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孝郡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又想起霽月看朝歌的眼神。

那是男人看喜歡姑娘的眼神。

想到這個,他便覺得氣憤,語氣也便有幾分的激動了。

雖然對朝歌沒什麼感情,可那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讓一個被稱為她長兄的人覬覦著,這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的東西,再不喜歡,也容不得旁的男人覬覦。

他就算撕了,扔了,也不會給他。

霽月,這個人目中無人的養子,他可真的一點不喜歡。

沈老夫人卻被他的話整懵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問:“韓公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孝郡心裡氣得暗罵她蠢,他說的還不明白嗎?

如果不明白,他再直白一點。

“沈老夫人,你們家的這個養子,他喜歡朝歌,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朝歌單純,也許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身為男人,我一眼便能看得出來霽月對朝歌存的狼子野心,這件事情我請您一定要處理好了,我不能讓這樣一個虎視眈眈的人留在朝歌的身邊,這不僅會帶你們沈家帶來羞辱,也會給朝歌帶來危險,我們韓家的媳婦,必須清清白白的。”

一個養子罷了,他想沈家人也不是很在意的。

霽月七歲進沈府,被收為養子,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沈家待他冷淡,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韓孝郡覺得,藉著這件事情把霽月從沈家趕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樣的事情由韓孝郡的口裡說出來,令沈老夫人很難堪,但畢竟是經歷了幾十年風雨的人,那難堪被她隱去,她隨之平靜的道:“這件事情我會查明,若是真的,我一定會嚴加處理,給你一個交代。”

“查明?他若抵賴不認,老夫人如何個查明法?”

沈老夫人被噎了一下。

“不如這樣,現在便把霽月叫過來,當著我的面問個清楚。”

“就照韓公子的意思來辦。”老夫人便讓人去喚霽月過來。

霽月人已經回來了,奴婢出去的時候便瞧見了他。

霽月走了進來。

他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屋裡的兩個人,沈老夫人臉色鐵青,韓公子則是一臉的挑釁的看著他。

沈老夫人開口,道:“霽月,有句話,我來問,你來答。”

霽月便說:“您問。”

“你是不是喜歡朝歌?”

老夫人問得直接,他也答得乾脆。

“自家妹妹當然是要喜歡的。”

老夫人直言:“不是兄妹之間的喜歡,你是不是對朝歌存了不軌的心思。”

霽月說:“朝歌才12歲,現在談這些為時過早。”

沈老夫人微微呼了口氣,氣道:“我現在是問你,不是問朝歌。”

霽月默了一會。

他不該沉默的,這個問題原本可以立刻回答。

他故意的。

前面問題都答得快,這個問題忽然就沉默下來了,沈老夫人整個心都涼了。

他現說沒有有,誰信呢。

如果沒有,他就會和之前的回答一樣乾脆了。

空氣一下子就寂靜得能聽見沈老夫人沉重了的呼吸聲。

就在她以為霽月不會回答時,他語氣漫不經心,說:“倒也沒有。”

沈老夫人已經不信他了,心裡發冷,說:“你現在也已經十七歲了,不知不覺你就長這麼大了,也是時候給你說一門合適的親事了。”

“這樣吧,明個開始,給你尋一門合適的親事。”

這話也是說給韓公子聽的。

霽月到底是沈家的人,趕出府是不能的。

她能做的就是趕緊給他把親事定了,等有了媳婦在身邊,興許他也就慢慢把朝歌忘了。

霽月是個懂事的孩子,她一直都這麼認為的。

懂事的孩子是不會做出有違常倫的事情的,都怪這些年來太疏忽他了,竟沒想到要為他安排通房的丫頭。

孩子大了,有了需求,再不安排通房的丫頭,怕會憋出毛病來了。

霽月默了一會,沉默的時間充分說明了他的不滿意。

沉默過後,他說:“那就照奶奶的意思辦吧。”

不管他滿不滿意,他只要同意就好。

說了這事,霽月便出去了。

對於這個結果,韓公子並不滿意,他說:“看來老夫人還是捨不得這個養子呀。”

沈老夫人說:“您剛也聽見了,他對朝歌並沒有那等意思。”

