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康裕等人似有所感,齊齊看向燭龍山,臉色微變。

只見眾人眼中的燭龍山頂似有一股驚人的妖氣在醞釀,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的強盛駭然。

馮康裕忽然看了眼秦馨身側的白色小蛇,繼而對著司馬元言道:“觀其氣息,似正是那半妖孽種。”

秦馨眼神茫然,她只覺那道氣息強橫無比,比小白都還要可怕心悸。

身側秦茂輕笑道:“但凡妖族後裔,或多或少地傳承了其妖祖的血脈,這些血脈之中或是蘊藏著龐大力量,或是妖族功法,亦或者天賦神通。一旦修為足夠,這些力量、功法或者神通便會現世。這時便會爆發異象,我等稱之為‘血脈覺醒’。”

旁側馮康裕詫異地看了眼秦茂,頷首言道:“這位道友所言不錯,觀這半妖存在顯露出的異象倒像是覺醒出天賦神通。”

這時,燭龍山頂驟然傳出一道怒吼,聲音大如天雷,仿若龍吟,嘶鳴而沙啞。

此道聲音一出,秦馨旁側的小白龍輕輕一顫,身形傲然而起,如被挑釁。

司馬元同樣低頭,手腕上玉鐲顫抖,似有與其一戰的衝動。

馮康裕微微眯眼,沉聲道:“是九神淵那位的後裔”。

司馬元微微側目,旁側秦茂暗中傳音道:“盛傳九神淵有九大半步靈神存在,分別是螭龍、金狸、天雀、仙娥、鬼蠱、桑海、鷹佛、金鯉以及飛燕。”

“九大半步靈神相生相剋,共同掌執北海西部。”

秦茂眯眼,傳音道:“觀此半妖氣息,似正是那螭龍後裔。”

螭龍者,無角之龍也。

就在這時,燭龍山頂高空之上,一陣雲霧翻滾之後,一顆猙獰龍首躍出雲霧。

龍首之人,一道獨眼身影傲然而立,手中一柄赤血長槍緊握,嗜血氣息爆發,令人心中悸動。

這時,那顆龍首冷冽目光睨來,落在白龍身上輕輕一抬,其傲然姿態不言而喻。

龍首之人獨眼龍柳屠冷眼看向馮康裕,冷笑道:“怎麼,馮老兒,殺人奪寶幹慣了,今次連同夥都拉上了?”

他不屑地看了眼司馬元等人,嗤笑道:“寶物雖好,但也只能一人獨享,你們誰要?”

馮康裕眼中掠過一絲陰霾,暗罵一聲蠢貨之後,身影轟然爆射而出,直奔獨眼龍柳屠而去。

廝殺一觸即發。

首先對上柳屠的正是赤白雙煞。

霎時,長空之上一道銀鉤斜掛,如同彎月。

萬千月華灑下,如同輕紗籠罩。

然而此月華卻令人格外生冷冰寒,透人心涼。

與之交相輝映的則是半天赤紅血幕橫亙在前,與漫天月華共同分割了此方天地。

赤幕之中不斷傳出嘶吼哀嚎聲,如同九幽魔府顯化人間。

倆大真器氣息瞬間制霸整個天地,將那螭龍氣息壓的節節敗退,氣息狂躁,嘶吼不斷。

眼見赤白雙煞來臨,仰天嘶吼的惡螭龍頭頂之上,柳屠眼神戲謔,自言自語地道:“先前跟你倆兒玩玩兒,居然還當真了。”

話音剛落,赤白雙煞奔行的身軀忽然一滯,只見其身形四周驟然瀰漫出一道道粗如拇指的光線。

光線連片成面,呼吸之間便化作巨網,將赤白雙煞緊緊裹住。

這時月華、赤幕已然臨近柳屠,頃刻將其罩下。

然在下一刻,在赤白雙煞正與掙脫柳屠域場控制之際,一陣轟然爆炸聲傳來。

在二人瞳孔一縮中,柳屠身影迅疾而至,在二人身前浮現。

赤白雙煞瞪目:“你!!”

話音未落,柳屠輕笑一聲,袖袍大揮,兩道悶哼聲響起。

赤白雙煞便倒退數十丈,齊齊喋血,神色大駭。

就在這時,柳屠霍然抬首,只見百丈之外一道威嚴身影目光落下,手中一道鏡光當空罩下。

其人正是馮康裕。

鏡光罩下之後,柳屠身形一僵,四方法力霎時陷入靜止。

頃刻,一抹劍光在額前猝然浮現,寒光粼粼,攝魂奪魄。

生死危機之際,柳屠體內募然爆發一連串炸響聲,身形開始搖曳。

這時,劍光倏忽而過,瞬間便將其身軀穿透。

然而劍光穿顱之後,非但未有絲毫血光噴灑,反將柳屠身形直接穿的支離破碎。

與此同時,在劍光前方二百丈外,一陣玻璃碎裂的譁啦聲響起。

柳屠神色慘白的踏空而出,額前似有血痕一閃而逝。

這時,馮康裕已然逼近。

柳屠看了眼兩旁圍攏而至的赤白雙煞,冷笑一聲,身形漸漸一消。

左側持鉤白袍瞳孔一縮,口中當機立斷地大喝一聲。

月鉤顯露在身前,爆發精光。

然而一道譏諷笑聲卻從耳後傳來。

白袍身形一僵,正欲有所動作之際,忽感渾身法力一消。

大駭之際,其便陷入黑暗之中。

這時,當柳屠、馮康裕等人廝殺之際,司馬元與秦茂也未曾閒著。

他們瞄上了那條螭龍。

司馬元對著秦茂輕輕頷首,“有勞秦道友了”。

秦茂笑著點頭,身形漸漸化虛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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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之上,司馬元衣袍翻飛,秦茂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

他看了眼垂首的秦馨,笑道:“可是在埋怨為師?”

