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崖下,一處新闢的幽暗洞穴內,司馬元盤膝而坐。

今日已是鬥劍三個月,然前來投帖邀戰之人疾速猛增,似無有休止,司馬元當即便被這陣勢嚇壞了。

當他睜眼伊始,便是近數百封戰帖將他盡數覆蓋,瞬間淹沒其身形。

隨後數日,司馬元看到那堆戰帖都通體發寒。

司馬元臉上還殘留一絲心有餘悸,打了個寒顫,微微抬首看了眼洞外,呼嘯聲貫徹耳邊,似冷鞭在肆意抽打著這面崖上岩石,磨掉了稜角,也劃去了阻力。

他暗忖,經此一戰,丹藥已然消耗的七七八八,唯留有幾粒辰元丹暫時未動。

且因當初那曹騏驥所言之修為虛浮,再行服食定會有損道基之語而被司馬元避如蛇蠍。

他微微皺眉,摩挲著手中的靈元石,修為不可揠苗助長,故而靈元石也無法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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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自語道,“聽大師兄言外之意,宗門似乎動盪不安,屆時修為太低定會被大浪淹死,須儘快提升實力啊!”

司馬元忽然神色一動,一拍儲物袋,一枚古色古香地兩巴掌大的古鏡落於手中。

記得呂師兄曾言,靈物寶器似分有等級,如我等煉氣存在可御使法器,築基的前輩法力更勝一籌,區區法器難以承受其磅礴修為,唯有那寶器中靈器方可承受。

司馬元忽然想起當日在拘龍潭時,那位蕭氏弟子臨死之際對著古鏡喊了聲‘靈器’。

他目光微移,落在古鏡之上,似是若有所思。

他忽然靈光一閃,築基劍氣!

還有那道金丹劍氣!

他頓時思路一開,瞬間便覺豁然開朗,他精神一振,看向古鏡地目光霍然一變。

俄而,司馬元凝神靜氣,數次深呼吸後,激動緩緩歸於平靜。

他目光一轉,落在古鏡邊緣,繼而指尖輕碰,一道精粹地劍氣緩緩渡入司馬元體內。

劍氣甫一鑽入,司馬元忽然渾身一僵,繼而快速閉眼,全力煉化感悟。

半刻鐘後,當他再次睜眼時,眼中似一抹複雜遺憾之色轉瞬即逝。

他輕聲呢喃道,“前輩遺澤,晚輩受之有愧,唯有將您劍法絕技發揚光大、傳承下去。”

旋即他稍稍轉頭,看向身側倚壁的一柄殘劍問仙,眼露振奮之色。

這柄殘劍,正是自劍冢之中獲取的問仙寶劍。

問仙殘劍長不過一尺有餘,其前部分劍尖早已遺失,下落不明,而今在司馬元手中這半截即是劍柄那部。

青碧色的劍身之上似有螭龍淡紋盤旋在上,妖嬈奔騰的無形威勢令人心神大震。

前幾日司馬元為試殘劍之利,一咬牙,索性以殘缺寒水劍悍然劈向殘劍。

結果問仙毫髮無損,寒水劍斷成碎鐵,不僅靈性損失殆盡,劍身更是徹底報廢。

司馬元拿起問仙,如獲珍寶。

他輕輕撫摸劍身,目光沉凝而溫柔,嘴角微微上揚。

須臾,他笑意一斂,輕聲呢喃道,“今日你我便徹底心神合一。”

他輕輕握住劍柄,一絲透人心脾的冰涼之意傳入;深吸口氣後,心念御使之下,一股法力渡入劍身。

他再次閉眼,緩緩煉化問仙劍。

而當司馬元法力猶如遊蛇般在進入殘劍後,本是沉寂默然的劍身忽然青光一閃,一絲若有若無地氣息正在緩緩凝聚。

如同亡者復甦。

與此同時,在劍峰劍閣之內,沉寂了十六年的半截無名劍尖之上,一道青碧光芒瞬息而逝,旋即便復至死寂。

劍閣頂層,那道負手而立的豐腴身影忽然一顫,抖動不止。

“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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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峰屬地邊緣,三道身影並行而至。