他當然聽見了,他的反應就是對朝歌有意思。

沈老夫人的意思他聽明白了,說到底是還是護了這個養子,捨不得逐出家門。

心裡冷冷一笑,道:“我還是那句話,韓家的媳婦必定是要清清白白的,這個養子我不放心,老夫人還是多費點心吧,若因一時的仁慈良成大錯就後悔莫及了。”說罷這話,韓孝郡也沒有再逗留,告辭了。

真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壽宴。

沈老夫人內心也是氣得不輕,平息了好一會,才讓自己的情緒不再外露。

一天發生了兩件鬧心的事情,一個是秦公子,現在又是一個霽月,沈老夫人再沒有心情招呼外面的賓客,便直接回她院裡歇著了,後面的事情由二房那邊打理也足夠了。

此時,戲臺下的沈朝歌在左右等待時候沒有等回霽月,倒是先等到了她那個便宜老爹沈為民。

他帶著劉姨娘、沈承恩,以及劉姨娘的哥哥劉大平和他媳婦,外帶他們的兒子劉暢一塊過來了。

好不容易來到這沈府,這裡吃的喝的全都是免費的,他們不僅要在這裡吃個痛快,也要把這裡的每一處都逛個遍。

劉姨娘為了顯擺自己深受沈為民的寵愛,在這樣的日子裡自然是百般撒嬌討好,哄著沈為民陪他們到處看,到處轉。

今天沈府來了那麼多的客人,她到處顯擺,無人不知沈為民深愛她。

雖然是姨娘,可她為沈為民生了個兒子呀,三房現在沒有正室,被扶正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正嘎嘣著嗑了瓜子又吃核桃,吃了核桃又把各種點心吃了一遍的劉彤一眼瞧見自己人過來了,立刻站了來,扯了嗓子揮了手喊:“爹,娘,我在這兒。”

戲臺上的名角正扯著嗓子唱,她這一嗓子喊得比戲臺上的聲音還要高昂。

連叫三聲,不僅引起了她家人的注意,也引得聽戲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實在是有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諷刺了句。

“沈家怎麼什麼窮親戚都往府裡領。”

瞧這劉彤面前的桌子上、地上,吃的到處都是垃圾,毫無形象。

說這話的是墨蘭,14歲了。

墨家,那是沈朝歌母親的孃家,府邸在京師。

皇恩浩蕩,倍受尊榮,曾經的影響力大過天。

大耀國後,墨家漸漸走向衰敗,儘管如此,墨家暗中的勢力依舊是不容小覷的。

想當年,她的母親,墨家的小姐墨雲嫁給她的父親時,便遭遇到墨家的阻撓,奈何母親就看中了父親的風流儒雅,直氣得外祖母揚言若她不聽勸,再不要認她這個娘。

商人向來是被認為最低賤的,且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外祖母是看不上沈家的。

母親也是個痴傻的倔強的,為了個男人還能以死相逼,以致直到她死前,外祖母都不見她。

墨家又不缺聰慧的姑娘,除了她母親,有的是姑娘能討外祖母開心。

母親死後,外祖母親自過來一回,哭了一場後,再沒出現。

這一次奶奶過六十壽辰,照理說外祖母也是和往年一樣,絕不會出現的,只是因為聽聞了她的父親三年孝期滿後便把外室娶進了府,這才派了府裡的嫡公子墨啟生和嫡小姐墨蘭前來,目的也就是想看看她與晚歌在府裡過得是否如意。

外祖母就算再氣母親,她也終究不在了,人都死了,便沒什麼不能原諒的了。

說到底心裡也是放不下沒有娘的兩個孩子。

此時,墨蘭就坐在沈朝歌的邊上,時爾品一口茶,舉手投捉之間一派的優雅貴氣,出水的芙蓉,不,芙蓉都不及美人妝。

墨家的人都是生得極為好看的,容顏不衰似的。

普天之下,沒有哪個家族的皮相能和墨家媲美。

無論男女,個個絕美,獨一無二。

她與晚歌便是遺傳了母親的容貌,墨家的血統。

墨啟生則坐在之前霽月身後的位置上安靜的聽戲,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卻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絕世的容貌,驚為天人。

