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結束,寂靜了那麼一瞬間後,沈老夫人已忍不住啪啪的鼓起了掌。

真是太讓她意外了,萬萬沒想到,朝歌居然可以把舞跳得這麼好,關鍵是與霽月這個搭配,簡直是天衣無縫的完美。

身為她的父親沈為民也是甚是高興,揚聲道:“好,跳得好。”

好個屁。

劉姨娘心裡暗罵一句。

二房的主母陳溪也笑著道:“我這輩子還從未看過哪家的姑娘跳舞有比我們朝歌跳得更好看呢。”這話是誇張了點,自家孩子當然要誇張的護著寵著了。

難不成讓表小姐和庶小姐出風頭。

朝歌便眉眼彎彎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了,由於是按著輩份排的,她與霽月是隔著坐的,沒機會和他說話。不然,她這會真想去問一問霽月,她剛才跳的好不好看。

她心情不錯的坐了下來,旁的姑娘都獻了才藝,晚歌當然也不會落後。

晚歌獻的是一幅百壽圖,那不是買來的壽圖,是她親自寫的,又表了起來。

13歲的年紀能寫出這麼漂亮的好字,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在才藝上晚歌確實是很有天賦的,不僅懂音律,會畫畫,字也寫得好。

老夫人一臉讚歎著誇讚,為了讓大家可以欣賞到自己孫女百壽圖,這畫她便讓奴婢直接掛到廳堂了,一會吃過喝過,大家進去廳堂一瞅,都可以看到。

三姑娘暮詞也獻了自己的賀禮,那是一個別緻的屏風。

她擅長刺繡,屏風上的富貴吉祥圖案都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絕不會比那些賣的遜色。

一幅富貴吉祥繡圖呈現上來,沈老夫人也大為欣慰,自然也是誇讚一番說:“暮詞這刺繡連我都比不上,這可是正宗的蘇繡。”

五姑娘鳳吟做菜最拿手,可這個日子有的是人做菜,她總能也下廚去做菜,這般,她也就沒有別的才藝好獻了。

老太太心知肚明她不會別的,也不讓她出來丟人現眼,便讓府裡請的樂師上場表演一番,大家繼續吃喝。

此時的五姑娘內心是非常不開心了。

姑娘們個個都有才藝,都有拿到臺面上的賀禮,她啥沒有。

如果有姑娘陪著她落單,她也不會想多。

現在獨獨剩下她一個人,啥也沒獻上。

姑娘難過,不開心。

雖然最近跟著在讀書,也學些琴棋書畫的,可到現在也沒學出個名堂來。

面前的那些美食,瞬間變得不香了,何況她面前的美食本來就給的少。

姑娘長大了,漸漸知道好歹了。

差不多花了一個時辰用在宴席上,等到大家吃過喝過,時間尚早,花園那邊搭了戲臺子,下午的時間大家還可以去聽會戲。

老的小的少的,喜歡的便去聽戲,不喜歡的也可以繼續玩別的,反正總是不會閒著的。

晚歌和朝歌交待幾句後,便藉著這個機會離開了。

秦公子剛在府裡出了醜事,她若在陪著客人到處走,不過是自取羞辱。

這些個人表面上一個個與你親近,心裡是巴不得你的姻緣散了。

反正也沒個真心的,她也懶得再繼續應付。

一個人悶悶的要回去,站在遊廊之時又微微頓足。

藍天白雲,風輕雲淡。

她的姻緣在今日成了一個笑話,雖也如她所願的退了親,總歸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背後那些人,還指不定怎麼笑話她,戳她脊樑骨。

她雖假裝不在意,無人之處,難免惆悵,不開心。

如果母親還活著,一定會安慰她說:這事不用放在心上,母親一定會給你做主,尋一門更好的親事。

母親不在了,一切不過是幻想。

父親又一心撲在劉姨娘的身上,陪著劉姨娘和她的那些親戚說話,吃喝。或者去應酬一下同行。

直到現在她的父親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更不要提安慰她了。

她再懂事,也不過是豆蔻之年的姑娘,才13歲啊!

一滴淚無聲的就滑落下來。

“六姑娘這是怎麼了?”

一道不同尋常的聲音溫柔的飄進她的耳中,她一驚,就見世子吳子越不知何時來到她旁邊,正俯了身看她的臉。

一張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她一驚,一下子就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趕緊低首試淚。

小姑娘眼淚無聲的滴落下來,看著怪可憐的。

“你哭什麼啊?”世子又站在她面前詢問。

“我,我沒有哭,是眼睛裡進了蟲子。”

“那我幫你吹吹?”他彎了腰,看著她。

“已經出去了。”她窘。

抬頭看他,他就站在她跟前微微彎著腰,看著她。

她臉上騰的紅了起來,有種下一刻他就能親下來的錯覺,她騰的就站了起來,說:“我先回去了。”

他忽然問:“值當你這樣傷心嗎?”

