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劣的配合精度使這個銷釘在與擒縱叉動作時產生“嘩啦——嘩啦——”的聲音。這倒不是主要問題,因為畢竟這是試驗品。

在科技部服務的元老們紛紛來參觀這個原始的鐘擺系統,提出了自己的改進意見,特別是關於材料和加工方面的。在他們的建議下,鍾博士重新設計並且改進了其中的某些部件,使得整體運轉的可靠性有所提高。

為了保守鐘擺的秘密,這個木頭平臺四周均用木板嚴絲合縫地遮蔽起來。在炎熱多雨的臨高,裡面的環境如同蒸籠一般。

這次鍾利時沒有拿蒙古大力士巴特當動力,而是在棘輪軸上設計了一個轆轤,下面吊了一麻袋沙子。用沙袋當重錘做動力。巴特的職責是負責將幾個25公斤重的沙袋扛上10米高的鐘樓。當鍾利時放下沙袋的一刻,擒縱叉被棘輪撞擊,尾部失去平衡慢慢的擺動起來,觸發了第一個擒縱傳衝動作。隨著棘輪的力量被越來 越多地傳遞到鐘擺上,鐘擺的擺動幅度逐漸加大,直到維持一個穩定的角度,帶動著擒縱叉有節奏地工作起來。棘輪伴隨著鐘擺的擺動一步步地轉動起來。

這套簡單的木製原型機標誌著臨高鐘錶事業的開始。它採用了1656年發明的鐘擺調速器、1765年發明的自由式擒縱機構。望著成功運轉的三號試驗機構,鍾利時想到了發現單擺運動規律的伽利略,不禁流下了眼淚。此時此刻,伽利略老前輩在應該正遭受著羅馬教廷的迫害,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當鍾利時從水深火熱的測試塔裡走出來的時候,好像從水裡剛出來一樣,人們並沒有發覺他流淚了,只有鍾小英給父親大人送晚飯的時候才發覺他情緒低落,悶悶不樂。

“父親大人……”鍾小英將手放在鍾博士的肩上,“您不高興了……”

“嗯……我在想一個人……”

“是一位前輩……先生……”鍾博士說著不由的握住了義女的手――柔軟又溫暖。讓他的心情熨帖起來。

在三號試驗裝置的基礎上,鍾利時給它安裝了一組齒輪來實現分針和時針的關係,重新設計了鐘擺的長度並校準了它的週期。同時還增加了更多的沙袋和帶有止逆棘輪的上錘裝置。這樣,一臺可以使用的四號試驗裝置便誕生了。

在四號試驗裝置的基礎上,鍾利時設計、試製了一套完整的鐘樓用鍾機。鍾機用得是青銅材料來保證效能。部分彈性元件使用得是磷青銅製造。由於這是試制品,所有的零件都是科技部的元老自己單個加工的,有些則拿到機械加工廠請專業元老去做。當然也沒什麼公差控制之類的概念――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鐘樓鍾機每一臺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每臺都有些許不同的改進。

製造鍾機的同時,臨高建築公司為這套鍾機建造了一座遮蔽性、通風性都非常好的磚拱結構實驗鐘樓。鐘樓位於太白天文臺西側,是後來的鐘錶車間所在地。

鍾利時親自主持安裝。這套鍾機被命名為YZB-1型鍾機,也叫做“驗重擺一式”。“驗重擺一式”鍾機只有計時功能,且只有分針和時針。為了提高執行穩定性,錶針尾部均有配重,確保錶針的轉軸是重心。這樣,錶針在鐘樓側立面旋轉的時候不會由於偏心而對鍾機造成影響。

“驗重擺一式”先後造了三臺,每一臺都有一些改動。大型鍾機和手錶的情況是不同的,因此鍾利時做了一些與手錶設計不同的嘗試。在動力部分,他把提供動力的驅動輪安裝在傳動組的不同的位置,比較這些安裝方法的優劣型。在擒縱叉方面,擒縱叉的叉瓦和棘輪是摩擦最頻繁的部件。手錶的擒縱叉叉瓦採用比棘輪耐磨的紅寶石製造,因為更換棘輪比叉瓦更方便一些。而對於大型鍾機而言,叉瓦體積大,更換方便,而大型棘輪造價很高。因此,鍾利時在鐘樓的鍾機上嘗試採用比青銅棘輪略軟的材質製造可替換的叉瓦,以保護比較昂貴的棘輪。

