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是你下的?你一個小小的妖怪,怎麼能有那麼大的本事?”慕雲棄自然不信竄天猴的話。

“平日裡就是我替大王傳話,群妖早已悉知,所以我這才假傳大王的命令,讓群妖叛逃,因為我早就看你們天山派不順眼了!你們就是一群偽君子,陰險卑鄙的小人,連妖都不如的廢物!”

它一激動,全身都在顫抖著,十指連心般的疼痛讓它抽搐起來,咧著尖銳的牙齒,看不清楚是憤怒還是疼痛。

“不是的,命令是我自己下的,和它沒有關係。慕雲棄,你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相信竄天猴敢假傳我的旨意!”紫翼獅王站在顧清凌的劍前,雖然沒有亂動,卻霸氣凌然,這是帝王才有的氣勢!

它們兩個人一唱一和,擾得慕雲棄心煩意亂,不過很快他便想通了。

他本就不想殺獅王,正愁不知道該如何挾持獅王以令群妖,沒想到突然出來一個替罪羊,如此一來不就能夠順理成章地將它給囚禁住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僅假傳大王的旨意,還勾結青蛇殺了看守萬妖谷谷口的天山派弟子!”竄天猴此話一出,連獅王都譁然了。

但是它自然不可能相信竄天猴背叛了自己,竄天猴這麼說只是想讓慕雲棄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它的身上。

殺害天山派的弟子是何等大罪?慕雲棄雖然不在乎幾名弟子的死活,但好歹也要給其餘弟子一個交代,不然到時候鬧得人心惶惶,天山派人人心懷鬼胎,他這掌門也太失敗了。

“哦,原來殺我弟子的人是青蛇?你居然和青蛇勾搭上了?”慕雲棄神色冷峻,他早已經知道殺害天山派弟子的人是青蛇。

不過此刻為了迎合竄天猴,他故意裝作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個糟老頭子,倒真是會演。”南宮權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慕雲棄沒有聽到,但司空逸聽到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閉起眼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在惋惜那些死去的守門弟子,還是在惋惜這個忠心耿耿的妖怪。

“猴子,你給我閉嘴!”紫翼獅王怒了,它知道竄天猴是故意的。

“大王,對不起,我騙了你。”竄天猴低著頭,聲音有些黯然。

“你現在才是在騙我!”紫獅王的面色扭曲,看不出它是憤怒還是在哭泣。

一名白衣弟子自殿外小跑進來,在四位師傅面前站好。

“掌門,陳堯師弟醒了。”

“陳堯他醒了?”問話的是尹明月,她的弟子醒了,自然也是她最激動。

“是的,師傅。”這名弟子正是尹明月門下的內門弟子,一直在陳堯身邊照顧他。

“醒了是嗎?那就喚他過來,讓他講述一下那時發生的事情。”慕雲棄命令那名弟子。

可是這名白衣弟子並未直接領命,看似有些猶豫。

“我的弟子剛剛才從鬼門關回來,身體還沒恢復,你就讓他劇烈運動,是不是有點太不負責任了?”尹明月雙眉一蹙,斜眼看向一邊。

她原先不說話,只是因為這件事與她無關,可是現在既然扯到了自

己的弟子,她自然不可能再這麼袖手旁觀下去。

“二長老是覺得這件事還不夠重要嗎?死的不僅僅是你的弟子,而是我天山派的弟子,你以為我不心痛嗎?”慕雲棄故作傷感,假惺惺地伸手捂著眼睛。

“哼!”尹明月眼見慕雲棄如此裝模做樣,只是不住地冷笑。

“師傅,陳堯師弟他已經來了。”那名白衣弟子再次鞠躬。

與此同時,兩個青衣弟子扶著一名面色慘白的弟子慢慢地走了進來,這正是昨天還奄奄一息的陳堯。

昨天的時候他剛從鬼門關回來,今日就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全靠尹明月的靈丹妙藥,才使得陳堯的傷口早已癒合地差不多了。

“多謝師傅的紫金粉,否則弟子現在可能還只能躺在床上。”陳堯推開身邊的師兄弟,雙手抱拳想向尹明月作揖,可是他剛剛彎下腰,胸口就傳來一陣劇痛,像是傷口要裂開了一樣。

“行了,你傷口剛剛癒合,就不要亂動了。”尹明月沒好氣地白了一眼。

但她自然不是在生陳堯的氣,而是不願自己的弟子被慕雲棄拿來當槍使。

“陳堯是嗎,當日你看守萬妖谷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殺了你們的人又是誰?你給我詳細地說清楚了。”慕雲棄像一個長輩關愛晚輩一樣,只是他的話語讓人聽起來格外冰冷。

“是,掌門。”陳堯回想了一下。

“昨日我和方師兄換完崗在一邊休息,一隻蛇妖偷襲了我們,穿著青色的長衣,實力幾近玄仙巔峰。”陳堯提到方正堯的時候,神色有些悲傷,他已經知道方師兄死掉了,這也正是他為何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就要拖著身體過來的原因。

他要替方師兄報仇!

