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派,天書峰。

甦醒過來的司馬元‘囚禁’在此。

藏經閣三層,兩道身影傲立。

諸葛無常輕咳一聲後,“師弟是否誤會掌門了?”

司馬元神色平靜,看不出有何怨憤之意。

諸葛無常輕輕一嘆,“據我所知,當日陸前輩乃是主動要求前去阻截玄冥宮。”

他看了眼司馬元,猶豫了一下,“而且宗門當時也並不知道玄冥宮有兩位元嬰真人,否則掌門定不會那般下令。”

司馬元目光平靜,“時已至此,多說無益。”

諸葛無常聞言一嘆,目光移至紫霄峰,“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宗門此次將會大動干戈,說不定日後真人之戰都可隨時可見。”

司馬元眉頭一皺,“何事?”

諸葛無常看了眼司馬元,“自你迴歸宗門後不久,當日那位便送來一封通牒,要掌門真人與諸位鎮守前去‘西冥神宮’覲見。”

司馬元淡聲道,“如此看來,此戰無可避免了。”

諸葛無常輕嘆一聲,“據我所知,龍麟州、赤焱州似乎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變,不過而今尚未有任何確切訊息傳來。”

他猶豫了一下,聲音低沉地道,“不過宗門猜測,恐怕那兩州盡皆落入其手。”

司馬元聞言瞳孔一縮,“如此一來,我紫霄豈不是難逃此劫?”

諸葛無常擺手道,“尚未一戰,勝負難料。”

司馬元輕輕點頭,他目光一閃。

忽而言道,“師兄可否讓我出峰一趟?”

諸葛無常身影一僵,乾笑一聲,“師弟,這恐怕不妥吧。”

司馬元摸了摸手中玉鐲,“師弟我若真要出峰,師兄你也攔不住。”

諸葛無常嘴角抽搐幾下,隨即看著司馬元手腕上玉鐲似有氣息溢位,他當即臉色微變,低聲道,“等等,師弟你稍安勿躁,師兄想想辦法。”

司馬元安撫玉鐲幾下,輕聲道,“師兄放心,師弟只是回劍峰一趟。”

諸葛無常聞言眼皮一跳,臉上閃過幾道遲疑,“師弟恐怕無法回劍峰”。

司馬元皺眉,“大長老出了何事?”

諸葛無常低聲道,“自從徐大長老聽聞陸前輩隕落後便一蹶不起,聽聞似是走火入魔,功力盡毀;也有人說是因陸前輩隕落而心神大變。”

“目前劍峰由天劍閣朱懋遙領,以便日後掌執峰主之位。”

司馬元神色大變,金丹後期的強橫氣息轟然展開,“那陳師姐呢?”

諸葛無常唬了一跳,“好像還在劍峰”。

頃刻,司馬元身形一震,呼嘯而去。

諸葛無常舒了口氣,繼而回神色變,正要去追,“師弟,你還在禁錮當中,不可踏出天書峰。”

一道聲音在耳旁響起,“行了,此事不用理會。”

諸葛無常轉頭一看,正是諸葛衍。

他恭聲道,“爹”。

諸葛衍輕嗯一聲,行至其身側。

諸葛無常稍稍落後一步,身形微恭。

即便他而今臻至金丹,也從未在其面前放肆。

自幼飽讀詩書,自知禮儀倫理孝道。

諸葛衍輕輕一嘆,“掌門讓陸峰主阻截玄冥宮時便知其有兩位真人,此事你怎麼看?”

諸葛無

常心中悚然,吶吶不敢言。

諸葛衍擺手道,“只管說,無礙。”

諸葛無常定神之後,低聲道,“爹可知掌門何時臻至元嬰真境?”

諸葛衍皺眉,陷入沉思。

諸葛無常環視一週,暗中傳音道,“爹,唇亡齒寒吶。”

諸葛衍身形一震,深深地看了眼諸葛無常。

輕輕點頭後,便再次消失在其視野之中 。

及至諸葛衍消失,一道聲音傳來,“老祖與劍峰那位早有謀算,你無需多慮。”

諸葛無常雙目陡然瞪大,倒吸口氣。

良久之後,方才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自語地道,“千年王八都能成精,何況是人?”

此言一出,他猛然感知到樓閣中氣氛有些不對,當即冷汗直沁,連連告罪。

與此同時,峰中一處藏書小閣,諸葛勳瞅了眼自家孫子。

諸葛衍額上冷汗直冒,暗罵兔崽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確實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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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峰,劍閣。

一道宮裝豐腴婦人臨窗而立,目光冷淡,好似毫不相干。

身側一道身影眼露哀慟,溫婉氣息再也不見,其眼眶似有淚花醞釀,仿若一隻受傷的小獸。

她垂首不語,“弟子當時並未發現師尊蹤跡,師弟帶我們闖入玄冥宮時,大戰早已結束,些許殘存痕跡業已被清理乾淨。”

那道婦人身影身形一顫,繼而陳青琬眼睜睜地看著義母精氣神墮落。

似乎僅呼吸功夫,便陷入萎靡低沉。

陳青琬臉色一變,唰地慘白,朱唇似有紫色。

她語聲輕顫,快步上前扶住,低聲道,“義母?”