為首之人面目模糊,似被一件隱匿法寶籠罩,聲近四旬上下。

氣宇軒昂地領袖魅力,令其身後兩人微微躬身,連回話都帶著小心謹慎。

那人輕笑道,“此次任務就交於兩位道友,趙某就不親往了。”

身後兩人悄然對視一眼後,悄然掠過一絲失望之色,但不敢反駁,只能陪著笑臉。

那位趙姓公子繼續笑言道,“兩位師弟儘管放手施為,即便事成之後落入那人手中,我也能讓二位安然無恙!”

他似飽含深意地言道,“須知,今時不同於往日了。”

那兩人聞言,眼中露出釋然與喜色,皆舒了口氣。

後路未斷,且還能保自家性命無憂,此行似是大善吶!

當即不再遲疑,齊齊肅然抱拳,“趙師兄放心,我等二人絕不辜負師兄厚愛,定將那小雜種腦袋擰來送與師兄。”

趙姓修士頷首致意,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目光漸漸化為幽深。

“區區煉氣,豈能滿足師尊的胃口?”

星光移位,日月更替。

數日後,司馬元緩緩睜開雙眼,他撥出一口濁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繼而鼻尖輕嗅,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充斥整個洞府。

他垂首看了看手中問仙,感慨地言道,“未曾想到你我不過初次融合,便贈送給小子如此大禮,多謝了。”

問仙劍輕顫,似予以回應,如具靈性。

此次祭煉殘劍問仙,竟將司馬元體內脛骨、血髓等再次洗滌了一遍,較之以往更加純粹透徹。

司馬元輕彈肌膚,光澤明亮,韌性十足。

體內更是渾然一體,洶湧澎拜。

更令司馬元欣喜之處,還是那道蟄伏暗藏在體內的青蓮子之靈力,好似盡皆被激發出來,宛若世間最為精純原始的天地靈氣,齊齊灌入司馬元四肢百骸,令他修為猛增。

距離煉氣八層僅有一線之隔,堪稱觸手可及!

司馬元輕輕一笑,再握問仙劍時,一股如臂揮使地異樣感覺充斥整個腦海。

今次煉化此靈劍的過程異常順利,法力灌入之下,不僅未有絲毫阻力,其殘存的寶劍意識似還引導著司馬元煉化。

那種感覺,如同遊子迷路被指引歸家般。

就這在這時,司馬元丹田之內,一絲警兆徒然升起,旋即在瞬息之間更是攀升至極致。

司馬元呼吸都為之急促,他霎那間屏息凝神,於千鈞一髮之際,他近乎本能地向後倒仰過去。

而就在毫釐之差中,一道輕嗤破空聲響起,宛若無中生有般在司馬元方才端坐前方浮現,斜刺而下。

一絲猶如熒光的幽微細線,猝然鑽過司馬元端坐之地,數個呼吸之後,方有一道微弱的輕嗤聲傳回。

司馬元瞳孔一縮,心頭驟然一窒,他霍然抬首,看向洞外地目光冰冷無情,一絲狠辣之色倏忽閃掠而過。

困在洞中,定會被甕中捉鱉,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反殺出去!

司馬元心思急轉,瞬息功夫便想透自家處境與應對之法,他暴喝一聲,

“問仙!!”

問仙劍殘輕輕一顫,旋即倏忽一聲後,便落入司馬元手中。

他輕手一招,自家儲物袋與古鏡入手,他心中稍安,對方顯然剛來不久,否則定會發現此寶的不凡。

他看了眼洞外,自方才那道襲擊之後,再無任何反應,洞外呼嘯依舊,宛若平常如故。

司馬元卻知對方定然躲藏在洞口附近,只要他一現身便會遭遇雷霆一擊。

對方有可能乃是一位築基存在!

司馬元忽然朗聲大笑,“堂堂築基強者,偷襲低階修士、手段下作也就罷了,還欲守株待兔、以逸待勞,無恥之極,司馬羞與你等為伍!”

