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虞羽就成了羲荷心底深處的白月光,她想保護這輪月光。

她視他為自己心裡唯一的月光,她卻不是虞羽唯一的月光。

回邶國的途中,她就跟白禾成了親。

她與虞羽甚至還沒有一個名份,為了他的大業,他先娶了旁的女人。

她知道虞羽的夢想,願望,就是回邶國。

她成全了他,不代表她能繼續接納他。

虞羽再不是她唯一的白月光了,所以,她選擇離開了他,又回了大耀。

她做了姬閔的四妃之姬妃。

再後來,姬淵就出生了。

這個孩子的出生,給她的心靈帶來的莫大的安慰。

在姬閔的皇宮裡,她生活得並不如意,以至於她生出了要離宮的想法。

姬淵甘願捨棄皇子的身份,捨棄一切的榮華富貴,也要隨她離宮,只為跟她在一起。

他曾與她出生入死。

九死一生後,她這個母親,以另一種身份,生活在皇宮裡,享受著榮華富貴。

又生下了三個孩子。

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幾個孩子,卻獨獨遺忘了姬淵。

與他面對面的時候,都不曾認出他來。

她想起他孤傲的背影。

他又孤獨,又倔強的轉身。

淵兒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在沒有記憶的時候,她不太能體會姬淵與她相見的感受。

如今記憶恢復過來,她就覺得自己心疼得要死。

姬淵,她曾遺棄了他那麼久。

她從催眠中慢慢睜開眼來,一滴淚已從眼角滑落下來。

虞羽正陪在她旁邊。

知道她這邊又叫了太醫過來,她在接受催眠,他就趕緊過來了。

不管她能不能想起來,萬一想起來呢?

他就得為自己的過往再懺悔了。

羲荷是個倔脾氣的,萬一不原諒他,他都不知要如何收場了。

羲荷坐了起來,神情哀傷的看他一眼。

虞羽就覺得她可能想起來了,忙拿了帕子為她試眼角的淚。

她臉一偏,避開了。

倒也不是氣他。

分分合合,兜兜轉轉,命運還是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如今他們又育有三子,過去的事情她又豈會真的再去計較。

他娶過旁的女子,她也嫁過旁的男子,扯平了。

她是為姬淵的事情哀傷。

她失去了他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母子重逢,她卻依舊不認識他。

現在的姬淵,在大耀登基為帝,想一想,心裡又稍微好受一些。

他現在能在大耀平平安安的生活,也是她的安慰了。

他對虞羽說:“我答應過七律,只要我的記憶恢復,就封他為一品御醫。”

虞羽當然說好。

至此,七律就成了邶國的一品御醫,行走在邶國的皇宮裡。

羲荷讓人都先退了下去。

待人都退下,虞羽小心的問她:“你都想起來了?”

羲荷頷首,道:“是啊,都想起來了,我想起來,在大耀我還有一個兒子,他的名字叫姬淵。”

虞羽心裡酸得不行。

姬淵,一聽這姓就知道,是她與旁人所生的兒子。

勉強忍了心裡的酸意,他過來把人抱住說:“除了他以外,你還有三個孩子。”

羲荷說:“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的,是旁人不能取代的。”

所以,這三個孩子也不能取代姬淵在她心裡的地位。

她把他丟了那麼久,內心總是有著許多的虧欠,想彌補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彌補。

虞羽心裡有點不高興了,道:“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獨自一個跑去大耀找姬淵,和他母子相認嗎?

虞羽當然是不會答應的,她也不會再這麼做了。

羲荷說:“等哪天得了空,你帶著我,我帶著孩子,再去一趟大耀吧,就當是旅遊了。”

不想去。

那個地方,他再也不想去了。

虞羽嘴上回她的是:“再說吧,。”

羲荷冷呵一聲,男人……

她如果告訴他,這姬淵是他的兒子呢?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

姬淵是大耀的帝王,他是虞羽的孩子,這個秘密她只能爛死在肚子裡,直到陪她一起埋葬。

~

遙想當年,在她決定要跟虞羽回邶國的時候,他感動交加,當晚就拉著她拜了兩個人的天地,沒有洞房花燭,沒有大紅嫁衣,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他。