秦馨旁側小白龍纏繞在手腕之上,沉默片刻後,低聲道:“弟子不敢”。

司馬元笑了笑,看向下方曝曬在日光之下的千餘屍體,眼中並無絲毫刻意做作的憐憫與惋惜。

他負手而立,俯瞰下方,輕聲道:“你可知我為何要收你為徒?”

場中氣氛霎時陷入凝重。

小白龍恨不得將耳朵捂住,這種涉及大道命運之事豈可外洩?

它悚然一驚,暗自揣揣不安,莫非是這心狠手辣的司馬老兒要藉此除掉本宮?

秦馨安撫了下小白龍,螓首一抬,眨巴眨巴眼睛地道:“師傅難道不是看馨兒可愛長收我為徒麼?”

司馬元啞然失笑,秦馨嘴角上揚。

他猶豫了一下後,大手一揮,四周似有一道無形的域場升起,將此方天地隔絕在外。

身後拍了拍秦馨腦袋,隨即目光轉向正在廝殺的戰場,緩緩言道:“為師之所以收你為徒,有公有私。”

秦馨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徒兒知道”。

司馬元笑道:“說說看”。

秦馨清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師傅說過,徒兒乃是帝王之體,若無帝王之氣浸透,日後修為恐難以精進。”

說完此話後,她小心地看了眼司馬元,低聲道:“另外,爹說師傅您贈送給徒兒的紫霄劍乃紫霄派傳承之劍,非掌門首徒不可掌。也就是說,日後師傅希望弟子掌執紫霄派。”

說完她手心都有些冒汗,為了不挨訓,連司馬元之前說過的話都搬出來了,可讓她一陣臊得慌。

不料司馬元非但未有任何訓斥,似對於秦馨的袒懷示意滿意。

他眼露讚賞,頷首笑道:“不錯,不過你說漏了一點。”

秦馨疑惑

抬頭,“可是關於神霄天宗?”

司馬元頷首道:“不錯”。

繼而他沉吟少許後,緩緩言道:“為師希望徒兒掌執紫霄派後,能更近一步,恢復神霄天宗的昔日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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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馨面容一苦,“師傅,徒兒這才煉氣呢。連紫霄派都掌執不了,何談重現神霄天宗的榮光。”

司馬元笑道:“萬丈高樓平地起,為師當年入道可是比你苦多了。”

聽聞師傅話敘當初,秦馨眼光一亮,滿是好奇與疑惑。

然而司馬元卻輕輕一笑,不再深談。

他目光看向戰場,輕聲道:“日後待你掌執紫霄之後,諸如馮康裕之流數不勝數,人前顛倒黑白、搬弄是非,人後心狠毒辣、爭權奪利等只會讓你司空見慣,不會有任何稀奇可言。”

聽聞師傅言先前之事,秦馨微微垂首。

司馬元眼露和藹,輕聲道:“今次為師本想讓見識一下那些所謂的修道人,看看他們是如何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也看看他們為了殺人奪寶有多麼無所不用其極,多麼不折手段。”

“將眾生視為棋子,視人命如同草芥,將低階修士當作螻蟻。”

“為達目的,不惜滅絕人性,動輒屠宗滅國者更是不在少數。”

秦馨忽然抬首,問道:“師傅,您是這樣的人麼?”

司馬元聞言沉默,看著秦馨澄淨地眼神,他忽然有些自慚形穢。

少頃,司馬元灑然一笑,輕輕頷首:“不錯,為師也是這樣的修道人。”

秦馨輕哦了一聲,似有低迷。

司馬元沉默少許後,緩緩言道:“為師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做一個手不染血的聖人,而是讓你明白,日後你一旦坐上掌執之位,該如何辨清其等陰私手段。在這些人中,哪些人乃是為名、哪些人乃是為利,又有哪些人是為情。”

他目光幽深,緩緩言道:“辨別其等所需之後,方可對症下藥,盡皆收入鼓掌之中。”

秦馨似是沉吟片刻,“可是供其所需,投其所好?”

司馬元笑著點頭,繼而搖頭,“說對了一半”。

秦馨微微顰眉少許後,搖頭道:“徒兒愚鈍,還請師尊解惑。”

司馬元目光俯瞰下方,氣息變得高深莫測,語氣幽幽地道:

“帝王者,坐擁八荒四極,手握乾坤日月。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他看著秦馨,緩緩言道:“掌執宗門,宗門便是為你所用;登極九五,天下都在你鼓掌之間!”

他一字一句地道:“徒兒你記住,從來都是你賜予其等,從無任何‘供’、‘投’之說!”

秦馨心中大震,眸光閃爍,似有熾光迸出。

她重重地點頭,“徒兒記住了。”

隨即她補充了一句:“我為帝王,連師傅你也是我的!”

司馬元神情一滯,輕輕頷首讚賞道,“不錯”。

兩人未曾察覺,在他們指點江山之際,其背後悄然歸來的秦茂嘴角連連抽搐。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究竟是腦子壞了,還是被司馬元蠱惑了才讓小馨兒拜他為師。

他輕咳一聲,將二人注意吸引過來之後,摁住秦馨腦袋,語重心長地道:“馨兒,一宗掌執的首要,便是為宗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萬萬不可有此狹隘想法。”

司馬元聞言一笑,秦馨也咧嘴一笑,露出一雙久違的小虎牙。

這時,秦馨似想到了什麼,看了眼司馬元后,忽然低頭垂聲道:“師傅,徒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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