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往哪兒走?”藍君逸被穆連榕牽著,跟在她的身後,姿態愜意。

“王爺,你說你,明明知道路,還不告訴我。偏偏要守那個老頭給你們定下的規矩,可真是難為我了。”

藍君逸道:“沒有規矩難成方圓,若是沒有這些個規矩,鬼谷早就不復存在了。”

穆連榕不再辯駁,確實有理。她現在並沒有想好方向,隨意走著,只是為了享受這一刻雙手相牽,霧中漫步的時光。

如果,我真的破了這些個關卡,你會不會就再也不會屬於我了,我會不會再也沒有理由對你死纏爛打了。

在你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穆連榕放棄石階小道鋪成的路徑,隨意走向一個方向。這一路,殘屍骷髏很是常見,有些早已腐爛,有些卻仍辨得清樣貌,每個屍體上都插著細小的飛鏢。

穆連榕疑惑道:“這個地方是不是有什麼機關?這些死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暗器,看起來像是外物所傷。”

藍君逸解釋道:“是有些簡單的暗器機關,不過不足以要人性命,他們不過是失了心,才會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中了這些飛鏢。”

他說完便將穆連榕向後拉了一步,她剛剛站過的地方,有一隻暗鏢擦著她的衣襟飛過。這種程度,確實很容易就能躲開。

穆連榕放下心來,一路上任憑著他的擺佈。為了幫她躲避這些飛鏢,他一會兒將她拉近身前,一會兒又將她推出幾步距離,一會兒向左擺一會兒向右弄。

宗元樹,又回到了這裡。穆連榕是隨便走的,只想碰碰運氣,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牽著他的手一直走下去,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唯一的一方淨土。

穆連榕抬頭看看繁茂的枝葉,呆呆地立在原地,為什麼呢?為什麼會回到這裡呢?自己明明沒有沿著石階小道的路徑返回,但是為什麼會回來呢?

穆連榕轉頭:“王爺,沒有什麼提示嗎?”李彌彰迴圈宗元之樹十次才終於找到出口,先前忘記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麼關竅。難道除了這條通往巧奪天工之境的小道,往其他任何地方走,都會回到原點?

藍君逸搖頭不語。

“不告訴我,好吧,那就委屈王爺和我一直走下去了。”她笑的坦誠,實踐出真知,當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付出行動,沒準在行動的過程中,自己會慢慢累積經驗,發現有用的資訊。

“無妨。”他的語氣有些縱容,好像不論她做什麼,他都會陪她一起去做。

實踐出來的真知就是驗證了她的猜測是正確的,她果然又回到了原點。

她在地上畫了一個十字,十字的四個埠分別寫上東南西北四個字,穆連榕其實並不知道具體的方位,東南西北四個字只是一種記號而已,並不代表它正確的方位。穆連榕分別向四個方向走去,而且她儘量是直行,但是不出意料的,還是回到了宗元之樹。

很奇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裡彷彿有什麼磁場,吸引著人們往這裡來。

穆連榕放開藍君逸的手,在這裡心神歸一,不會擔心有什麼危險。她走到樹下盤著腿

坐,手中拿著一枝枯枝,細細盯著自己畫的十字,陷入沉思。

藍君逸並不打擾,走到她身旁,背靠著樹幹,閉眼假寐。

一坐一立,一無憂一守護,宗元樹無風自動,飄散落下下形狀好看的樹葉,為這一幕場景增添詩意。

穆連榕看著霧氣中那條若隱若現的石階小道,看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這裡,只有沿著小道走才不會回到宗元之樹。

穆連榕向來喜歡用科學的道理來解釋世間的現象,畢竟自己前世是一個會思考宇宙萬物的理科生,即使有些東西看起來不那麼好解釋,但是,有因必有源,到底是怎麼一種構造,才能造就這樣的奇怪現象?

許久,穆連榕道:“我好像知道了。”她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藍君逸抬眸,微微一笑。

她陷入一種欣喜的狀態之中,有一種|馬上就要探求真相的感覺,不再管其他,也不再要求他牽著她,彷彿不再害怕,再次踏向那條石階小道。

藍君逸跟了上去。

華坪林枝葉繁茂,棵棵大樹參差地分佈在這裡,林深圍欄處,有一竹舍,竹舍美人身披狐裘披風,坐在門前搗藥,一頭麋鹿溫順地坐在她的身旁。

“果然還是缺一味靈芝。”她輕聲嘆道。

久病自成醫,鹿攸清醒的那幾年,一直在吃藥,像靈芝這種在旁人看來非常珍貴的藥材,在她這裡確是沒少過的。但是後來她陷入昏睡之中,一睡就是幾年光景,每天只用一點甘露,每月用攸然丹吊著一條命,這些藥材便用的少了,他們自然也摘的少。

一月前,她突然醒來,發現藍君逸和左同嶽都不在谷中,莫醉前輩也神龍見首不見尾,沒見過幾次,但她還是有自理能力的,便自己做飯自己熬藥,反正這裡庫存的藥材也多。可是現在靈芝用量極大,這裡的庫存不足以支撐,她只好每天少放一點靈芝,可是用量標準一旦發生變化,藥效肯定不比以前,她輕咳兩聲,嘆了一口氣:“我還有機會嗎?”

