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是沒想到霽月的骨頭這般的硬,一杖杖打下去,他竟也能忍著悶不吭聲。

他還真是悶不吭聲幹壞事呀,這刺激得老夫人怒上加怒,一杖落下便罵他:“小畜牲,你知不知悔改。”

這要怎麼悔改?

“小畜牲,外面那麼多姑娘不美嗎?”非要覬覦她的朝歌。

確實不如朝歌美。

“你怎對得起沈家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是有點對不住,所以他任憑責罰。

“你給我清醒一點,你配不上我的朝歌,不會有結果的。”

心裡的話在憤怒之下終於被她喊了出來。

是的,他配不上朝歌。

他一個來歷不明的養子,當然配不上朝歌。

她是要給朝歌尋一門上好的姻緣,讓她一世無憂。

霽月只是沈家的養子。

什麼兄妹有違倫理,這只是其中之一。

最重要的是,他是沈家的養子,他沒有資格覬覦朝歌。

朝歌跑進來的時候聽見的便是這話,那話一下子就扎在了她的心上。

奶奶說霽月配不上朝歌,她大概明白了奶奶憤怒的原因了。

有違倫理還算事小,配不上才是大事。

這樣的話一定傷了霽月的心吧。

“大哥。”她飛奔過去,從身後緊緊抱著他,用自己嬌軟的身來護著他。

沈老夫沒料到她會忽然衝進來,那杖便狠狠的落在她背上,她悶吭聲一聲,卻沒讓自己痛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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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一定比她更痛。

不只有身體的痛,還有心上帶來的痛。

那她便不痛了。

霽月微微怔了一下,姑娘嬌軟的纖纖素手從頸項環過來,那一杖雖落下,卻沒打在他身上。

“朝歌。”他低喃一聲,這個傻丫頭,細皮嫩肉的,受得了嗎?

他其實沒所謂的。

挨了這頓打,會讓他更心安理得的。

沈老夫人手裡的杖沒再落下去,她已看清了來人,只是氣得越加的發抖。

打朝歌她是捨不得的,何況這一切的錯在霽月。

她的朝歌年幼,懂什麼,一定是被霽月拿什麼花言巧語騙了去。

她還記得,前些日子朝歌還與他不太對付。

她總是說霽月不理她,罵他太驕傲。

“疼不疼?”

霽月已轉了身,朝歌便落在他的懷裡,小臉慘白,眼中還蓄了淚。

疼,當然疼了。

“大哥我沒事,你疼不疼啊?”

兩個人當著她的面親熱的互相關懷,這刺得沈老夫人眼疼。

“我也不疼,你先去外等著吧。”

朝歌搖頭,再看自家祖母,她臉色甚是難看的盯著他們兩個看。

“奶奶,你就饒了大哥吧。”朝歌轉身跪在她面前哀求。

饒了他,誰來饒了她的朝歌。

誒,這個傻丫頭,讓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

“奶奶。”朝歌抱住她的腿哭。

沈老夫人微微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罵霽月,道:“小畜牲,你現在給我回去禁足,沒我的同意,不許出來。”

霽月也就站了起來,施禮,退去。

待霽月退去之時,沈老夫人這才彎腰扶起朝歌,又氣又無奈,道:“朝歌,你告訴我,是不是霽月那小畜牲拿什麼甜言蜜語哄騙了你。”

若不然,朝歌怎麼就忽然對他百般呵護起來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朝歌之前說韓家是反賊的話有幾分真假,該不會是為了與韓家退親才編出來的謊言吧?這樣的謊言朝歌當然不可能編出來,那便是霽月了。

因為覬覦她的朝歌,這等彌天大謊都能說得出來。

她並不瞭解霽月,但她知道霽月不是普通的孩子那般單純。

沈家這麼多的公子,都沒有一個能交結上權貴子弟,他卻與世子吳子越交好。

還有蕭大夫,脾氣最古怪之人,多少人想看病都請不動他,他卻能說動蕭大夫給五姑娘做什麼減肥療法。

她也隱隱知道這霽月非一般的孩子,再非一般,他現在也不過17歲,沒有任何的功名,是沈家的養子。

想來想去,他都是配不上朝歌的。

朝歌思量之間也已琢磨出一些道理來,忙道:“奶奶,您為什麼會想這樣想大哥呢,大哥是個老實本分之人,素來寡言少語,又哪裡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哄騙朝歌呢。”

老實本分這話是不可信。

若真老實,就不會對朝歌存不軌的想法。

寡言少語倒是真的,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捉磨不透他的心思。

“朝歌呀,身上疼嗎?”