“驗重擺一式”的動力是四組重錘,透過四個鐵鏈驅動的上錘輪分別上錘。採用多個重錘的目的是為了緩解上錘時鐘機扭力的變化,減輕上錘對走時精度造成的影響。上錘輪比重錘的驅動輪直徑大一倍,這樣設計是為了上錘時省力。驅動輪有類似腳踏車後輪那種止逆棘輪,只能逆時針單向轉動上錘(重錘輪工作的旋轉方向則是順時針)。大型鍾機的動力比較強勁,在檢修鍾機的時候,需要放掉所有的重錘以保證檢修人員的安全。為了防止重錘意外墜落,重錘下面是不能停留的,如同 “吊臂下方不能站人”的道理一樣。

三部“驗重擺一式”鍾機在經過一個月的測試之後正式投入了使用――原本鍾博士並不打算讓這種試驗品進入實用階段,只打算保留安裝在試驗鐘樓上的一臺做教學展示用。但是企劃院認為既然已經造出來了,就此廢棄太過浪費:僅為生產這三部鍾機就消耗了大量元老技工的工作時間。於是有兩部就被正式安裝到空置的鐘樓裡。“驗重擺一式”它只有一側鐘面,也沒有燈光照明。後來又經過改裝新增了夜間照明系統。

事實證明青銅鍾機的壽命很長,雖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在良好的維護下一直執行正常。在連續執行了三十年之後這三部“驗重擺一式”鍾機才被替換下來,作為澳宋鐘錶業的始祖,成為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鍾利時在第四部鍾機上做了一些大的修改:他給鍾機設計了兩個同步的鐘面,並且設計了一個簡易的整點選錘裝置,用來在整點敲響一口銅鐘。這個簡單報時裝置只能發出一響。這種可以勉強報時的鍾機被稱為“驗重擺二式”。

“驗重擺二式”剛剛在實驗鐘樓上安裝完成,正在測試中。不過鍾博士對這款鍾機並不滿意,只是驗證下自己的思路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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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整點,鍾都響了嗎?”鍾利時看了看工作室裡的一臺鍾。這檯鐘看上去很有本時空的風格:瓷器燒製的鐘面,木製的鍾殼,黃銅的指標。也的確是由科技部的鐘錶車間裝配的。但是裡面卻是另一個時空產得石英機芯。

鍾的背後突兀的拖出電線來,接在一個木盒子上。木盒子裡是鍾博士發明的“鍾氏一號”電池,臨高沒有乾電池,只能採用外接電池的方式給石英鐘供電。

石英鐘錶在舊時空就是廉價貨的代名詞,普通的成品表零售價才只有幾十元。但是在走時準確上卻完勝一切機械錶。元老院在D日前曾經採購了大量的計時器材,除了成品鐘錶之外,還有大量的零散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石英鐘的機芯和石英振盪器。外殼是在本時空製造的,以充分的節約船上的空間。

這些本地組裝的石英鐘分佈在一些需要精確掌握時間的重要的車間――作為管控物資每一臺石英鐘都有編號,元老和得到授權的科技部職工之外嚴禁任何人觸動。

鍾利時間之所以如此重視石英鐘,是因為石英鐘是他們掌握的計時器中最為精確的。一個計時系統需要精確的校表器作為基準。他當初建議大量購置石英振盪器就準備用它來製造本時空基準校表器,在電子元件失效前用帶來的半導體元件做放大器。

鍾博士的計劃是以石英校表器作為母本,再製造一批高精度的機械校表器,本地製造的鐘錶就是用機械校表器來進行校對。這個分級的校對系統對維持計時的準確性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舊時空,廣播電臺的無線電授時是主要校時方式。臨高這裡暫時還做不到普及這一體系,必須使用校表器。

“是,女兒每到整點都聽了,每次都能敲響。”鍾小英恭恭敬敬的說著呈上一個檔案板夾,上面精確的記錄了每次敲鐘的確切時間。

鍾利時看了下,每次的鐘聲都比石英鐘顯示的時間延後一些,有的甚至延後一二秒之多。這不只是聲波速度的問題――他在安裝鍾機之後曾經測試過,走時誤差沒有這麼大,顯然敲鐘的機械傳動還有些問題。

“傳動還是有問題啊。”鍾博士低聲說著,放下了板夾。他看了看外面的雨勢,似乎沒有減弱的趨勢。看來對鍾機進行檢查的事情得留在明天做了。

他在自己的記事板上寫了一句:在工作室和實驗鐘樓間架設有頂廊簷。

現在是十一點,鍾利時準備在零點的時候去太白天文臺校準一下時間。現在還有一點時間,鍾博士看著自己桌上的一大堆零件和圖紙,決定先把機械校表器的試製工作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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