徐知梅聲音帶著沙啞地道,“他死了,他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陳青琬身形顫抖,眼中遺憾、不甘以及憤懣之色。

徐知梅轉身來,輕輕撫摸著陳青琬秀臉,“你都知道了?”

陳青琬柔弱身影一顫,垂首不語。

徐知梅輕輕嘆息一聲,“這些年,委屈你了。”

陳青琬嘴唇輕啟,張口欲言,卻又欲言又止。

良久之後,她才低聲問道,“為什麼?”

徐知梅眼中似有痛苦,羞惱以及釋然。

她輕聲道,“為娘....。”

陳青琬身形一顫,聽到這個稱呼,再也抑制不住的淚水瘋狂下落。

徐知梅神色恍惚,捧著陳青琬的臉頰,喃喃自語地道,“為娘對不起你”。

陳青琬嬌軀一顫,張口正欲喊出那個字眼時,卻仿若卡在喉嚨處,喊不出來。

徐知梅眼中劃過一絲愧疚,強笑道,“而今陳師兄大仇已報,義母心願已了。”

她看了眼陳青琬後,目光溫柔慈藹,“唯有你,讓我不放心。”

陳青琬螓首低垂,聲音低沉地道,“義母,弟子並未看到師尊遺體,說不定此次也如先前那般,您不必如此。”

徐知梅身影僵直,少許之後,她強笑道,“也對,言之有理,你說的對。”

隨即她有些語無倫次地消失於樓閣深處。

徐知梅在堪堪消失之際,留下一句話

“琬兒,義母日後將歸隱後峰,劍峰便交由你們了。”

陳青琬聞言一顫,低聲道,“

是,義母。”

她嘴唇蠕動,幾次三番地張口欲言,卻如何也叫不出口。

因為她,從未叫過。

她也不知是憤恨還是埋怨,亦或者心中那道坎,遲遲不曾消掉。

還是她在埋怨他們的自私?

忽而,一道身影迅疾而至。

司馬元登上樓閣,只見陳青琬略顯孤單的身影怔怔地佇立在窗前。

陳青琬語氣低沉,“義母她歸隱了”。

司馬元聞聲沉默,陳青琬低聲道,“自從得知師尊隕落後,義母的精氣神仿若被一下子抽乾了。”

司馬元輕輕握住其柔荑,將其攬入懷中。

陳青琬嬌軀輕顫,仿若夢囈地喃喃自語道,“師弟,師姐知道他們的關係,也知道自家身世。”

司馬元身心一震,有些不知所措。

陳青琬低聲道,“我不姓陳,姓陸。”

司馬元僵直身形似有緩和,輕輕拍了拍陳青琬香肩,輕聲道,“師姐,你還有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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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琬無聲流淚,淚水沾溼司馬元衣襟。

他心中似有顆大石悄然卸下。

他輕聲安慰,陳青琬不時抽泣,仿若變了個人。

不再如平日那般柔中帶剛,看似溫婉實則剛強。

這一刻的她,只是一位失去生父的弱女子罷了。

就連一直以來的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邊的‘義母’都將離她而去。

司馬元心中大痛,看著懷中佳人痛苦不已,他心如刀絞。

陳青琬喃喃自語地道,“師弟,我叫不出來,真的叫不出來,我知道他們是誰,可我不敢認。”

她緊緊抓住司馬元手臂,抓出了紅痕,“因為我怕”。

“我怕他們再次拋棄我,就像當年那樣。”

“害怕一旦我叫了,連師徒都做不了。”

司馬元嘴唇緊緊抿住,腦海中前日那道場景似再次出現,那種無能為力、心如刀絞的滋味無人能夠明白,也無人能夠分享。

那種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邊的滋味,他也有。

然而那片刻的溫情,竟是曇花一現,仿若從未出現。

但卻是那般熟悉,那般似曾相識。

直到那道場景的‘醒來’,方才令司馬元明悟,這一切都是他曾經的過往,被人封印在腦海之中,卻被邪神開啟。

他輕輕抱住陳青琬,柔聲道,“師姐,你還有我,還有師弟我。”

直至半個時辰後,待陳青琬情緒穩定之後,他才喚來師兄張宗嗣、六師姐沈玉煙,並道出自家想法。

陳青琬聞言,止住悲意,怔怔地看著司馬元。

張宗嗣面容肅然,沉默少許後,緩緩言道,“師弟決定了?”

他看了眼陳青琬,卻見她遲疑少許後,眼露一絲果斷與堅定,反手握住司馬元手腕。

沈玉煙眼露不悅,張宗嗣遲疑不決。

司馬元凝視他們,良久之後四人散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司馬元眼神複雜,低聲道,“師弟是不是做錯了?”

陳青琬斜靠著他的肩膀,柔聲道,“不管有多大困難,師姐都支援你”。

司馬元渾身一震,輕嗯一聲後,將其輕輕攬入懷中。

隨後,他發出數道劍訊,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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