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元看著那兩道漸漸逼近的強橫身影,微微側身,躬身道,“有勞四師兄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身影在其身側浮現。

來人一身銀白色劍袍,腰間一柄三尺青鋒斜掛緊握,眼神冷淡而孤傲。

正是劍峰主親傳,排列第四的張宗嗣!

對著躬身的司馬元置若罔聞,看著兩位不請自來的築基存在,冷聲道,

“未得我劍峰允許,擅闖我劍峰重地,兩位難道要挑起宗門內訌?”

一位身穿金衣道袍的中年漠聲道,“雜役弟子司馬元勾結外敵、擅殺同門,罪不容赦,我等奉執法堂之令前來緝拿兇手,何來未得允許之說?”

身側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馬元,“我雖不知你以何種方式殺的黃震,但他既是我紫霄峰貴客,卻被你無緣無故地偷襲致死,你說該當如何?”

他又笑眯眯地對著張宗嗣火上澆油地道,“張師弟方才所言差矣,而今劍峰劍池、劍崖已入紫霄峰轄治,何來擅闖一說?”

他語氣微頓,飽含深意地言道,“難道說,張師兄對掌門真人有所不滿?”

張宗嗣冷淡眼神瞬間冰冷,看向那人的目光殺意凜然,“王宴,你這是找死!”

司馬元目光微動,記得大師兄提起過,劍峰之外,除去靈陣峰、神丹峰、寶器峰,尚有仙符峰存在。

此峰弟子極擅畫符雕刻,實力與神丹峰不相上下,在紫霄派與靈陣峰、寶器峰等三峰暗中結成攻守同盟,隱有欲與劍峰勢力、掌門一系等兩大陣營分庭抗禮之意。

而據他所知,這位名喚王宴的人,就是那仙符峰之人。

難道符籙峰也投入掌門陣營了?

司馬元心中凜然,如此一來,那他劍峰或將面臨四面楚歌之境地。

張宗嗣面無表情,仿若未曾察覺對方結盟趨勢,“王師弟既有試劍之意,張某自當奉陪!”

話音未落,一道湛藍劍刃猝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驟然殺向對方。

對方兩人冷笑顏色微滯,旋即露出惱羞成怒之色,面對張宗嗣的驟然攻殺,竟有猝不及防之態。

倉促之下,他們只能御使自家看家本領守禦在身前。

張宗嗣視若無睹,湛藍劍氣甫一出鞘便展現出駭然劍勢,如海如澗的磅礴劍氣瞬間便將對方籠罩。

兩道驚呼聲,沉悶的痛哼聲依次傳來,繼而兩道怒喝響起,“張宗嗣,你瘋了?”

廝殺一觸即發,出乎司馬元的預料。

更令司馬元精神一振地還是張宗嗣雷厲風行地作風,這種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的‘莽撞’性格深合司馬元之心。

尤其此事還是為他出頭而起。

他眼中露出振奮之色,看向數十丈外的章寒等人,募然大笑一聲,

“章師兄蒞臨我劍峰,方才招待不周,司馬元願再為師兄行禮!”

對面臉色早已陰沉如水的章寒見此,眼中冰冷之色一閃而逝,低喝道,“找死!!!”

相隔數十丈的司馬元自然難以聽聞得到,卻見他身影飄渺,身上靈光大作,一道煉氣巔峰的強橫氣息轟然爆發,雖然比不上遠處凌空交戰的築基強者,但是在章寒的‘迎合’下,隱有幾分築基戰場風采。

卻說司馬元腳底輕踩崖上亂石,縱身高高躍起,手中一柄赤紅顯黑的闊大重劍忽然出現。

他雙手緊握劍柄,飛躍的身影在空中墜下,強橫地煉氣巔峰氣息霍然鋪散開來。

鷹視狼顧地凌厲眼神如同針刺般扎入對方身上,他眼

中赤紅激憤,張口便是一聲大喝,

“斬!!”

如同猛虎出山,野狼狩獵,露出的獠牙令人心神膽顫。

對面章寒瞳孔一縮,心中微微一沉,繼而冰冷之色轉為瘋狂狠辣,不退反進,直接迎合上去。

司馬元大笑,“來的好!”

說時遲那時快。

在高空三大築基強者隔空對壘之際,下方麒麟崖上,司馬元與章寒戰成一團。

司馬元手中重劍霍然下斬,帶起的破空聲、呼呼聲以及撕扯聲令人心驚肉跳。

章寒身影飛躍之際,手中一柄玄色長槍悄然浮現在手,墨黑槍幹足有六尺之長。

染血的冰冷槍頭鋒利而堅韌,更是散發出懾人心魄的奪目光芒;一股足有半步築基的駭然波動快速散開,讓人心悸不已。

章寒握槍而上,對著司馬元斬下的迅猛重劍威勢視而不見,直刺司馬元胸膛!

司馬元面目猙獰,重劍對準槍頭。

霍然斬下!

嘭!!!

兩大半靈器砰然相撞,槍頭與劍刃發出呲呲聲,擦出了燦爛火花,紅光激射,映襯在山崖之上。

相持不過瞬息,兩道身影落下,旋即不約而同地衝殺過去。

司馬元揮劍斜斬,章寒抬槍格擋,嘭聲再起。

兩人足足鬥了三十個來回。

及至數刻鐘後,兩道身影蹬蹬後退數步,佇立對視,長槍顫鳴,重劍嗡響。

司馬元微微眯眼,自右手之上傳來的震顫之意令他手掌麻木,顫抖不止。

對面章寒臉色更似如同鍋底般的陰沉黝黑,他看了眼司馬元手中重劍,緩緩言道 ,“未曾想到,數年不見,昔日區區一隻螻蟻,竟能成長如此之快。”

司馬元淡然一笑,“章師兄未曾預料之事,或許還不止這些。”

章寒面容冰冷,一抹殺機浮現,“不錯,我確實未曾料到,昔日糾纏於意氣之爭的小嘍囉,今日竟敢膽大包天地介入宗門大局,你著實是活得不耐煩了。”

司馬元輕揮重劍,“昔日的螻蟻,你捏死他易如反掌;今日的嘍囉,卻能與不相上下。”

他一臉認真地問道,“難道你這些年都活得狗身上去了嗎?”

