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飛劍撞上了金色的花瓣在空中炸開,如同滿天飛雨。

金色的劍刃在黑色的雨滴中飛梭,猶如在一汪深泉中嬉戲的金色錦鯉。

擂臺中央的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雨,雨水滴打在金色的劍刃之上,如同王水一般腐蝕著它看似堅不可摧的軀幹。

金色錦鯉在雨中翻江倒海地掙扎著,到處都蒸騰著黑色的煙雨。

金色的劍氣越來越小,黑色的雨滴也越來越少。

羅天陽與顧清凌站在這場彌天劍雨之中,相視而立,奇怪的是,無論是錦鯉還是黑雨都無法觸及他們分毫。

他們靜靜佇立,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如果說陳一凡對戰蕭錢是秒殺,葉傾安和林權易的比試稍有波折,那麼顧清凌與羅天陽的對決看起來才是勢均力敵,叫人大快人心。

那支香已經燃到了尾聲,只要在堅持數息,它就會徹底凋零。

擂臺之下的弟子仰著微酸的脖頸,長大嘴巴,目光隨著擂臺之上的電光火石兜轉著。

“加油啊,死蘿蔔頭。”洛清水終究還是咬緊了銀牙,她緊緊地攥著拳頭,小聲地在心中心中嘀咕著。

“譁!”像是火石遇上了高溫,空氣突然炸裂開來。

黑色的雨水和金色的劍氣蕩然無存,顧清凌和羅天陽的身形爆退開來。

顧清凌的身影後退了數十步,腳尖輕輕點地,停在擂臺的邊緣,巨浪掀起了他的衣襬,好容易才將它壓住。

可是羅天陽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的身影被巨大的浪濤推開,狠狠地飛出了擂臺,墜入了人群之中,然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弟子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香炷,猩紅的香芯正開始一點點地暗淡下去,沉重的香灰終於折斷,輕盈地墜向地面。

“天吶,太可惜了,就差一息,不然他就贏了。”數名弟子唉聲嘆氣,好像差一點成功的人是他們而不是羅天陽。

“天陽兄。”

燕瑾瑜和林清幾人匆匆圍到了羅天陽落地的地方,想看看他受傷了沒有。

好在二人只是切磋,點到為止,不過結果已然明了。

羅天陽雖然摔了一跤,但好在並無大礙,很快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信步走到眾人面前。

臉上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高傲,看上去並無沮喪。

“這兩個傢伙還真像,早知道剛剛就不幫他加油了。”洛清水撅著嘴,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哎!”燕瑾瑜和林清兩人本來還想著安慰羅天陽一番,可一看到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想好的安慰之詞又咽了下去。

“嘖嘖嘖,今年的內門弟子選拔又是光頭,再這樣以後越來越沒人敢上臺了。”弟子們紛紛搖著頭,連最有希望的林權易和羅天陽都失敗了,那他們還有什麼騏驥呢?

“可。”就在弟子們沮喪之際,擂臺之上突然傳來了清冷的聲音。

“什麼?”

“那是顧師兄說話了?”無論是圍在一起看羅天陽傷勢的弟子,還是正在小聲嘀咕的弟子們們扭過頭去。

卻只看到顧清凌翻身躍回了葉傾安的身邊。

不過剛剛的話確確實實是他說出來的沒錯。

“真的假的,他得到三師兄的認可了!”

“不是吧,我沒聽錯吧!三師兄那麼古板的人,居然會打破自己定下的規矩?”

“哈哈哈!真的,這是真的!”剛剛還沮喪如敗家之犬的弟子們又欣喜若狂起來,歡呼地手舞足蹈,好像是他們獲勝了一般。

因為羅天陽是他們的希望,給了他們繼續努力的幹勁兒!

可相反羅天陽卻似乎沒有那麼高興,他眯著一雙鋒利的眼,望著顧清凌的白衣背影,似乎想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師兄啊師兄,想不到平日裡那麼古板的你也會打破自己定下的規矩啊!你不是說在香滅完之前不出擂臺,才算他贏嗎?”葉傾安嬉皮笑臉地湊在顧清凌身邊。

“我沒有打破我自己定下的規矩。”顧清凌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怎麼沒……”葉傾安以為顧清凌想狡辯,他的目光卻突然瞥見了顧清凌的衣襬,那裡竟然有一道淺淺的刀痕,撕裂了他的衣服。

雖然只有拇指長,但是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顧師兄,會容忍自己的衣服上有破洞嗎?

