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時,外面有宮女匆匆跑過來,稟報說太子殿下身體不舒服,請神醫過去。

話還沒說完,又有宮女跑來稟報說:二皇子身體不舒服,請神醫過去給看看。

這話才說完,又有宮女匆匆來稟報說:小公主身體不舒服,嘔吐得厲害,請神醫過去給看看。

羲荷面色震驚,這三個孩子尚且年幼。

她盯著虞道川,雖有殺他的心,卻是不能對他動手。

她對虞道川說:“你去穩住他們的病情,你說的話我會考慮的。”

虞道川說:娘娘不必擔心,緩一緩就過去了。

羲荷氣得讓他出去。

虞道川也就出去了。

這些人的性命,全捏在他手裡,用他一個人的性命,來換取這麼多人的性命,也是值了。

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些人若是屈服了,他就等於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不管怎麼算,都是一件不會虧本的買賣。

待他退下,羲荷看向姬淵,問他:“沒有旁的辦法了嗎?”

定然是沒有旁的辦法的,不然,姬淵就不會千里迢迢的來邶國了。

現在,權看她是要這江山,還是要孩子們以及皇上的命了。

羲荷咬咬牙,說:“江山可以給他。”

但早晚,她會再奪回來的。

屬於她的東西,她憑什麼要拱手相讓。

當年,她已經讓過一次了。

這次,既然天註定讓她與虞羽在一起,她便不會再讓。

她閉了閉眼,朝歌守在她旁邊,輕聲喚她:“娘娘,您好些沒有?”

她無力的說:“朝歌,我有幾句話想與姬淵說。”

所以,要請她迴避一下。

朝歌瞭然,暫時先回了錦繡宮等著了。

~

人都退下,寢宮裡只有母子二人。

羲荷對站著的姬淵說:“你坐這兒。”

姬淵在她旁邊坐下。

羲荷忽然慘淡一笑,說:“這個秘密,我本是想著,爛死在肚子裡,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現在,我卻必須告訴你。”

姬淵聽她說。

羲荷說:“你本不是姬閔所生,你的生父是虞羽。”

姬淵面上的神情微有變幻。

她把當年的事情略略的講給他聽,姬淵面色便不如從前好看了。

姬淵問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羲荷臉色微微白了一分,明顯感覺出來姬淵不是很高興聽到這個秘密。

她喘口氣,說:“也是我自私了,確實不該告訴你,請你原諒我這一點的自私。”

告訴他這一切,只是想他知道金玄銀陌暖鳳,都是他同父同母的家人。

她緩聲說:“虞道川一旦得著了這個天下,恐怕不會放過兩位皇子。”

姬淵問她:“你覺得我救得了兩位皇子?”

說實在話,他對兩位皇子不曾有絲毫的感情。

他寧願不知道這個秘密。

既然他不是姬閔的孩子,他登基為帝,就名不正言不順。

他這些年來對姬閔的仇恨,就顯得可笑至極。

羲荷看著他,問:“這個身份是不是讓你挺不高興的?”

姬淵冷呵一聲,反問她:“身為大耀的皇帝,你覺得我應該高興?”

羲荷垂眸,說:“是我的錯。”

姬淵默嘆口氣。

這種事情上,誰對誰錯,誰又能說得清楚。

羲荷忽然掙扎著起來,說:“我去看皇上,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身體虛弱得厲害,那股頭昏眼花,胸悶氣短的症狀一直不曾消失。

姬淵就讓人擺了駕,隨她去了。

他們過去的時候虞羽正在寢宮裡咳嗽得厲害。

一邊咳嗽一邊又要批閱奏摺,但實在是無法批閱,只好放下來,坐在龍案前歇息,喘氣。

喘鳴一旦發作,便喘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羲荷過來看他,趕緊過來為他順氣,當然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姬淵一旁靜靜的看著。

雖是生父,由於這些年來從未有過教養之恩,看見虞羽的時候內心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羲荷說:“皇上,虞道川回來了。”

虞羽卻詫異的問:“虞道川是誰?”