章寒勃然大怒,槍指司馬元,厲聲道,“小子放肆!!”

話音未落,一道媲美半步築基的強大氣場洶湧而至,捲起地落葉靈力氣浪似有搬山倒海之勢,直欲將司馬元碾成微末。

攻勢未至,氣浪已達。

司馬元心中一凜,此人不僅臻至煉氣巔峰,更是在此境浸淫已久。

若將司馬元喻為一數丈高的幼苗靈木,如同稚子雛兒;那對方便是十數丈高的棟樑砥柱!

司馬元握緊天工劍,煉氣巔峰修為轟然散開,與對方隔空相撞,傳來陣陣響聲。

方才兩人互攻之際,來來回回足有三十個回合,雙方地底也摸的差不多了。

此刻正是畢其功於一役之時!

司馬元念頭落下,目中光華陡然放大,一絲厲色露出,按下手中重劍,靈氣隨心而動,渡入其內。

體內沛然靈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天工劍,赤紅劍身之上流轉的靈氣如同一條條飛速閃掠的銀蛇,死死纏繞著擴寬長劍。

隨著靈蛇旋轉騰挪地速度愈發之快,一股堪比半步築基的氣息轟然而至,令章寒前進的迅猛攻勢不禁不滯。

旋即他眼神發狠,再次衝來的速度猶勝方才。

司馬元霍然抬首,眼中殺伐之氣直欲沖霄而起,幾乎在倆人相隔不

到三丈之距,他募然發起攻勢。

眼中狠色一閃,不避不閃地朝著對方那道持槍手臂揮斬而下。

章寒眼露冷笑,長槍力道不減分毫,方向不偏不倚,直愣愣地戳向了司馬元的心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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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同樣視若不見,手中重劍攜帶巨力轟然斬下。

狠狠地砍在對方肩膀之上。

而在章寒長槍捅入胸膛的剎那,他僅僅向右偏了少許。

仿若將自家最中間毫不設防地送給對方。

而章寒面對司馬元如此駭然砍伐攻勢,同樣唯有閃躲之意,僅僅向右一偏。

“噗!!!”

“哼!!!”

兩道破體聲幾乎同時響起。

一人被長槍貫入體內,嵌在肋骨之間,胸腹被完全捅穿。

一人則被一柄長劍削掉整臂。

兩人堪稱兩敗俱傷,重傷垂死。

司馬元咯血捂胸,頹然地臂膀垂下按住胸腹傷口。

一柄殘劍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天工劍更是嵌入對方半邊身子之中,難以拔出。

章寒臉色灰敗,直視著司馬元久久不語。

司馬元漠然抽出天工劍,“你走吧”。

他看了眼對面早已被嚇傻的受傷弟子們,“還不快將你們章師兄扶走”。

他們齊齊打了個冷顫,扶起神色複雜的章寒就走。

眼見對方撤走,司馬元不再理會,他轉身抬頭,仰視那位‘援手’。

低空之上,一道身影漠然而立,看向司馬元的眼神如同陌人。

司馬元坦然對視,毫不畏懼。

其湛藍地劍袍迎風飄揚,凌厲地目光在染血髮髻的映襯下更顯懾人駭然。

手中長劍歸鞘,一絲絲猩紅殘血遺留在外。

無聲地靜默更顯氣氛壓抑。

淡漠的眼神讓司馬元心中警鐘驟響,他悄然一眯,意念御使問仙劍在身前盤旋,如同護衛警戒。

張宗嗣冷淡地眼神中似有一絲詫異閃逝,旋即歸於平常。

他身影飄落,掌心一翻,一股誘人丹藥沁入鼻尖,一顆龍眼大小的圓滾丹藥浮現眼前。

他淡聲道,“回元丹,將傷勢壓制住。”

司馬元沉默接過,道了聲謝。

司馬元眼簾微垂,天工緊握在手,問仙劍更是一直在胸前盤旋懸浮,蓄勢待發。

張宗嗣置若罔聞,行至山崖邊緣,垂目冷視,眼中似有陰晴不定之色。

司馬元忽然開口,“此地確實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張宗嗣轉身,“怎麼,怕死?”

司馬元輕笑一聲,“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我不過區區一凡庶之人,豈能免俗?”

看向崖底,足有百丈之深地幽淵存在,時不時發出一道道不寒而慄的吞嚥聲與低吼聲。

似煙似霧地淡雲飄浮在空,將底下究竟遮遮掩掩,讓人難窺真相。

不可揣度的未知黑暗,令人心神膽顫地莽獸低吼聲,以及那永無停歇的禿鷹嗜血眼神,將麒麟崖下的危險恐怖提高了數倍。

仰望蒼穹,圓盤高掛,月朗星稀,森冷寂靜的山崖夜晚更顯冷寂悽清。

他捂住胸腹疼痛,面無表情地看向被雲霧遮蓋地深淵,眼神晦暗不明,陰晴不定。

張宗嗣垂目,深幽地目光落在崖下,古井無波,宛若這深不見底的崖底深淵。

沉默少許後,他淡聲道,“你自己跳還是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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