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嶽峰巔。

司馬元氣息沉寂,緩緩收斂地道,“司馬之意便是欲借兩位之力,助我徹底踏入元嬰真境。”

白妍秀眉一挑,“如何助你?”

金熾皺眉不語,似在考慮。

司馬元笑道,“我想以兩位本命精血洗濯汙垢,鑄就真軀。”

二人臉色微變,金熾皺眉道,“小友從何處得知我等精血可助你修行?”

白妍沉默片刻後,輕咬舌苔,一個嚶嚀傳出後,一滴滿是血煞之氣的赤色紅珠縈繞在其素指之間。

旋即朝司馬元一遞,“小友儘管拿去”。

司馬元目光鄭重,看向白妍的目光已有所不同。

旁側金熾皺眉片刻後,指尖破空,一滴精粹氣息傳出,似有強橫氣血之力盪出。

司馬元掏出兩枚丹瓶,盛裝進去後,正色拜謝道,“多謝兩位成全”。

白妍俏臉似有慘白,笑道,“能助你便可”。

其目光之中,似帶有某種奇異的慈愛之色。

金熾平淡地點了點頭,旋即起身而去。

直至金熾離去之後,白妍自其背影收回目光,“可是修行出了何岔子?”

司馬元躬身一拜,“司馬多謝前輩成全之恩”。

白妍皺眉道,“你在試探他?”

司馬元繡袍一揮,四周飛幡迅速歸攏,目光平靜,“金熾前輩受制於小子,不得不助我一臂之力。”

白妍神色一驚,“受制於你?這是何時之事?”

司馬元默然少許,“此乃宗門蕭瀚所為,至於如何將其控制住的,小子卻不得而知。”

提起蕭瀚白妍便冷哼一聲,“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司馬元目光一異,白妍冷笑道,“當年我等眾兄弟受諭護持紫霄派,姓蕭的意欲獨攬大權便竭力排斥打壓我等,鎮壓的鎮壓,陷害的陷害,好不悽慘。”

司馬元目光低垂,“青龍前輩果真是蕭瀚所鎮?”

其手腕上玉鐲輕輕一顫,似有慍怒之意傳出。

外間靈霧大作,氣機浮動。

白妍螓首一點,卻輕輕搖頭,“當年算是蕭瀚牽頭,與靈獸閣那位、玄冥宮許燧聯手方才將他鎮壓,我也被擒至靈獸閣囚禁至今,算來也堪堪一百多年了。”

司馬元沉默少許後,欲言又止,眼中似有遲疑之色。

白妍笑道,“有何困惑儘管到來”。

司馬元忽然低聲道,“前輩可認識一位名喚司馬乾之人?”

那日夢境之後,腦中似乎便憑空浮現這個名字。

血脈淵源。

白妍神色一怔,在司馬元目光一喜中,她皺眉沉思少許後,輕輕搖頭。

“並未見到此人”。

司馬元眼神黯淡,強笑一聲,“原來如此,多謝前輩。”

白妍輕輕擺手,忽而她問道,“方才你說意欲試探金熾,可是發現他有何不妥?”

司馬元擺手道,“非也,正是金熾前輩太過平靜,或者說安分,令小子有些不安。”

他看了眼白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當然也有試探前輩之意”。

白妍頷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此言不差,但不可屢次試探,這般恐會失去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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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不好意思地道,“司馬省得”。

猶豫少許,他終究還是未曾對白妍道出幽魂錄之事。

白妍對著司馬鄭重言道,“不管是修煉也好,亦或者試探也罷,修為實力方才根本,一味借力打力終須不穩。”

司馬元苦笑一聲,點頭道,“

小子記下了”。

隨即其身一縱,高浮上空,掩藏身形與氣息。

司馬元躬身一拜後,兩道氣息方才徹底隱沒。

隨後他盤膝而坐,手中兩瓶精血浮現在手,他目光冷然。

白虎之血自然無虞,另外那位尚需斟酌一番。

他目光落在看似金熾精血的丹瓶之上,其內隱藏的龐大氣血之力足以令他心悸膽寒,此赫然是心臟之力,遠非精血可比。

司馬元目光深幽,呢喃自語,聲音在消失在四周魂陣之中。

他將手中金熾精血向外一拋,“幡靈道友,此物歸你。”

話音剛落,外間煉魂幡內探出一隻素手,“多謝”。

司馬元擺手道,“你不介意小子妄為即可”。

他忽而輕聲道,“日後那位金熾前輩靠近,有勞及時提醒。”

幡靈傳聲道,“放心”。

旋即司馬元留下一句話,“為我護法”。

其緩緩閉眼,心神內視。

倏忽間,其目光落在丹田之內,此刻的丹田早已形象大變。

卻見看似廣袤無垠地靈海竟縮至數十丈大小,靈宮更是不得不萎縮至半丈大小。

司馬元目光在一顆孕育著嬰孩的頭顱大小金丹之上停住半響,他目光複雜,暗歎一聲。

旋即目光移至那枚略顯膨脹的丹珠之上,觀其氣息似大為飽含充盈,其內那道意識愈發明晰而顯著。

似察覺到司馬元蘊含的怒意,丹珠微微一僵,轉了轉身子,背對過去。

司馬元差點氣笑了,他板著臉指著它訓斥道,“早不吃晚不知,偏偏在我進階的時候吃,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丹珠渾身一滾,索性躺下裝死。

司馬元靠近之後,它猶豫少許,終究未曾溜走。

他探出手指,輕輕一碰,丹珠通體一顫。

司馬元臉色雖板,心中卻露出欣喜之色。

而今這丹珠在吞噬了鑄就金丹時的罡煞、蕭瀚地神魂以及先前的浩蕩靈機後,已有復甦之象,頗有自沉睡中歸來之兆。

司馬元目光閃爍,此物之神奇不僅在其通靈,更在其三番五次地助他脫離險境。

儼然乃是通靈至寶,卻不知是何階位,而今看來似是真器存在。

他輕輕按在丹珠之上,以神魂冥思。

良久之後,他輕輕一嘆,除去與其稍顯親近之外,再無其他。

司馬元輕輕一拍,“今次又因你之故,未曾踏入真境,你總得補償我一番吧?”