她這樣哭,好像有多喜歡那人似的。

她卻機智的聽出來他話中的意思,本能的回他:“我沒為他傷心。”

她才不會為了那樣的人傷心。

“那你哭什麼?”

“……”她還不能哭了,她委屈不成嗎?

“世子一生無憂,當然體會不到旁人的難過。”

她撥腿就又要走,世子又說:“你難過什麼?”

她難過的事情多了,但這話難過的事情,怎麼能說得出口。

母親在她10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因為父親的不作為,她擔負了長姐為母的責任,可她自己的生活是一團亂。

她瘦弱的肩膀,也會有撐不住的時候。

她想哭,還不成嗎?

這些事情,金貴的世子怎麼會明白呢。

她不想說,便撥腿跑了。

鳥兒也不知道姑娘的憂傷,嘰嘰喳喳成群的飛過。

朝歌帶了姑娘們去聽戲。

三五成群的姑娘結伴而行,不知道惹了多少公子側目。

有姑娘的地方,總會有公子的眼神追隨。

“七姑娘,七姑娘。”

有人一邊喊著一邊跑了過來,夕歌緊跟的追在後面。

“七姑娘,我叫劉彤,我是夕歌的表姐,我想說你今天跳的舞可真好看,我從未見過有比七姑娘跳得更好看的人。”

朝歌知道她,劉彤,14歲了,是劉姨娘哥哥的女兒。

算起來,夕歌劉彤兩個人是表姐妹關係。

劉彤還有一個哥哥,劉暢。

前一世,紅菱嫁給這劉暢沒多久,便被扔到井裡害死了。

前一世,這兄妹,包括他們的父母,在沈府是又吃又喝又拿,少不了她的功勞。

這一世,既然來了沈府,一個都別想痛快的從這府裡走出去。

她要讓他們全家為紅菱嘗命。

夕歌已緊張的解釋道:“七姑娘,彤彤非說要認識認識你,我沒攔得住,打擾七姑娘的……”

“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朝歌笑盈盈的接了她的話,在人前裝得這樣可憐給誰看呢,搞得好像她常欺負她似的。

她溫婉又和氣的說:“是夕歌的表姐,那也便是我的表姐了,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多住些時候。”

“那就謝謝七姑娘了。”劉彤很高興,這正合她意。

事實上,老太太那邊根本不樂意他們留下來的。

“走吧,一塊聽戲去。”朝歌微笑著請她一塊過去。

夕歌心裡發毛,朝歌笑得越溫柔,她就覺得越不安。

夕歌只好說:“七姑娘,我去告訴姨娘他們一聲,就說彤彤在陪你聽戲,暫時不走了,免得他們一會要走,反而找不著人。”

朝歌便笑著說:“好啊!也讓你舅母他們多住些時候吧,難得他們過來看你們,不可怠慢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夕歌便應下了。

旁人心說這朝歌姑娘可真大方,姨娘家來的鄉巴佬,居然還要留在府裡些日子,也不覺得噁心。

鄉下來的姑娘與廣陵郡的姑娘當然不一樣,看衣著便知道。

就算有劉姨娘接濟著,劉彤的衣裳也僅是普通的緞面,比起姑娘們的各種素紗,綾羅,錦衣,可是差太遠了。

姑娘們沿著青石小路往前行,沒有幾步遠的距離,戲臺子就搭在東邊一處空蕩之處,臺下桌椅都已擺好,有奴婢隨時伺候著。

許多的公子已經坐在那邊聽戲了。

女眷坐左邊,男客是右邊。

大家擇位而坐,聽戲就比較隨意了。

桌上有點心有水果,也有一些堅果,瓜子核桃一類的。

那劉彤姑娘是個愛吃瓜子的,便拿了瓜子嘎嘣嘎嘣的嗑了起來。

大庭廣眾之下,周圍還坐著一些公子,姑娘為了顧及形象,通常都是選擇吃點水果,喝點茶。

瓜子這樣的堅果,是不會吃的,嗑出來的聲音不雅。

時爾有幾道目光投了劉彤身上,也都是鄙夷的,她正吃得高興,也沒注意到。

朝歌慢慢的押了口茶,再抬頭時,便瞅見幾個人朝這邊來了。

是霽月哩,一塊跟著的還有蕭大夫,倒是不見吳世子在身旁了。

霽月走了過來,很自然的就坐在她旁邊男賓客的位置上。

女眷與男客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的。

他看著她,朝歌也看他,莫名就闖進了他深如海的眼底。

心突然就跳得快了半拍。

霽月的眼神總是過於深,深不見底。

冷漠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想什麼,就算是此時的溫柔,你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他冷漠的眼神她不喜歡,現在這般溫柔的盯著她看,她莫名也覺得不習慣,渾身不自在。

就好像她是什麼美好的食物。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