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拿起板車上的菜看了看，又聞了聞，“理是這個理，不過三塊有點貴了，縣城裡的人的生活水平哪裡能和城裡相提並論，要不你賣兩塊五？”
“姐，出來時候我媽拿稱把菜的重量都稱了，我媽可兇，拿回去的錢少了，我媽非削我們不可。”
田茂森低著頭看著鞋尖，他老婆早跟野漢子跑了，閨女啥時候這麼能瞎掰了？
他轉念想到落星打他的時候那個鐵血無情的樣子。
早就不怎麼正常了，再多一個說謊似乎不足為奇。
女人打量落星兩眼，種出那麼好的菜，這小丫頭卻面黃肌瘦的，可見是家裡確實有個兇婆娘，讓幹活還不給飯吃。
女人不好再說降價的話去為難落星，問了菜價不買也不好。
女人想了想，拿了一個袋子裝了一些小白菜，放在稱上，“我買點吧，給我稱一下。”
田茂森裝了一會兒木頭樁子，這會兒要稱菜了，麻溜的提起稱開始稱重量。
“一斤三兩四，剛好四塊錢。”
女人付了錢，拎著菜離開。
邊上湊熱鬧的默默散開，這麼貴的菜，他們可吃不起，這年頭，肉都不是天天能吃上的，買個三塊錢的小白菜回去，家裡婆婆能磋磨死她們。
菜攤前大部分人知道菜價後，都默默離開，落星打了一個哈欠，讓田父放開了嗓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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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父嗓子喊啞了，然而收效勝微，前前後後攏共就賣出去八斤多的小白菜。
田父看著趕集的人漸漸的有些少了，心裡有些急，“閨女，要不咱們降個價？”
沒人買，再把這些菜拖回去，到了家裡，落星指不定要怎麼打他。
他真的被打怕了，突然有些知道當初的落星是多麼的可憐。
落星看了田父一眼，似笑非笑勾了一下嘴角，“你知道突然降價對剛才來買菜的有多麼不公平嗎？”
“……”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賣不完會被打。
當然，這話田茂森沒敢說，點了點頭後繼續吆喝。
他吆喝來吆喝去，買菜的人沒吆喝來，反而吆喝來一群縣城裡收保護費的。
五個精瘦精瘦，賊眉鼠眼的少年走到攤位前，二話不說的把板車上的菜給掀在地上，並拿腳將菜踩得稀巴爛。
田父看到他們這麼兇惡，默不作聲的躲在了落星身後。
“閨女，你加油。”
落星：“……”你確定你是這身體的爸爸？
收保護費的也沒想到有田父那麼慫的男人，他們對視一眼之後，笑了起來，“把保護費交了，以後這條街上賣東西，沒人敢欺負你們。”
落星從車上跳到地面，打量了幾人一眼，“哦，原來你們不是人啊，我就說哪片野林子裡跑出來的小畜生，大街上這麼橫呢。”
現在可不是後世，縣城裡趕集都是自己佔位子，沒有攤位費要交。
她現在那麼窮，還來收保護費，剛好這些菜賣不出去，這幾個人算是撞在她槍口上了。
“臭丫頭，你說誰是畜生呢？”幾個少年中個子比較矮的那個說著，抬起腳對著落星踹過來。
田茂森見勢頭不好，衝上前想幫落星擋一下，卻見那想要打落星的少年，一下飛出十幾米遠。
這半年來落星個頭竄得飛快，雖然還沒追上同齡人，但也有一米四了，比起之前打人更疼更狠。
田茂森被落星瞥了一眼，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
都是早上那頓飯，他都要忘了她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了。
飛出去的少年掉在地上吐了一口血，落星伸個懶腰，看著往後退想跑的四個人，“不是要收保護費，我又沒說不交，走什麼呀。”
四個人一下跪在地上，“小姑娘，我們兄弟幾個是有眼不識泰山，以後您想在這賣菜，就在這裡賣菜，我們不收保護費了。”
一下把一個人打出去十多米遠，比卡車撞得都遠，這樣的人，他們哪裡還敢惹。
他們現在就只希望這小丫頭能夠忘記剛才的不愉快。
早知道他們來就先要錢，而不是先砸菜了。
“不收了呀，那我的菜都被砸了呢。”
幾個人十分識時務，“我……我們賠，多少錢一斤，我們都賠給你。”要是被打進醫院，估計就不止這點菜錢了。
“五塊錢一斤，這裡……”落星掃了一眼地上和板車上剩下的菜，“這裡還有一百三十三斤，一共六百五十五塊錢。”
“這裡那裡有……”
落星踩了一腳地面，地面一下出現一個大坑。
那個想要反駁的人趕忙閉上嘴。
幾個人把身上的錢都翻出來，一共才五百多，落星把錢收了，往板車上一坐，“明天這個地方，把欠的錢交過來，別想賴賬，縣城也就那麼大，這街上眼熟你們的人很多，不想我找上門把腿打斷，就給我老實點。”
“是是是，我們明天一定把錢拿過來。”
幾個混混中為首的那個黃毛說著，帶著自己的幾個兄弟趕緊跑。
落星叫住他們，“菜還沒帶走。”
黃毛帶著人回來，把地上的菜一人包了一衣服，抱著跑了。
他們跑還不忘把落星打飛的那個抬走。
落星把板車上的那些小白菜整理了一下，讓田父將油布放到板車上，帶著田父買了一些菜和家裡要添置的東西，趕著驢車回村。
在村頭，落星把驢車還給村長，並給了十塊錢的租車費。
村長看了一眼站在院外的田父，“菜都賣完了？”
“賣完了。”
“你爸這段時間改變不少啊，可見是真的悔悟，賣了一天的菜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是還要借車，你再上我這來。”
“嗯。”
落星淡淡的應了一聲，從院子裡出去。
走到田父旁邊，她把地上的一堆東西抱起來，往回走。
回到家，落星把買回來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讓田父去洗菜。
田父咽了咽口水，“閨女，我來洗，你來炒嗎？”
“不然呢，讓你浪費食材？”
田父嘿嘿一笑，拎著東西去院子裡的井邊壓水洗菜。
吃了飯，父女兩坐在一張桌子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