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真?!你的意思是,那閣樓上的女子便是謝真?”穆連榕驚呼出聲,語氣中有憤憤的意味。

藍君逸不語,算是預設。

她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天邊的絢爛逐漸歸於沉寂,暗夜中只有一輪清冷的月懸掛於夜空。

“送我回去吧。”

“榕兒。。。。。。”體察出她語氣中的清冷,甚至有些淡漠,“你怎麼了?”

“沒事,送我回去吧。”

“榕兒。。。。。。”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按照你的話去做的。”天邊又下起了小雪,風也有些涼,她似是想通了一般,道:“我一路追著你而來,無非是不甘心想尋求一個答案,如今再見著你,確又覺得這答案不過如此。你總是有那麼多的想法和顧慮,我不只一次地表示過會同你共進退,可惜你卻並不信任我,一次次打著為我好的名義推開我,不是你以為的好才是好,而是我認為的好才是真的好。”

“你是個很好的男人,不只是我喜歡你,旁的女子也喜歡你,我累了,不想爭了。”

“榕兒,沒有旁的女子,謝真嗎?我對她並無意。”

穆連榕搖搖頭,道:“你雖無意,但你的不懂拒絕給了這世間多少女子希望?你何曾堅定地選擇過一個人?你會不會因為我,拒絕旁的所有女子?”隨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嘆氣道:“可惜我又偏偏怪不了你,身在皇家,註定有許多身不由己。”

藍君逸看著她,靜默不語,不知該說些什麼。

“既不想耽誤我,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我便依你的意思,到宮中選秀女便是我走的最後一步了,日後定不會再死皮賴臉跟著你,你有你的抱負和志向,便大膽去做吧,無需再顧慮我,即使你因情勢所迫或因有別的計劃而娶了旁的秀女,我也不會鬧了。真心也罷,逢場作戲也罷,反正你們這些皇室的姻親不過都是些政治籌碼罷了。”

藍君逸在她眼底看見了無盡的失望,突然有些慌亂,他伸手想去將她擁入懷裡,卻撲了個空,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不要一次次給我希望卻又讓我失望了,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我心裡對你的歡喜,你別再來撩撥我了。你既想不清楚,那便是不夠歡喜我,我又何苦再糾纏你呢?我想留一點自尊。”

“榕兒。。。。。。”他原以為他將她帶來觀星臺,她會很歡喜的,可沒想到她卻萌生了退意想放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對他的感情,所以他知道秀女選拔她一定會來,他本想今日藉此機會好好敘敘舊,但從未想過她會如此委屈。

“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待大業得成,我再去穆府明媒正娶你,可好?”

沒有回應,許久,穆連榕道:“送我回去吧,太冷了。”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袍,吸了吸鼻子。這世間的變數太多了,最終未必能等到她想要的結果。

藍君逸將斗篷披在她身上,將她的臉護在胸前,輕聲道:“好。”隨後從觀星臺一躍而下,跳躍著穿過無數屋簷,終於在秀女宮中落下。

雙腳落地,穆

連榕終於感覺到踏實,問道:“你不是被軟禁了嗎?怎麼出來的?”

“白日裡自然是不好出來,夜深了守衛也鬆些,自然是有辦法的。”

穆連榕想想自己問這話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了,他武功那麼高強,自然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的,何況他是被軟禁,又不是被關押,守衛肯定也沒那麼嚴格。她道:“那你快回去吧,不然等天亮就被人發現了。”

“還早。”他似乎有些不想走,他有很多事情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困了,回去吧。”

“。。。。。。好。”

飄逸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她望著天邊簌簌落下的雪花和皎潔明亮的月,了無睏意。她走到院中,地面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她蹲下身子,手捧起一撮雪,想用其做個什麼。

思緒飄回好多年前,尤記得好像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夜,她蹲在地上玩雪,做了一隻只可愛的小兔子,正開心著,面前出現了一雙質地極好的靴子,她抬眼,卻瞧見太子哥哥一身戎裝,替她撐了一把紅傘,英姿颯爽,身側配著一把長刀,他溫柔地摸著她的頭,誇她的兔子捏的真好,笑著說自己要去邊關了,臨行前來看看她。

她問他要去多久,他說“不知道,可能很快就回來,也可能三年五載都回不來。”

彼時她還只是個小不點,張開雙手要抱抱,撒嬌地說:“太子哥哥一定要小心,早早回來呀,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他笑著說:“好。”

正回憶著,手裡的雪團便已成了兔子的模樣。他笑容印在她的腦海裡,她想著自己是不是因著太子哥哥的好,才對藍君逸一見鍾情如此惦念,畢竟他們兩兄弟是有幾分相似的,有時也會給她相同的感覺。

