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副將把落星的佩劍帶好,只能抓著繩子按著原路返回。

他進到山洞,山洞裡有兩個同樣找到山洞的士兵,郭副將讓他們把繩子的一端帶到懸崖上去。

等他們將繩子固定好,這才繼續往上爬。

-

大戰告捷,需要回都城彙報戰役情況,遞交和解書,一群人準備好,便出發了。

郭副將坐在運送落星衣冠冢的邊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對待活人卻比以往沉默許多許多。

用時二十五天,一群人抵達都城。

西城門口,東玄帶著朝臣站在城門內迎接大勝歸來的將領。

入城的百姓,自覺靠邊,讓這些將領先過。

東玄把手背在身後,感覺手心有些出汗,捏了一塊手帕在手中,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他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人,目光觸及到那被將領護在中間的棺槨,心頭驟然一縮。

西北軍沒有上報有將領傷亡,應該不會是落星。

應該不會是。

絕對不會是!

她說過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傷得了她,所以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等到隊伍走近,一群將領對著東玄跪下,“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東玄壓住心頭的不安,擠出一個笑容,“眾將士辛苦了,平身吧,安國公人呢?怎麼隊伍之中不見她身影?”

站起來的一群人困惑了一下,沒有多問,往兩邊散開,將棺槨露了出來,“主帥他,為國捐軀了。”

東玄身體晃了一下,伸手抓住站在他身邊的東柏麟,這才穩住身體,“胡將軍,你說……什麼?”

“陛下,主帥他為國捐軀了。”

東玄看著前方只覺得眼前漸漸模糊,身體向後倒去。

東柏麟趕忙伸手,將東玄扶住,“皇兄,你怎麼了皇兄,快回宮,叫太醫。”

東柏麟抱起東玄上馬,快速往皇宮的方向跑。

邊上的朝臣都被這一幕驚住了,想不明白陛下怎麼聽到安國公大人沒了,會這麼激動。

他們對視一眼,趕忙跟在後面。

還在城門外的將領面面相覷,城門內的人一走,顯得他們分外淒涼。

小蝶從百姓之中跑出來,衝到郭副將面前,抓住他的手,“郭副將,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對不對,主帥為國捐軀了?公爺她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裡之外,武功又那麼高,怎麼會死在戰場上呢,她怎麼會死呢,這簡直是太好笑,哈哈哈。”

郭副將低下頭,“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將軍。”

小蝶笑著笑著就哭了,一巴掌打在郭副將胸口上,“你騙人,我不信,公爺她不可能死的,她和我說,她要回來給我添妝,她會看著我成親,她還要和她喜歡的人相守一輩子的。”

郭副將把人摟住,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和小蝶才是真正在乎將軍死活的人,其他人說難過,說心痛,那只是短暫的,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將軍忘記。

只有他和小蝶,會將那樣好的將軍,記在心裡一輩子。

“小蝶,別哭了,醜死了,將軍他這兩年雖然經常冷著臉,但他以前是極喜歡笑的,笑起來就和天上的太陽一樣,很暖很暖。”

小蝶一下哭得更大聲了,她都沒怎麼見過公爺笑,憑什麼郭副將能看到那樣陽光開朗的將軍。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心裡就是很不舒服。

郭副將沒把人哄好,反而讓小蝶哭得更大聲,一個頭兩個大,“小蝶,邊上這麼多人呢。”

他雖然也很想哭,可是他是將軍帶出來的兵,他不能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給將軍丟臉。

小蝶把臉埋在郭副將懷中,假裝聽不到。

她就要哭,她為將軍委屈。

將軍不是上戰場就是治理水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她替將軍委屈。

-

東玄醒來的時候,床邊上圍著一群人,遠在封地的幾個王爺都在他床邊上。

他對著東柏麟招了招手,東柏麟立即走過來,將他扶起身,端了一杯茶,餵給他喝。

“怎麼……咳咳,怎麼幾位王爺都從封地過來了?”

東柏麟把空了的茶碗放在一邊,“陛下,您睡了七日,太醫院的太醫說您再不醒,怕是醒不過來了,幾位皇兄便問訊回來侍疾。”

皇兄沒有後宮,沒有子嗣,侍疾的事便只能他們這些兄弟來了。

東玄又咳了兩聲,“有心了,安國公下葬了吧?”

沒想到睡了七日,他和她到底緣分淺薄了些,連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

不過沒關係,他可以將一切安排好之後,就去找她。

生不能長相伴,死可以長相守。

東柏麟沒想到東玄一醒來就關心安國公,總不能他皇兄喜歡一個男子吧?

他垂下眸子,“衣冠冢帶回國都的第三日便葬了。”

東玄激動的抓住東柏麟的手腕,“你說衣冠冢?”沒有屍體,說不定人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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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安國公身邊的郭副將說,懸崖底下都是野狼,只在下面找到了安國公大人的佩劍,和一些衣料碎片。”

東玄瞳孔驟然一縮,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出來。

狼!

怎麼可以?

他的星兒,怎麼可以暴屍荒野,還喂了野狼。

東柏麟要是再看不出東玄對安國公不同尋常的情誼,他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他拿過一邊的手帕,給東玄擦了擦唇角的血跡,“陛下,您的身體要緊,人死如燈滅,臣弟知道您和安國公大人棋逢對手,將他視為知己至交,可您弄壞了自己的身體,安國公大人也回不來了。”

皇兄是帝王,可不能讓人知道皇兄對安國公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

東玄接過手帕,自己擦著唇角的血,“你們都給我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東柏麟看了江福一眼,讓他就在這裡看著,帶著其他人退出御書房。

東玄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明皇的床幔,他和落星相處的那些畫面,如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現。

愛一個人是從想念開始的,他和落星真正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卻想了她近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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