奚落嘲諷笑聲傳出之後,洞

外並無任何回應,呼嘯如故。

司馬元心中頓時一沉,對方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

他雙眼血絲瀰漫,一絲狠辣之色轉瞬而逝,他一拍儲物袋,那瓶裝著辰元丹的藥瓶浮現在手。

他當即將所有辰元丹倒出,一股腦地塞入口中。

與此同時,他將古鏡拿出,小心翼翼地拿出渡出幾道築基劍氣,儲存在問仙劍之上。

他微微猶豫,將那縷最為凌厲地劍氣引至古鏡邊緣,蓄勢待發。

隨後他提起問仙,微微仰頭,盯著洞口上方那塊五色雜石,身上煉氣七層的強盛氣勢不斷攀升。

終於,當臻至某個頂點之際,司馬元眼光募然瞪大,口中一陣長嘯,

“給我開!!!”

話音未落,司馬元身形輕踩洞壁,朝著洞口上方那塊巨大的青岡石狠狠一斬!

轟隆一聲,洞口上方砰然炸裂,亂石飛舞,一道冷冷地悶哼聲響起。

司馬元眼神陡然一亮,不避不閃地朝著對方衝去。

碰!

兩道身體在撞飛數顆碎石之後,便意外地相撞了。

不過代價卻是司馬元胸膛之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林的猩紅掌印。

對方則被一柄問仙劍砍中左肩,劍身嵌入肩骨,卡在裡面了。

直到這時司馬元方才看清對方面目。

一層黑布籠罩,全身漆黑如墨,倘若藏身黑夜之中,猶如渾然一體,難以分辨絲毫。

唯有一雙銳利冷漠的雙眼留在外間,看向司馬元的眼神猶如凝視死人。

司馬元咧嘴一笑,在對方瞳孔一縮中,司馬元忽然張口一吐,三道築基劍氣呲地一聲,便穿過對方身軀。

不過對方並未如願被殺,在一陣悶哼聲後,那人一掌震開司馬元,同時一手緊緊握住,指間溫熱猩紅液體緩緩流淌而下。

司馬元眼神一狠,在對方一掌拍來之際,握住問仙的那手驟然朝下一壓。

對方掌印再落時,力道卻卸去大半。

然而司馬元卻並未放過此等好機會,他左手之上一枚古鏡浮現,朝著那人腦袋狠狠地砸落下去。

對方見方才一掌效果不佳,嘿然一笑後,任由司馬元那古鏡砸下,仿若任人宰割之狀。

司馬元卻心中警兆再起,古鏡卻中途拐彎,順勢砸中那人左肩。

他藉助這股力道,急忙將問仙劍抽出。

正欲撤離之時,上方一道冷笑傳來,“現在才想走?晚了!”

司馬元猛然抬首,只見頭頂一張大網直直落下,意欲將司馬元兩人齊齊罩在其內!

對方竟然還有同黨!

兩大築基聯手偷襲!

司馬元肝膽欲裂,通體冰涼。

他儼然陷入了絕境!

生死關頭,司馬元雙目充血,面目猙獰怖恐,神色癲狂之極,募然怒吼,

“想要我死,那你們也跟著陪葬吧!!!”

他一拍古鏡,一縷靜待已久的渺微劍氣似慢實快鑽出古鏡。

霎那間,一道龐大的劍氣充斥整個麒麟崖,如淵如隆,巍峨高深,強大無匹。

這道令築基都為之膽顫窒息的氣息甫一出現,便將整個紫霄峰驚動。

幾乎同一時刻,劍峰劍閣足足有兩道與之媲美的龐大氣息轟然沖天。

紫霞派紫霄峰之上,本是沉寂凝滯的浮雲驟然間翻滾倒卷,在其撕扯震盪之際,一道龐大的氣息瞬間降臨麒麟崖。

隨後數道無匹氣機隨之而來。

短短三息功夫,在劍峰麒麟崖邊匯聚了足足四道強橫氣機!

盡皆金丹上人!!!

旋即,一道蘊含雷霆之怒的怒喝聲,響徹整個紫霄派,

“趙孟敬,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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