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冥小界,冥霄殿。

此界大似無邊,疆域無垠,常年暗無天日,灰濛濛一片。

界內有五殿,排在首位的便是小閻王殿。

與之相比,最弱便是冥霄殿。

冥霄殿自千餘年前成立,其昔年的勢力足以遍及整個陰冥,乃是當之無愧的霸主。

其來歷神秘,實力強絕,在短短百年時間便一統整個陰冥界,轄制當時的十大陰冥主殿。

但其興盛得令人猝不及防,衰敗的同樣出乎人意料之外。

其後十大陰冥小殿趁機反攻,重新掌執了陰冥殿。

而冥霄殿也從‘宗’降為‘殿’,實力十不存一。

但即便如此,在千年底蘊之下,冥霄殿仍是陰冥五大主殿之一。

冥霄殿坐鎮陰冥西南邊陲,轄有六境十二國,陰民八百萬、煉陰士七十萬,盡皆歸於冥霄殿轄制。

青霄山,冥霄宮內,眾位陰修聚集,沉默地靜默在此。

眾人前方,一道紫金靈玉之上橫躺著一道年輕俊逸的身影。

其面容清秀,貌近三旬,被重新打理的紫金道袍並無一絲褶皺,如同嶄新。

腰間一抹暗淡靈劍並臥,儼然靈氣大失。

觀其相貌,赫然正是司馬元。

此刻在殿中,諸多熟悉的面孔神情肅然而焦急,氣氛似有些凝重。

少頃,宮殿一陣顫抖,似有強大存在即將歸來。

眾人屏息凝神,靜默以待。

這時,床榻之上,那道沉睡的身影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迷茫。

當他起身之後,冥霄殿當即響起一陣轟隆聲響:“我等恭迎掌門真人!”

聲威傳出冥霄大殿之外,靜默在四荒八野的數萬陰民齊齊跪倒,轟然隆喝道:

“恭迎掌門真人蒞臨陰冥!”

今日,司馬元魂歸陰冥,被冥霄接至殿中。

冥霄殿,正是神霄天宗隕落修士所建。

而今,掌執冥霄殿之人名喚呂昭陽。

不過今日之後,冥霄殿主之位即將易主。

聞得眾人沉喝聲,司馬元迷茫漸去,露出思索。

旋即他目光落下,張宗嗣、沈玉煙、羅道、趙孟敬乃至蕭翎等人赫然在內。

只不過張宗嗣、沈玉煙等人含笑相迎,羅道、趙孟敬等人則垂首恭立,看不清其深情如何。

其餘之人或是神色複雜,或是驚喜意外,更多則是不敢置信。

司馬元神色一怔,目光落在張宗嗣那道熟悉的面孔之上,嘴裡喃喃自語地道:“張師兄”。

這時,張宗嗣輕輕飄上前,含笑道:“師弟,別來無恙。”

司馬元則垂首沉默,手指泛光,劃過臂膀。

一陣疼痛傳來,他卻悚然一驚,口中再次驚呼道:“師兄?”

張宗嗣朗聲大笑:“師弟,你沒看錯,此地乃是陰冥小界,與神洲陽間對立。”

司馬元則久久未能回神,眼角似有溼潤,喃喃自語地道:“師兄,真的是你啊。”

張宗嗣將沈玉煙夫婦喚上來,“看,你六師姐也在,不信你問她。”

沈玉煙含笑道:“師弟無憂,別看我等乃不散陰魂,但你與我等不同,你是活身入內,陽間壽命仍在。”

見到如此一幕,司馬元終於明白此非幻境,確實為陰冥小界。

張宗嗣輕輕言道:“師弟,這些年,苦了你了。”

他親眼見到司馬

元送走大師兄呂昭陽、三師姐陳青琬以及師母等人,尤其是自己夫婦二人離去之後,司馬元更加形單影隻。

說來也怪,其實生前二人關係並未有多麼親近,直至臨死之前,倆人方才袒露心胸,算是徹底接納對方。

但此後陰陽相隔,卻是為時已晚。

但豈料而今,兩人竟然再次相見。

尤其令張宗嗣都感到詭異的是,師弟司馬元竟然以生人降臨陰冥,可謂是破天荒頭一遭。

不過一想到當日司馬元降臨的那驚天駭地的一幕,他便釋然。

恐怕定是某個大人物親自出手。

這時,聞聽張宗嗣話語的司馬元眼角似有些溼潤,笑道:“師兄你們,師弟就放心了。”

隨著大師兄呂昭陽的離去,其後劍峰義母徐知梅、三師姐陳青琬、四師兄張宗嗣以及六師姐沈玉煙等人相繼離去,司馬元內心的仿若被劃上一道道傷口,近乎遍體鱗傷。

而更令司馬元崩潰的乃是素姨地曇花一現後,眼睜睜地看著其隕落在半步靈神之手。

如果說在素姨未死之前,他對於東荒各國乃至北海南莽妖族僅僅存有一點戒心,觀感尚是好壞參半的話,那麼而今的司馬元便早有積蓄一股衝動。

這股衝動便是帶領紫霄派踏平東荒各國,掃除南北兩大妖族群,為素娘報仇雪恨。

而這也是他如此看重秦馨的根本原因之一!