前世之時,墨家兄妹從沈家離開後,便再沒有出現過,因她待人家冷淡得很,覺得墨家的人太狠心了,竟然不肯讓她的母親回門,死了才來一次,有什麼意義。

這一世,墨家兄妹來後,她多數的時候都是在陪著墨家兄妹,讓他們跟在自己旁邊,陪她一起去捉姦,一起來聽戲。

乍聽墨蘭有話說,她也就笑盈盈的道:“蘭姐姐若為這些鄉下人生氣,就抬高了她們的身價了。”

墨蘭哂笑,道:“這些個小丑確實不值當勞神,但看著鬧心。”

說話之間,沈為民一群人已過來了。

張翠翠也是個大嗓門,她人過來的時候便瞧見了朝歌,立刻快步走過來笑呵呵的喊她:“七姑娘呀,我是彤彤她娘,你劉姨娘的嫂子。”

朝歌坐著未動,挑了眉眼掃她一眼,又掃了她身旁的劉暢一樣。

那劉暢接到她掃來的眼神,絲毫不認生的走了過來和她說話,道:“七姑娘,我叫劉暢,彤彤她哥。”

劉大平也過來自我介紹了:“七姑娘,我劉大平,彤彤她爹,你劉姨娘的大哥。”

朝歌輕輕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語氣不親熱,有一點的厭煩,道:“無須這般大聲,我耳朵不聾。”

一幫鄉下來的在這沈府轉了一天了,許多賓客也是知道他們的,本來心裡就對他們充滿了鄙夷,現在咋聽七姑娘說這話,左右便有人掩唇低笑起來。

是嘲笑的意思。

張翠翠只好撓著頭說:“七姑娘莫見怪,莫見怪。”

朝歌是笑非笑,道:“都別站著了。”

張翠翠卻想與朝歌坐在一處,只好對朝歌旁邊的墨蘭道:“這位姑娘,咱能換個位置嗎?讓我陪七姑娘說幾句話。”

墨蘭便看白痴一樣的看著她。

沈為民臉上有幾分的掛不住,要知道這是墨家的小姐,頭一次登門,尊貴著哩。

心裡暗怪這些鄉下人太不懂規矩了,但也不好斥責,畢竟是劉姨娘的嫂子。

劉姨娘劉香玲忙上前拽著自家嫂子陪笑道:“墨姑娘莫見怪。”

實不相瞞,她也沒有把墨家的人放在眼裡。

他們遠在京師,從不與沈家往來,這次前來也不知道是為個什麼。

想她在府上最多再多住一晚上,明個就會離開的,更不會把她當回事。

“嫂子,咱坐這邊。”

“這姑娘怎麼這般不好說話哩,我不過是想和七姑娘說幾句話。”

張翠翠不太高興了,加上她嗓門比較大,說話難免像吵架。

墨蘭哂笑,道:“什麼樣的客人都能請到府裡來,沈家還真是越來越來墮落了,難怪我祖母當年死活不同意姑姑嫁進來,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一個姨娘的窮親戚,在府裡敢這般沒有禮數,這是為什麼?

不過是狗仗人勢,被慣的。

朝歌溫聲道:“都是一幫沒有見識的鄉下人,蘭姐姐且莫為他們傷了神。”

朝歌說這話張翠翠就不高興了,扯著嗓子道:“七姑娘你這話是怎麼說的,鄉下人怎麼了,你還看不起鄉下人了?你們城裡人不也是吃我們鄉下人的米麵長大的呀。”

實事上她想與朝歌說話是假,巴結她也是假。

關於沈府的一切,他們家也是清楚的,來沈府的目的就是要幫著劉姨娘在府裡立足,尋找一切的時機,找沈家兩位姑娘的麻煩。

朝歌抬眼掃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語氣冷淡的道:“我們沈家有自己的糧田,自給自足,沒吃過你們的米麵,再則,就算是吃了你們的米麵,也是要給銀子的,你賣我買天經地義,誰都不欠誰。”

“七姑娘,話可不能這樣說呀,人活著要是不知道感恩就少了人情味了,那就不是人了。”

啪。

朝歌揚手給便甩了她一個耳光。

張翠翠一愣,她是萬沒想到朝歌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人。

旁人也驚了,本是坐著看戲的人早已不再朝臺上看,而是朝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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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她震驚的質問後,立時撒潑打滾的往地上一坐一躺,大吼大叫的嚷:“七姑娘打人啦,七姑娘打人啦。”

得讓沈為民趁機看看,她這個閨女有多刁蠻任性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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