葉傾安的神情恍惚了。

“他近過了我的身,又奪過了我的劍,難道我不能承認他嗎?”顧清凌反問到,一雙犀利的眼睛盯住了葉傾安。

葉傾安跳進了自己挖的坑裡,頓時羞愧難當,閉上嘴不說話了。

“哈哈哈,好啊,好啊,能讓小三兒開口,這小子果然不簡單啊!”南宮權興奮地直拍大腿。

身後卻突然傳來了拍手聲。

“好!”慕雲棄從椅子上站起來,躍到了擂臺之上。

“這老東西,又要開始了。”南宮權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終而還是小聲嘀咕起來。

司空逸坐在那裡,只是不動聲色地笑,笑裡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弟子們自覺地為羅天陽讓開一條路,他們將羅天陽一行人圍在中間。

“你得到了顧清凌的認可,便算透過了我天山派內門弟子的測試,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天乾門門下的第二十九名弟子。”慕雲棄高聲向眾人宣佈。

弟子們眼裡投射出羨慕的神色。

“多謝掌門!”羅天陽單膝下跪。

“哈哈哈,還叫掌門,該改口了。”慕雲棄和顏悅色地笑著。

“掌門,弟子有一事相求。”羅天陽並未改口,低垂著頭。

“什麼事?”慕雲棄的神色微微有些變化,敏銳的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弟子在雲山閣住地慣了,因此可能不太適應紫清宮裡的生活,還懇請掌門依舊讓我呆在雲山閣內。”羅天陽不卑不亢地說著。

他的話意已經很明了了,可還是有弟子不理解他的話。

“他是啥意思,要呆在雲山閣不想去紫清宮?”

“這怎麼可能啊,紫清宮的房間沒有雲山閣的舒服嗎?”

“你們蠢啊,他的意思是不想去天乾門,想繼續留在三長老的門下。”弟子們小聲嘀咕著。

“不是吧

,居然有人透過了測試不想進天乾門?你們說他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誰知道呢?可能怪人就是有怪癖吧!”

“哈哈哈,難得你這老家夥收了個有情有義地種呢!”司空逸笑著調侃南宮權。

“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敢說出這句話,不知道以慕雲棄的脾氣,會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切,他敢,就衝小家夥這句話,今天老子撕破了臉皮也要保住他。”南宮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似乎當真要和慕雲棄碰一碰硬。

“哦,那你參加這內門弟子的選拔又是為了什麼?”慕雲棄的面露慍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覺得羅天陽是在玩弄他。

既然他無意進天乾門,為何要上擂臺?難道是想報復自己罰他掃一個月的練武場?

“弟子是為了一封信。”羅天陽繼續謙卑地說著。

“信?什麼信?”這下輪到慕雲棄狐疑了。

“一封能入藏劍谷的信。”羅天陽緩緩地說道。

慕雲棄的神色又是一變,眾弟子們的面孔也成了豬肝色,他們想不到這羅天陽如此大膽,先是拒絕了慕雲棄的盛情邀請,然後又提出了這樣的無理要求。

就好像一個討飯的乞丐到你府上乞討,你給他施捨一碗米飯他不要,還想要吃鮑魚魚翅一樣。

現在的慕雲棄正有這種感覺。

南宮權的掌心裡捏了一把汗,雖然羅天陽大漲了自己的臉面,但他也知道,羅天陽的所作所為是有些過分。

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慕雲棄也實在不好意思發火,更何況羅天陽也算得上是天山派的人才。昇仙大會迫在眉睫,難得能為大局考慮的慕雲棄在心裡經過了數次的激烈的鬥爭,終於僵硬地點點頭。

“按理說非我門下弟子無權進藏劍谷。不過你既然有了入天乾門的能力,今日本尊願意為你破例一次,你從藏劍谷歸來之後,如果回心轉意,任何時候都可以再度拜入我天乾門的門下。”慕雲棄好不容易才從牙縫兒裡擠出這些字。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像一個吝嗇的小孩子,都快哭出聲來了。

不過他還是假裝大度地笑了笑,一揮手,天空中飄下來一片深紅的楓葉。它搖搖曳曳,緩緩落下,羅天陽伸手接住了那枚樹葉,看見它在手心裡化成了一把深紅色的小短劍。

或許這就是江湖中為數不多的藏劍帖了。羅天陽小心得將它藏入衣物之中,再次叩首。

其實他也沒有想到慕雲棄會答應地如此痛快,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結果讓他始料未及。

不過這樣甚好,省的他再去想辦法了。

臺下的弟子和臺上的南宮權同時松了口氣,誰都想不到,平日裡愛面子還小肚雞腸的慕雲棄居然沒有生氣,真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慕雲棄遞完了藏劍貼,揮了揮手說了聲你去吧,便飛回了自己的座椅之上,表情再度恢復了原本的陰沉。

南宮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嘴碎的他沒有再落井下石說出嘲諷慕雲棄的話來,這場內門弟子的招新大會讓所有人都感到怪異無比。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