他不僅要讓東荒臣服在他腳下,還要其等百年、千年的侍奉自家徒兒。

這才是他司馬元的真正目的。

當初被素姨送回紫霄派後,他不是沒有想過領攜紫霄反攻東荒,但都被他強行抑制下來。

半步靈神存在自然非同境不可抗。

他不過區區一元嬰後期,還是初入後期的存在,別說為素姨報仇,恐怕還沒踏出天殊境便被人端了老巢。

昔日奪取赤焱州、龍鱗州之時,那位猴族妖神破界而至的情形歷歷在目。

彼等一介半步靈神但凡出手,必然宗毀國滅、生靈塗炭,紫霄派倘若貿然掀起大戰,必然是不死不休。

而今回頭再看紫霄派攻滅邪神宮、赤焱州以及龍鱗州等情形,背後自然少不了隱峰陸鴻離的影子。

尤其是當日邪神離去之前,給他留下的一句話,令他悚然心悸。

“小師弟?”

司馬元回神,看向正一臉擔憂的張宗嗣,“師兄”。

他環視一週,昔日親友、敵手都在,但唯獨少了兩人。

司馬元心中揪起,對著呂昭陽顫聲問道:“張師兄,大師兄與三師姐呢?”

張宗嗣沉默少許後,緩緩言道:“為兄下來之際,也未曾看到大師兄與三師姐。”

殿中之人都是昔日紫霄派隕落之人,但除了三師姐陳青琬、義母徐知梅外,盡皆在此。

司馬元眼簾一沉,在整個紫霄派能有如此大手筆之人,只有那位‘師尊’了。

張宗嗣輕聲言道:“另外,嵇掌門、蕭峰主以及王峰主他們都未在此地。”

司馬元環視下方,羅道、趙孟敬、蕭翎等人赫然在列。

殿中之人,粗略一貫足有五十餘人上下。

盡皆是昔日紫霄派諸峰隕落的修道精英與骨幹,可謂‘人’才濟濟。

但嵇掌門、諸葛峰主等人同樣未曾在此,必然是同大師兄呂昭陽、三師姐陳青琬等一般被那位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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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身陷陰冥,無法當面詢問那位。

何況,即便能當面詢問,他又能如何?

莫非真要與那位師徒反目麼?

以他區區元嬰後期之力,如何能跟堂堂半步靈神境扳手腕?

故而,唯今之計,除了提升實力之外,再無任何妄想可以實現。

無論是堂堂正正地戰敗那位,還是救回大師兄、大師姐等人,都需要半步靈神境以上的實力。

當然,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出回到陽間的辦法。

思及此處,司馬元抬首,目光灼灼地直視張宗嗣,緩緩言道:“張師兄可知,如何才能回到陽間?”

張宗嗣苦笑搖頭,“為兄也不知如何回到陽間”。

大殿之中不少人目光閃爍,不知是戲謔還是幸災樂禍。

沈玉煙冷目一掃,大殿頓時陷入寂靜。

她看了眼張宗嗣後,檀口一開:“陰冥傳聞,此界乃上界鬼族大能所創,意欲破界而出,需繼承那位的衣缽,成為新一代冥皇方有資格自由出入。”

殿中這是響起一道清淡話語:“沈師妹此言不妥,此陰冥盛傳,欲成冥皇,須為陰民 。”

他看了眼司馬元后,淡聲道:“司馬師弟雖然法力高強,但終究乃是血肉之身,在此界立足都難,何談成為新一代冥皇?”

說話之人正是羅道。

張宗嗣眼神一冷,看向那人的目光尤為深沉,厲聲道:“掌門名諱豈是輕喚?”

羅道輕笑一聲,正欲言語時,臉色忽然一變,身形猝然後撤。

其身側之人更是臉色大變地退開,如避蛇蠍。

原是張宗嗣身形突然暴起發難,直逼羅道前來。

即便是在陰冥間,同樣會爭名奪利。

張宗嗣驟然出手,羅道倉促迎擊,根本來不及準備何防禦手段。

呼呼幾聲,其身形向後飄出數十丈,渾身似有氣息散開,身形暗淡了不少。

旁側趙孟敬、蕭翎正欲動手,沈玉煙秀目一凝,煞氣一閃。

司馬元微微皺眉,僅剩的一點氣力散開,殿中一陣轟鳴響起。

赫然是元嬰境的威壓。

眾人身形一滯,似有驚詫與駭然。

趙孟敬、蕭翎身形一滯,看向司馬元的目光驚駭而不敢置信。

司馬元喚住張宗嗣,在羅道神情複雜之下,止住這場爭鬥。

司馬元看了眼臉色陰晴不定的羅道等人後,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羅道冷哼一聲,蕭翎與趙孟敬則眼神晦暗不明,領攜其餘人退出冥霄殿。

張宗嗣飄至身前,冷哼一聲,“師弟何不讓我解決此人?”

司馬元無奈一笑,擺了擺手地道:“師兄可否將此界情況詳細道與師弟?”

張宗嗣聞言肅然頷首,隨即便將而今陰冥小界內的諸殿情況盡皆告知。

他醞釀少許後,沉聲道:“陰冥界五大主殿,我冥霄殿暫居末位,殿中現有冥嬰兩人,魂丹七人,煉魂百餘,其餘數千厲鬼與數萬陰民。”

他語氣一頓,看了眼司馬元后,沉聲道:“不過若是算上掌門師弟的話,冥嬰戰力足有三人。”

聽其言語,司馬元再遍掃一週後,心中已有明悟。

冥嬰堪比元嬰真境,魂丹便是金丹戰力,煉魂堪比築基,厲鬼則是煉氣存在。

司馬元忽然問道:“另外兩位乃是何人?”

張宗嗣眼簾一垂,輕輕言道:“戒律堂大護法諸葛勳、蕩魂池大護法趙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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