在跟了虞羽之前,她並非沒有旁的選擇。

她有太多的選擇。

她完全可以留下來,選擇跟其中的一個皇子生活。

因為愛他,義無反顧的去選擇了一個不知明天的未來。

他為了得著白家的支援,也義無反顧的跟白禾成了親。

她假裝大度的接受了這一切,虞羽卻不知,在跟他前去邶國的路上,她暗地裡受盡白家人的排擠。

那三年的邶國生活,她過得心如刀割,不堪回首。

他榮登帝位,在他也最得意的時候,她選擇了退出。

這些往事想起來,依舊會疼,她便把虞羽給推開了,朝外走了出去。

外面傳來孩子們的聲音,人未到聲先到。

羲荷神情一換,微笑著朝外迎了去。

是兩位皇子和小公主來看望她了。

這是她為虞羽所生的三個孩子,金玄、銀陌、暖鳳。

金玄銀陌是一對雙生子,10歲了。

由於金玄是先出生的,從他一出生,就立了他為太子。

暖鳳是一位小公主,8歲了。

封號永樂公主。

雙生子的銀陌是銀髮黑眼。

剛出生的時候,虞羽以為生了個怪物。

羲荷只能告訴他說:這是遺傳,是家族上面有銀髮人。

銀髮好,多特別啊!

虞羽無話可說,也不知道有個啥特別的,小小年,白髮蒼蒼,小老頭似的。

好在銀陌模樣生的好看啊!

當時沒有讓他像個小老頭,說他仙童化身還差不多。

但朝中大臣為此可是暗暗議論了好一段時間。

等懷暖鳳的時候,他只能天天盼著不要遺傳什麼金髮銀髮,要遺傳他的黑髮黑眼,好在暖鳳不負他所望,遺傳了他的黑髮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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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公主暖鳳遺傳了他,他自然就格外的偏愛暖鳳了。

不多時,兩位皇子和小公主一塊過來了,雙雙給父皇和母后請了安。

羲荷坐在那裡,招呼三個孩子過來,坐到她旁邊來。

對待自家的孩子,她總是格外親切,溫柔的。

平日裡三個孩子也都特別喜歡親近她。

虞羽就不一樣了,他是皇上,自幼受的教育就不一樣,面對兩位皇子,他就格外嚴厲了。

也就是面對小公主的時候,他面色會柔和一些。

羲荷笑著和三個孩子說話,不待她詢問孩子們的功課學得如何了,暖鳳已拉著她的手說:“母後,你的病好些了沒有?”

她最近大張旗鼓的宣太醫又是招神醫入宮相見的,孩子難免緊張,雖然她一再解釋沒有大毛病,但孩子們就是不信她這話。

沒毛病,需要招江湖神醫嗎?

宮裡的太醫還不夠她用嗎?

羲荷便說自己好了,已經完全好了,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小公主暖鳳高興得抱住她說這下子她可就放心了。

兩位皇子坐在一旁看著,什麼話都讓暖鳳說完了,他們無話可說。

再則,面對平日裡對他們過於嚴厲的父皇,他們的天性都被約束了。

羲荷今天心情好,留下兩位皇子和小公子一起陪自己用膳。

席間,一直都是羲荷在和小公主說話,其他三人話都不多。

這樣的氣氛羲荷也早就習慣了。

只要虞羽人在,兩位皇子就沒話。

虞羽若是迴避,兩位皇子的話相對來說就會比較多一些。

古人的尊卑思想根深蒂固,羲荷也無法改變虞羽的思想,只能由著孩子們規規矩矩的跟著他們一塊用完膳後,由於無事,孩子們也就一塊退下了。

閒來無事,她走出宮門。

抬頭一望,萬般星空閃爍。

虞羽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去抱她。

他在孩子們面前板著臉,擺起父皇的威嚴。

在她面前,所有的威嚴都被藏了起來,只剩下溫柔。

羲荷和他說:“你要是把對我的溫柔分給金玄銀陌一分,他們也不至於這般和你無話可說。”

虞羽皺眉,回他:“我是他們的父皇,還能害了他們不成。”

