大到可以左右整個靈神域的局勢。

不過令人驚奇的是,司馬氏族自從失蹤了十餘人之後,族中人的修為便愈發之快,甚至每個族人的心神愈發純粹如一,意志力愈發的堅不可摧了。

今日的司馬氏族一如既往的沉寂。

作為掌執過浮黎仙山六大天洞之一的顯赫家族,居住之地從洞天福地淪落到而今的喪魂坡,他們初始或許還有不滿、怨恨乃至仇恨,但數百年過去,他們依然漸漸適應。

因為族長司馬易曾說過我司馬家族當年亦是從無到有一點一滴積攢起來!

今日,正是司馬家族百年一度的族會之日!

族會開在喪魂坡僅有的平坡上,四周昏沉沉地魂樹梭梭搖曳,零星的日光透過層層漆黑魂煙,百無聊賴地灑在族會院壩之內。

四周尚未被清除的‘冤魂木’枝葉繁茂,狀若鬼頭的三瓣葉隨風而蕩,時不時發出嘶嘶聲、撲稜聲以及詭異瘮人的嚎叫聲。

喪魂坡上空豔陽高照,下方卻一片陰霾,魂霧、煞氣以及冤魂之氣籠罩方圓百里之內。

烈陽普照,可就是不下來,驅散這些積年怨霧魂煙。

高空之上,司馬元面無表情地看著數百裡外的那座宛若小黑點的喪魂坡,不言不語。

旁側張智簡神色複雜,輕嘆一聲,目光似能透過重重怨魂阻礙,直抵那個正坐在門檻前臺階上輕聲慢語的蒼老身影。

他目光平靜,淡聲道:“老人名喚司馬易,乃是司馬氏族老祖宗!”

他語氣一頓,沉聲道:“也是司馬氏族的現任族長。”

再次披甲上陣的花甲老將。

他緩緩言道:“三百年前,他是半步道尊,距離尊者境不過一步之遙。”

三百年前是半步道尊,而從三百年前開始便成為一個凡人。

修為,被人強行廢了。

司馬元目光平靜,甚至連絲毫情緒都未曾展露。

沒有憤怒,沒有驚詫,也沒有故作惋惜,更沒有故意哀悼。

因為,不需要。

司馬氏族會,老人司馬易微微垂目,渾濁目光波瀾不驚,通體雪白的飛絲輕輕飄拂,時而遮擋他的面頰,時而向後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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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陰風,或者說魂風。

老人氣力不夠,只能癱坐在地上。

但話語之中透漏出的平穩與淡然,卻足以令人心神澄清,平靜下來。

半閉半睜的渾濁雙眼微微眯眼,似被風沙吹進眼裡。

他蒼老話語緩緩響起:“當年我司馬氏族老祖宗大器晚成,以六旬花甲之齡踏入修道之路,其後花了整整三十年修完煉氣境,在壽元堪盡之際開闢丹湖,成就築基!”

“老祖沒有資質、沒有天賦、也沒有背景機緣,有的只有那顆不屈不撓的堅韌不拔之志!”

司馬易環視一週,緩緩言道:“他知道,比資源比不上別人,比天賦他與人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幾乎是修道界最為墊底的存在。”

“所以他比所有人都勤奮、刻苦,比所有人都拼!”

“別人在盤膝打坐靜心感悟時,他在殺敵磨礪法訣、心性,以加強自己堅韌之志;別人在淡看雲海幻滅忽生時,他在殺敵、在闖危境險地;別人享受著宗門、家族大把資源,把丹藥當飯吃時,老祖在找延年益壽的丹藥靈草,因為他壽元又不夠了。”

這時,司馬元與張智簡輕輕靠近族會大門,看守司馬氏族人看了眼張智簡時輕輕頷首,看向司馬元時微微皺眉。

張智簡輕輕頷首,那兩人目光一怔,兩人似有傳音進行。

少許,兩人目光柔和,對著司馬元輕輕一邀。

司馬元有些驚詫,隨即輕輕頷首,輕手輕腳地坐在眾人最後面。

靠著院門輕輕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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