“方師兄自知我們不可能敵得過蛇妖,因此捨身讓我先離開,而他自己卻……。”說到這裡,陳堯忍不住停了下來,聲音逐漸有些哽咽。

“哦,也就是說殺我天山派的兇手果然是青蛇無疑了。”慕雲棄冷喝一聲。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被傷的?”尹明月黛眉擰著,臉蛋俊俏。

“因為在場的不僅只有青蛇一人。”陳堯緩了緩自己的情緒。

“還有人?”

“對,還有一個擅用幻術的男子,穿著紫色的衣袍,這是弟子合眼前見到的最後一幕了。”陳堯低下頭去,神色稍顯有些不正常。

“紫衣男子?”慕雲棄臉上濃眉緊蹙,直看得人心旌發寒。

“這紫衣男子又是誰?是妖嗎?”

“回掌門,不是,那紫衣男子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妖氣。”陳堯恭敬地回答。

“紫衣侯,羅剎堂噬魂五子之一,擅用幻術,陳堯口中的紫衣男子怕就是他了。”司空逸抹著下巴思索著。

“羅剎堂!這件事羅剎堂也有份兒?”慕雲棄深邃的眸子裡愈發冰冷。

他沒有想到羅剎堂的人竟然會在天山派出現。

“師傅。”顧清凌猶豫了一下,收起了手中的劍。

“弟子三日前曾在崑崙墟與羅剎堂四護法之一的黑狐交過手。”顧清凌淡淡

地說道,彷彿與他交手的不是羅剎堂的人,只是一個尋常的修仙者而已。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彙報!”慕雲棄的雙眼中翻滾著怒意。

他沒有想到顧清凌竟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如果自己提前知道了,羅剎堂的計劃很有可能就不會得逞。

但他只是在推卸責任,以他的自負,根本就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羅剎堂。

“因為當時正值招新大會前夕,因此耽誤了。”

“是啊,那黑狐可是玄仙實力,師兄和他打的是難捨難分,最後落得兩敗俱傷,師兄全身真氣所剩無幾,所以便留在雲頂宮休息了。”葉傾安以為慕雲棄要怪罪顧清凌,趕忙也站了出來幫顧清凌說話。

“唉,罷了,這也怪不得你,身體沒事就好。”顧清凌終究還是慕雲棄的愛徒,就這麼一件小事,還是不忍責罰於他。

“謝師傅關心。”顧清凌神色依舊平淡。

“所以說,這羅剎堂也是和你們勾結在一起的了?”慕雲棄鷹似的戾光再次瞥向竄天猴。

“沒錯,我和它們的目的就是滅了你的天山派!讓你天山派雞犬不寧,讓你這個魔頭屍骨無存!”竄天猴滿臉兇相。

它本就有些老了,臉上的皮肉鬆弛下來,讓它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疲倦。

“哼,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慕雲棄並不在意竄天猴聲嘶力竭地怒罵聲。

“眾弟子聽令,這猴妖假傳紫獅旨意,號令群妖反叛,還勾結青蛇和羅剎堂殺害我天山派弟子十餘人。今日,我就要將它就地正法,來給那些死去的弟子一個交代!”慕雲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的甚是動人。

“不要,不要,不要。”紫翼獅王拼命地搖著頭,它死死地咬住自己血紫色的下唇,手裡捏的死死的。

它多想上前保護自己的臣子,可是它做不到,只要它出了手,天下間所有的妖怪,萬妖谷裡還留著的妖怪。

它們大多是老弱病殘,飛昇失敗了,沒剩幾年活頭了,只想在萬妖谷內安享晚年。它們活了一輩子也沒出過萬妖谷,因此也不在乎外面的世界了。

可是只要它動了手,那些可憐的妖怪就連最後一點點的盼頭都沒有了。

這也正是它束手就擒的原因,也正是它任憑群妖逃散的原因。

它本就打算獨自一人,抗下這所有的罪責,只是沒有想到竄天猴去而復返,只為了頂替它的罪名。

“大王,老臣要走了,如果妖有來生,我還願意做你的臣子。”竄天猴的雙手雙腳都動不了,只得原地重重地叩首。

“弦空破!”慕雲棄並不理會它們二人,他的長袖一揮,無數似冰凌狀的藍紫色閃電如暴風驟雨般破空而去。

“閣主,我恐怕不能回去赴約了,此生未履行的承諾,若有來生,一定加倍報還。”猴子臉上的絨毛收去了,化成了它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個老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

正是他,天機閣連破七層,不懼生死,正是他,逼得秦風眠終究退卻了。

可是這一次,他再也闖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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