甚至,她會異想天開,若是太子哥哥和九郎同時站在她面前,她會更喜歡誰呢?不過如此荒誕的想法只出現了一瞬,斯人已逝,傷懷無用。那個如天邊太陽般溫暖的太子哥哥,是這世間任何女子都匹配不上的吧。

“嗞呀”一聲,院門突然開了。靈兒躡手躡腳地走進門,隨機愣了一下,似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晚了穆連榕還在院子裡邊,她記得穆連榕不是早就回房睡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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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姐。”她像是做錯了事情一般,整個人縮的小小的,輕聲開口。

“這麼晚了,去哪裡了呀?怎麼才回來?”

“今天,今天放煙花,我跑出去,跑出去看了。”

“嗯,注意安全,早些回去睡吧。”穆連榕自是以為靈兒貪玩,沒太過在意,叮囑了幾句自己也回房了。

正月裡宮人們都很忙,無暇顧及秀女們,只令她們好好待著,想想春時裡該表演什麼才藝。

靈兒本就是劉太守收養的義女,從小並無專門的先生教習,除了一副好樣貌,好像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才藝,若是如此,可能只能去給旁的秀女伴舞伴奏淪為陪襯,少不了要被欺負。

穆連榕想著,這秀女要想選不上的話,便得要表現的普通一些,不能太過耀眼,但也不能太過糟糕,太好或者太差都會有人關注。若是單純露臉

的話又免不了被有色心的貴胄盯上,如此想來,便要幫靈兒想一個既不露臉又普通的才藝。

穆連榕她自己是無所謂的,父親的官位擺在那裡,她想低調也沒有辦法,思來想去,便決定畫兩幅畫遞交上去,一幅作為靈兒的才藝展示,一幅作為自己的,這才藝不過是對付一下,不用太過優質。

她對自己的畫技是瞭解的,畫是能畫好的,只是不出眾,但她要的效果就是普通。少時學畫時,她也有好好學的,只不過志不在此,便沒有下大功夫而已。

近日她也曾去別的秀女那裡轉了轉,有些作畫的秀女已經開始打底稿了,她瞧著那畫技當真是不一般,有些秀女更加誇張,除了畫,便還要將其繡出來,她只堪堪瞟了一角便驚嘆不已。

靈兒沒什麼意見,淚眼汪汪直道感謝,感謝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於是穆連榕起稿時她便在旁邊幫其磨墨。

正月初二,宮中的妃嬪被准許回家省親,浩浩湯湯的人馬一波接一波地從宮中出發,有些妃嬪孃家就在牧陽城,不過半日功夫就到了。有些妃嬪是從別的郡縣被選入宮的,其實每年初二都是被允許回孃家的,但是路途遙遠,往往幾年才回去一次。有些同家中關係不好的,乾脆自入宮以後就再也沒回去過。

宮裡的人氣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今日又下雪了。鳳鸞殿的正宮中擺放著方容兮的靈位和畫像,案桌上的香火一直沒斷過。藍君逸為生母添了三炷香,跪在蒲團上靜默不語,外邊的喜慶與此處的淒冷格格不入。聽見聲響,藍君逸轉頭卻瞧見藍拙楷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他也不起,直接轉身參拜:“參見皇上。”

藍拙楷眼底閃露出一絲不悅:“我是你父皇。”

藍君逸從善如流,重新道:“參見父皇。”

經過這麼些時日的冷卻,父子之間的關係似乎緩和了許多,不像剛開始見面時的那般劍拔弩張了。但如果此時容妃在場的話就不好說了,總之今日的氣氛有些微妙,在方容兮的靈堂前,二人都保持了相當的默契,父慈子孝。

藍拙楷走到一旁,也拿起三炷香,在燭火上點燃,然後小心地將燃起的火吹滅,只留下三個星點,他佇立在畫像前看了許久,才慢悠悠地將香插好。

藍君逸看得出藍拙楷心底的眷念和愛意,可是他依舊覺得父皇有些惺惺作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偌大的房屋裡面很暖和,只聽得見香灰落在案桌上的聲音。

許久,藍拙楷才開口道:“朕知道你不理解,但朕當時確實覺得那麼做是最好的選擇,如今再回過頭去看,或許那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藍君逸不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藍拙楷又自言自語道:“朕那時總是在等,想等一切都處理妥當。帝王的偏愛或許更像是一場災難,朕想等朝臣,後宮都擺平了再去找你母后,可是她不理解,或許她是理解的,但她受不了冷落,你母后最終並沒有等到朕。”

“其實後來想想,等有什麼用呢?永遠等不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的一天,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錯過便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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