這個孩子基本上已被他遺忘了。

姬淵這一刻忽然就覺得虞道川是有些可憐的。

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甚至到了最後被成為棄子。

羲荷說:“白妃所生的那個孩子。”

虞羽就有些印象了,問她:“他在哪裡?”

羲荷回他說:“他就在宮裡,就是吳七律。”

虞羽一聽這話喘聲加劇,羲荷忙為他順氣,說:“別激動,你現在聽我說。”

羲荷把宮裡的情形說了一下,就是現在他們都中了毒,包括三個孩子也都中毒了。

虞道川有預謀的進入皇宮,是為報復他們來了。

現在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暫時把江山讓給虞道川。

虞羽氣得不行,喘著氣罵:“這個牲畜,這江山我給誰,都不會留給他。”

羲荷讓他莫要意氣用事。

羲荷輕聲和他說:“姬淵現在也身中血斷腸,非虞道川的解藥而不能解,姬淵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們不能讓他再受折磨了。”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虞羽詫異,問她:“姬淵是我們的孩子?”

都這個時候了,羲荷也不再瞞他,點頭,說:“是我們的孩子,他因為血斷腸飽受折磨,皇上,你就暫時順了虞道川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虞羽卻因為這個訊息心情勉強好了一些。

他看向姬淵,說:“姬淵你過來,過來。”

姬淵不想過去,腿下還是走了過去。

虞羽說:“姬淵果然出息,你是父皇的榮耀。”

把姬閔的江山奪了回來,他心裡還挺解氣的。

姬淵不語。

無話可說。

虞羽忽然對羲荷說:“把虞道川,把那個牲畜,傳來見我。”

羲荷去吩咐這事。

不久之後,虞道川就來到虞羽面前。

現在的虞羽不是從前的虞羽了,他所在乎的親人都被控制在虞道川的手中,他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沒有任何殺傷力。

不僅虞羽是被拔了牙的老虎,羲荷、姬淵,都一樣。

虞道川神采奕奕的走了進來,比起往日對他們的恭敬,他的態度上明顯多了一份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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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他們也無須再行禮了。

一看見他,虞道川就忍不住罵他:“畜牲,你給我跪下。”

虞道川諷刺的笑,道:“憑什麼呢?”

若是憑著父皇這個身份,他早已不是他的父皇了。

若是憑著君王的權力,他們的命都在他的手中,殺死他們,易如反掌。

虞羽氣得發抖,指了指他,想要發火,偏又喘得厲害。

虞道川說:“聖旨我已經寫好,照抄吧。”

他把一紙扔在他們面前,羲荷忍氣吞聲的撿了起來,看一眼,又給虞羽看。

就是讓虞羽公開承認,虞道川大皇子回來了,他要把皇位傳給虞道川,至於他自己,因為身體不適,後宮休養。

說白了就是讓他把皇位讓出來,到時候他是後宮休養,還是被虞道川放出皇宮,那是後話。

虞羽當然不想傳皇位給他。

他從來就沒有看上過白妃和她所生的孩子,不然,當年也不會把他們趕出宮了。

如今這孽障歸來,逼宮,他卻是一點辦法沒有。

虞道川當然也知道他不想把這個皇位讓人,他冷淡的說:“拖得越久,毒發的次數就越頻繁,兩位皇子和小公主年幼,恐怕承受不住頻繁的毒發。”

虞羽點頭,道:“好,好,給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把他們的毒,都給我解了。”

虞道川哂笑,道:“你們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按著我的指示來做。”

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滿心不甘的虞羽發了狠的道:“你這個孽障,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捉住你,抽你筋扒你皮。”

就不信問不出解藥來。

虞道川呵了一聲,說:“你大可一試我會給你這個機會不?我再次回到這裡,已抱了必死的決心了,你們若願意與我一同共赴黃泉,我也是樂意至極的。”

虞道川說:“明日早朝,我要看見結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不要再傳我過來。”

言畢,在虞羽憤怒的目光下,他轉身走了。

虞羽因為憤怒,喘起來越發的厲害,不能平靜。

羲荷守在他旁邊,又驚又懼。

他一副隨時都會背過去的架式。

她只能不斷的安慰:“別生氣別生氣,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如何冷靜得了。

十多年前被趕出的兒子,現在忽然回來了,要報復他全家。

久未開口的姬淵忽然說了話:“你若因此氣死了,豈不是更如了他的意。”

這是在關心他嗎?