沈老夫人話語一轉,關心。

“有一點。”

看她有幾分的委屈,老夫人也就拉著她一塊坐下來,道:“朝歌呀,你知不知道,哥哥與妹妹是不可以成親的,若是成親,便是亂倫,會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樑骨的,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做人。”

既然霽月那邊難以說動,她便從朝歌這裡下手吧。

“朝歌知道的。”

見她乖巧,沈老夫人心裡稍微舒服了些,便誇讚她:“朝歌真聰明,一點就透。”

這本來就是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知道的事情了。

思量之間沈老夫人又道:“那小畜牲對你存了非分之想,這事若是傳揚出去,對你對他都沒有好處,也會讓沈家蒙羞的,朝歌能不能答應奶奶,不再主動見他,若見了他,也離他十步之外。”

朝歌便問道:“何以見得他對朝歌存有非分之想?”

她還想狡辯幾分,沈老夫人卻不願多和她說這個。

一方面她還年幼。另一方面,看她護霽月的架式,又怕她已被霽月哄騙了去,若什麼話都對她講,反而讓他們來個至死不渝,年輕人就愛搞這一套,你越阻止他們越情比金堅。

你不搭理他們了,慢慢也就淡了。

沈老夫人只道:“你若真心想讓奶奶高興,便答應奶奶。”

“那朝歌答應奶奶便是了。”

答應得這麼痛快乖巧,沈老夫人又有些不放心,一時半會又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讓她先回去了。

朝歌從她面前退了出去,飛快的跑了。

太陽追著烏雲,白雲與藍天嬉戲,風迎面撲來,花香便撲滿懷,朝歌再無摘花的心情。

錦園居。

霽月人已經回去。

坐下,退了外袍,被打過的脊背有幾分的觸目驚心,一片片紅痕,青紫。

老夫人打他,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

他雖能忍,到底是血肉之軀。

錦言過來給他默默上了好了藥,說:“要等藥滲透了,公子您先這般坐一會吧,或者去趴一會。”

“你下去吧。”

錦言也就退下了。

來到門口,就見朝歌匆匆跑了過來。

她來這裡向來是如無人止境,這一次錦言卻快步上前去攔了她。

“七姑娘請留步。”

“讓開。”她不想與他廢話。

“我想問一下,公子是為何被打成這般?”

朝歌不太想和他解釋原因,想了想,還是道句:“是我奶奶打的,我來看看他。”

“老夫人為何要打公子?”

“有些原因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你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一句話把他劃在了外人之內。

錦言便不再多言,朝歌快步走了進去。

“大哥。”

隨著他挑簾進來,霽月已動手把衣袍攏好了。

“大哥,你上藥沒有?”

她站到他面前詢問,眼中難掩疼惜之色。

“上過藥了,沒有大問題。”

“那我看一看。”她走過來就要扒他的衣裳。

“別鬧。”

本沒有攏嚴實的衣裳倒是輕易就讓她給扒下了,他就覺得背上微微一涼,似有什麼東西掉在他背上。

“一定很疼的吧。”她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啪的一聲掉在了他背上。

他微微側過身來,看著她說:“我不疼,已經上過藥了,明天傷就會痊癒。”

“你騙人。”她只挨了一下就是極疼的了。

這又紫又紅又腫的,哪裡是一天就能痊癒得了。

“男人都是皮粗肉糙的,雖有一點疼,但也不是太疼。”

可霽月的皮一點都不糙呀,

她努力把眼淚又憋了回去後,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傷心又自責的說:“朝歌沒用,保護不了大哥。”

能得她這般心疼,他挨這頓打也值了。

他說:哥哥無須保護,倒是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身上不疼嗎?

“已經不疼了。”

“怕不怕?”

“有點怕。”

怕還敢往上衝。

霽月看著她,有點可憐,又特別的勇敢。

女孩子是被嬌養大的,細皮嫩肉,幾時捱過打,好在只是一下。

她微微鎖了眉,表示她的不開心。

這事鬧到了奶奶面前,她怕奶奶想不開,想不通,奶奶捨不得為難她,便會繼續為難霽月。

“朝歌不怕,有什麼事哥哥都會扛下來,你只要站到一邊等著就好。”

有什麼事他都會扛下來,這話讓她有著莫大的安心,但她又怎麼能真的站一旁看著他受罰。

“你就不能在奶奶面前服個軟嗎?她說什麼你答應便是。”

說什麼都答應她,他原本也想的。

她讓他指著父母的名起誓,這樣的誓他怎麼說得出口。

不可沾著她,他本也沒想太多,這念想不知怎麼就種下了。

是從初次相見,她喊著霽月哥哥,還是從她前些時候來到他面前各種討好賣乖,又或者是從她送了他兩通房後,自個卻急火攻心……

究起根源,他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小姑娘微微仰臉,看著他,說:“不管怎麼樣,還請你不要生奶奶的氣。”

他輕聲應了個嗯,自然也沒有氣她。

“禁足這件事情,等奶奶氣消一些,我會和奶奶求情的,你這幾天且不要出去,免得奶奶發現了越發的生氣。”

“嗯。”

“那你也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朝歌起了身,有些不放心,又有些不捨,但霽月受了傷,需要休息,她只能先走了。

再則,要是讓奶奶知道她在霽月這兒好半天沒回去,又該生霽月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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