她望著星空而笑,與他在孩子的問題上,無話可聊。

她望著星空,遙想在大耀的那個被她所遺忘的孩子,猜想在他的心裡面,會有一些遺憾或難過的吧。

她還記得他冷清轉身的背影。

她對身邊的虞羽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虞羽默默把她鬆開,是他不識趣了。

他早該給她安靜的時間的。

記憶甦醒,羲荷的內心,不知會有何等的想法。

她需要冷靜的。

他說好,說天晚了外面會冷,讓她不要外面待太久。

羲荷點頭。

虞羽一步三回頭的離去,因為不知道羲荷的想法,他很不放心。

羲荷仰望星空,眼角忽然就有淚滑了出來。

~

——讓我來會一會沈太尉,看我能不能把沈太尉捉回去。

——不行就喚我來幫你。

就在數月前,這是她與自己的兒子相遇時所說的話。

他們夫妻同心,只為拿下自己的兒子。

他一直記得她,她卻把她遺忘在記憶的最深處。

那時的姬淵,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知是何等的心情。

那時,她手裡端了一把長槍,心想只要虞羽吃了虧,她就一槍子崩了沈太尉。

若非他身手過好,她也真的差點,就殺了他。

——沈太尉,看一看是你跑得快,還是我手裡的子彈跑得快。

——娘,我是姬淵。

——沈太尉,現在認娘,晚了,你就陪這小子一塊上路吧。

往事都在眼前,越來越清晰。

她想念這個被她遺忘的兒子了,想得忍不住眼淚流。

如今,他是大耀的皇帝了。

身為皇帝,他應該能夠承受得住太多太多的悲傷。

此生,他註定無法與他們團圓。

無法像金玄銀陌暖鳳這般,生活在她的面前。

他是大耀的帝王,她甚至不能讓他們父子相認。

~

“我累了,我不練了。”

寢宮之中,今晚的朝歌忽然就有點不高興了,手中的劍給丟地上了。

扭身,她坐了下來,坐到一邊去了,沒往姬淵身邊坐。

這幾天姬淵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再不肯碰她了。

白天他忙著要處理國事,她理解。

她也有事要處理。

晚上總該沒什麼事了吧?可姬淵偏給她找了些事做,天天晚上讓她練劍法。

每天晚上練一個時辰,甚至一個時辰還要多。

練過了,姬淵就哄她一塊睡覺了。

本以為會發生點什麼,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

姬淵連一個吻都不給她了,只說她累了,讓她閉眼睡。

這才剛成親,姬淵就不碰她了。

她心裡滿不是滋味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這種事情上,她身為女人總不太好意思先說出口的。

憋了好幾天,她到底是有些憋不住了。

越練劍,心越煩,偏姬淵還一本正經的,仿若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問她怎麼了。

朝歌橫他一眼,不說話。

姬淵也就走了過來,坐她旁邊,攬過她問:“怎麼了?哪個得罪你了?”

朝歌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忍了忍,有些話憋在心裡不說不痛快,問他:“你是不是不行了?”

“……”姬淵面上有一瞬間的微妙,偏還要硬著頭皮問:“什麼?”

朝歌見他一臉無辜,仿若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般,她勉強忍著心裡的尷尬,難堪,漲紅了臉,再說:“你這幾天都沒有碰我,你是不是……”

所以,她真的是委屈得不行。

哪有成了親的,好幾天都不碰一下的。

明明剛開始的幾天對她說,喜歡她。

明明對她很滿意的。

她覺得自己沒有出什麼問題的。

她沒有出問題,那就是姬淵出問題了。

這個話題終於被她拿起來問了,這是無法迴避也無法逃避的事情。

看她滿臉委屈,難堪,他的心就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原本想著成親之後,要給她更多的快樂的。

讓她體會更多的樂趣。

現在,卻讓她在這件事情受這麼多的委屈,難堪。

姬淵一吻就落在她的唇瓣上。

不該讓她難堪的。

該難堪的是他。

是他無法盡到做丈夫的責任。

她怔了怔,面上羞紅。

這一吻好像也是求來的一般,卻還是讓她的心裡好受了不少。

姬淵與她額頭相抵,他說:“朝歌你很好,你特別的好。”

他心下一橫,把人抱了起來,去了浴房。

她每天晚上要練劍,浴房的水早就為她準備著了,只等她練完劍,沐浴。

雙雙落入水中,他擁她入懷,由著自己的性子盡情的放縱一回,才覺得痛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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