他板著臉叱喝道,“呔,速速將你身世過往交代出來,否則定斬不饒!”

丹珠骨碌碌一滾,跌入靈宮之內。

司馬元額頭一黑,嘴裡嘟囔了幾句後,方才將神情收斂。

他環視一週,只見丹田之內,靈海萎縮大半,靈宮化作半丈之大,孕育靈嬰的金丹如同雞蛋般白裡透紅。

其中的元嬰清晰可見,透過外間稀薄的丹壁都可瞧見其內的五官、四肢以及五臟六腑,同時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傳入心神,實謂妙不可言。

那種奇妙感覺令司馬元心中一震,如同掀起滔天駭浪,轟鳴聲不斷。

這般將出未出地滋味令司馬元莫名複雜,既有一種期待與忐忑,更有一種失落。

少許,司馬元啞然一笑,若非確信自家為男兒身,他幾乎有種懷胎十月之感。

他陷入沉思,意欲徹底踏入真境須在金丹之內孕育神魂並破繭而出。

此為元嬰初期,孕嬰境。

司馬元猜測,坐鎮紫霄大殿的掌門真人便是元嬰初期孕嬰境。

孕育靈嬰,觀想大道。

其後靈嬰坐鎮靈宮,控馭四肢百骸、排程四方。

與此同時,修士在踏入靈嬰之際,尚有一道雷劫需渡,渡過便可鯉魚躍龍門、一步登天。

若是失敗,輕則修為大跌、境界受損;重則形銷神滅、魂飛魄散。

渡過雷劫之後,將自家心神之力外放,感悟天地之力、收納四方靈機化作域場,形成專屬‘靈域’。

隨後靈嬰出穴,行走於域場之內。

這種境界喚之為‘煉嬰境’,譬如天書峰那位或許便是無限接近元嬰中境。

其餘諸如天鳳、麒麟等存在,他雖不知其境界,但戰力必然媲美元嬰中期。

煉化域場,納為己用;天地咫尺,千丈須臾。

他忽而目光一閃,尤記得當日天書峰諸葛勳、麒麟鎮守等聯手都未曾留下蕭瀚,若非自家丹珠出手,其必然將自家奪舍成功,徹底改頭換面了。

如此說來,蕭瀚必然是無限接近元嬰後期的大修士了。

相傳元嬰後期存在可分念千百,神魂百變,已然有一絲天境神通的雛形。

司馬元暗忖,當初蕭瀚出手之前留有一道魂念入侵其識海,不料被麒麟鎮守所贈劍符滅殺,看來那便是其分念之一。

然其臨死之前也未有其餘分魂出來,便可說明其尚未徹底踏入元嬰後期。

他喃喃自語地道,“元嬰中期頂峰”。

其餘諸如玄冥宮老祖宗許燧、陰陽門許皓然同為元嬰初期存在,魔皇殿主羅冠則有中期戰力。

至於未曾交過手的邪神廟首座與大祭司夷焞恐有後期戰力。

隨即他腦中浮現一道神秘身影,一股不可抑制的顫慄與恐懼浮現,司馬元魂體急顫,似有遺懼未消。

他輕聲呢喃道,“不知那位又是何等修為”。

一道呼之欲出的答案縈繞在腦海,一直揮之不去。

細思極恐,他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深呼口氣後,目光恢復清明,旋即內視己身,心中已有謀算。

嚴格算來,自家尚未踏入元嬰真境,靈嬰雖已孕育完備,卻暫未破殼而出,算是‘晚產兒’?

司馬元臉上劃過一絲古怪,隨即搖了搖頭。

他忽感一陣強烈的飢餓感傳入心神,卻是金丹之內傳出。

繼而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心神魂體再難維持,砰然崩潰。

外界司馬元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之後,再猛然鯨吞一吸。

霎時,百丈之內的靈機消散,齊齊飛入口中。

方圓千里靈機撼動,盡皆被其牽引而至。

他不眠不休,足足汲取了整整十日,方感七分飽和之意。

十日後,他猛然起身,身影縱地一躍。

在一陣長嘯聲中,其俊逸身影已然躍至千丈高空之上。

司馬元氣息散開,轟隆聲響徹四方,龐大的修為氣息滾滾散開,如同雷霆陣陣、巨浪濤濤。

霎時,方圓千里靈機翻湧,狂風呼嘯不止、浮雲翻滾撕扯,如同沸水被徹底攪動,久久不止。

司馬元仰天天穹,碧空無瑕;極目遠眺,遼闊萬里。

他負手而立,目光從容,俯瞰下方,如同人間雄主顧落凡塵。

身側一道劍鳴響起,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並肩而立,劍氣貫徹千里長空。

修道近三十年後,司馬元修為精進,終至半步元嬰之境!

本命法寶問神劍順勢破階,衍化出人形真靈存在。

進階半步真器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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