鹿攸看著身旁的麋鹿,救它時它還只有那麼一丁點兒,沒想到現在都長這麼大了。鹿攸感覺得到,這些年,它一直守著她,每天會為她銜一朵帶著露水的鮮花放在她的耳畔,儘管在昏迷之中,但是依舊能夠問到沁鼻的花香,聽到呦呦鹿鳴。

麋鹿本來是伏在她的腳邊沉睡的,突然鼻頭一動,睜開眼睛,揚揚鹿蹄,跑進了林深處。

不消一刻鍾,麋鹿又回來了,背上還揹著一個大筐,它嘶鳴了兩聲,邀功似的跑到鹿攸身旁,圍著她打轉。

鹿攸卸下那個大筐,看見裡面的株株非常飽滿成色極好的靈芝,心中瞭然。

鹿攸開口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親自送來呢?”

溫柔的聲音散開去,但卻沒有回應。

鹿攸依舊溫柔,又道:“謝謝你,你不用覺得愧疚,我並沒有怪過你。”

林深處的那人聽到這話,這才從一棵粗大的樹幹後顯出身形。

“坐吧。”

鹿攸招呼左同嶽坐下,自己從筐裡面挑出一隻靈芝,去一旁清洗。左同嶽想上前

幫忙,卻被她輕飄飄地拂開了手。

她輕笑:“你坐著吧,攸然丹的配方,還是你替我尋來的呢,不然我早救魂歸黃土了。”

攸然丹原來不叫攸然丹,叫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個配方對於治療內傷有奇效,平常人吃它沒什麼作用,但是對於病的越重的彌留之人越有用,能夠雖不能徹底根治,吊著一口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味配方是江湖某一醫藥世家的絕學,從不外傳,那個世家叫它回魂丹還是回命丹什麼的,而且製作丹藥的藥材十分珍貴難尋,是以左同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到配方,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人。

鹿攸以前病重的時候便一直在吃,昏迷之後也一直有人喂著吃,現在從昏迷之中醒過來,已經到了每天必吃一顆的地步,不然就渾身難受如火燒如蟲咬如針扎。

攸然丹是左同嶽取的名字,希望鹿攸能夠安然無恙。

“他也回來了嗎?”鹿攸問道。

“嗯,回來了,但是他不知道你在這裡,不然”不然他一定會來看你的。

“我知道。”鹿攸打斷道:可是你來了,他並沒有來。”

“我去尋他。”

“不用了。”鹿攸清洗完一株靈芝,取出一個小刀,小心地切割著靈芝的脈絡,接著道:“還有時間,以後會見的。”

左同嶽看著鹿攸身上的狐裘披風,問道:“你見過連榕了嗎?我是說,我今天帶進鬼谷一個女孩,杏眼梨渦,你見到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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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鹿攸回答,然後轉而問道:“這個女孩,對於他來說,很特別。”

左同嶽道:“連榕很喜歡他,但是師弟的想法,我並不知道,他對連榕總是若即若離,不知是何態度,我擔心連榕會受傷。”

他停頓一會兒,又說道:“也擔心你會受傷。”

鹿攸搖頭輕笑:“我都知道的。”

她放下小刀,摸著狐裘披風上那一處修補的痕跡,雖然針線極細極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有縫補過,但是這一處是她縫的啊,她絕對不會忘記。

當初她和藍君逸還在江湖上漂泊的時候,受了重傷,走到了妄岷川,當地的大夫說雪狐王的膽汁是最好的藥引,他聽聞之後,當天就收拾武器行囊,踏遍山川,尋得雪狐王,英勇奮戰,鏖戰一天一夜,終於斬下了雪狐王的首級,滿身風雪滿身血跡,一路拖著雪狐王的屍身回到了那個小鎮。

那一年,他才十三歲。

那天之後,江湖上便流傳起了雪衣少年的傳說,也有叫他血衣少年的。不過他向來不在意這些虛名,當時的念頭,只想救鹿攸一命而已。

後來,他將雪狐王的皮毛製成披風,時時帶著。於他而言,殺雪狐王是為了鹿攸,但是此一戰,也是他實力的證明,讓後來來追殺的人忌憚了些。

這件披風他從不丟失或者借與他人,夏天便小心放在箱底,冬天則拿出來披上。即使有不小心破損的地方,他也會盡全力去尋找相似的材料,將它補好。這件披風,一直陪伴了他的整個少年時期。

如今,他卻把它送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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