虞羽因為姬淵一句貌似關心的話,心裡受用了不少。

他慢慢平靜下來,道:“只怕他得了江山也不會善罷干休,會要了我們全家人的性命。”

雖有此顧慮,在虞道川面前卻沒有討價的餘地。

他這次回來,那是帶著滿腹的仇恨,抱了要與他們同歸於盡的決心的。

姬淵說:“我去找他談談。”

也只能如此了,但虞羽的心裡卻不抱太大的期望的。

他想起多年之前,把他們母子趕出宮的情景。

~

錦繡宮。

虞道川一路走來,院裡都靜悄悄的。

這院裡的多數人因為‘水土不服’的原因,身體上都不好受,一直都是各在各屋待著。

他回到自己屋坐,神情漸漸冷了下來。

在知道他是虞道川後,他果然不曾對當年所做的事有過一絲的愧疚。

他只恨當年沒有殺了他,居然給了他機會來逼宮。

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過他們母子,他又何必對他客氣。

成王敗寇,就看接下來他們要怎麼選擇了。

姬淵徑直推門進來。

他冷冷的掃了一眼,沒有言聲。

姬淵在他面前坐下來,說:“我與你簽定一個協議,你得了這天下後,耀邶兩國,百年之內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

虞道川冷呵一聲,道:“如果我留你在邶國呢?”

姬淵說:“邶國這些年來百姓一直安居樂業,如果我一直留在邶國不得回去,大耀勢必與邶國開戰,打仗這類事情與你百害而無一利,你雖控制了帝后,文武百官的心,卻不在你的手中,何況是民心呢?你若弄得民不聊生,你會很快失去民心,民心都失去了,這江山你還能坐得心安理得嗎?”

虞道川同意了,道:“這個協議我可以與你籤。”

姬淵又說:“等你登基之後,給他們都把毒解了,放他們出宮。”

虞道川也同意,說:“看在你我過去的交情上,我允你帶著你的生母離開,其他人,算是我的家事,你就休要多管閒事了。”

就是不會放虞羽了。

他其實也不算是多管閒事。

虞道川忽然問他:“你當初登基以後,是怎麼處置那些皇子的?”

姬淵啞然。

旁的皇子他是放過了,留了一命。

姬盛卻一直被囚在牢中。

過了一會,姬淵說:“父皇臨終前最不期望看到的是,兄弟之間的相互殘殺,我答應他,不殺他們。”

姬淵的父皇不想看到兄弟之間的相互殘殺,也是他的幸運了。

可他的父皇,根本就視他為多餘,恨不得他們從未出生過。

姬淵問他說:“當初說好的要跟你一起去邶國,你為什麼忽然反悔了?”

先是對先帝下了毒,讓他沒辦法去邶國,只能回去處理先帝的後事。

虞道川冷冷一笑,道:“羲荷是你的生母,你若跟我去了邶國,只會礙事,我已經無法再完全信任你,至於你父皇身上的毒,不是我下的,你身上的毒,也不是我下的。”

姬淵哂笑,道:“不論是你下的,還是白奕下的不都一樣嗎?”

也只有這兩個人最擅長這些東西了。

虞道川頷首,說:“給你解釋這個,是想告訴你,我對你倒不曾起過殺心,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太玄帝,對我是否起了殺心。”

“本來是想把你千刀萬剮,不過,我忽然有幾分同情你,就算了。”

至於虞羽,他們父子間的恩怨,由他們自己解決去吧。

虞羽雖也是他的生父,到底不曾一起生活過,他也很難無條件的去維護虞羽。

論起來,他走到今天,虞道川也功不可沒。

如今也只能說,功過相抵吧。

等解了毒,離開了邶國,他們之間也就兩不相欠了。

他們的家務事,由他們自己去解決了。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他沒有辦法阻止虞道川復仇,逼宮,就像當初沒有人能阻止他復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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