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墨蘭躲著他嚷:不要鬧,我累了。

“蘭蘭,你給我起來。”

元氏不能不出聲了,不然,不知道這兩人還能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事。

她確定蘭蘭是不知情的,正睡得迷糊,但這姬昌,肯定是故意的。

姬昌當然是故意的。

昨個被他們從府裡趕出去,這仇能不報嗎?

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墨家人,是該教訓一下的。

他抬了一下眼皮,冷淡。

墨蘭已震驚的坐了起來。

看母親一臉鐵青,再看姬昌一臉若無其事的站著,假裝才看見元氏一般。

元氏質問姬昌:“你在這兒幹什麼?”

姬昌說:睡覺。

“……”

墨蘭已慌忙起了身,把錦被拉了拉。

她穿著單薄,胳膊腿都露著。

元氏氣得上前就要打她。

昨天和她說了半天,全白說了?

姬昌把墨蘭給護在懷裡,使得元氏一個巴掌就打在他身上了。

搞得他們兩個是一對苦命鴛鴦似的。

元氏心裡一怵。

就算是被廢的皇子,人家曾經也是皇子。

她一個婦道人家打皇子,還是怕的。

元氏不敢再打,只是沉著臉斬釘截鐵的說:“姬公子,還請您自重。”

姬昌問:“如何自重法?”

“……”元氏被噎了一下。

墨蘭趕緊把姬昌往一旁推,小聲的:你先出去。

姬昌就先出去了,只是沒走遠,靠在門口聽著。

待他一出去,元氏氣不打一處來,掄了拳頭就又要往墨蘭身上招呼。

墨蘭坐著不動,挨了她幾個拳頭。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元氏勉強忍了忍,不再打她,說:“蘭蘭我告訴你,從現在起,有他沒我。”

墨蘭低聲說:娘,皇上讓我今天去太醫院。

所以,她今天也沒時間和她娘在這兒理論。

她總不能關著她,不讓她去太醫院吧。

墨蘭又小聲說:“有什麼事,都等我回來再說吧,我要洗漱了,時間來不及了。”

她現在知道時間來不及了。

元氏只能讓她先起來。

吩咐婢女打水來洗漱。

真是氣得人牙疼。

再看門口,姬昌人靠在那裡,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元氏想了想,走到姬昌面前道:“姬公子,你與蘭蘭一個未婚,一個未嫁,這樣見面恐怕不太好。”

姬昌說:“夫人,我與蘭蘭已成婚。”

有實無名罷了。

元氏牙疼,問他:“可有婚書?”

婚書,確實沒有。

姬昌說:回頭就補辦。

元氏冷呵一聲,道:“不必補辦了,我們蘭蘭,將來會嫁一個更好的。”

姬昌也不氣惱,冷笑一聲。

一廂情願罷了,又不是蘭蘭的想法。

蘭蘭是不會拋棄他的。

墨蘭這邊已迅速洗漱好,為了趕緊離開,胭脂水粉也不擦了。

她已經有好久沒擦過胭脂水粉了。

早膳也不用了。

她趕緊走過來對氣得不輕的元氏說:“娘,我先出去了,來不及了。”

元氏氣得不輕,直喊:“著什麼急,備馬車了嗎?”

趕緊讓下人備上馬車,送她去太醫院,又趕緊讓婢女一路跟著她,免得她跟這姬昌往來不斷。

所以,墨蘭一路出去的時候,情況是這樣子的。

身邊左右跟了兩個婢女,擋在姬昌的身邊,讓他無法近自家小姐的身。

出了墨府,那邊馬車已準備妥當,馬伕把馬車趕了過來,奴婢趕緊要請自家小姐上車。

姬昌被隔開,冷冷的看著。

墨蘭被連推帶拽的往馬車上請,氣得她雙臂一揮,把兩人給甩開了。

她快步來到看起來冷冷的,實際上分外可憐,像個被拋棄的棄夫的姬昌面前。

姬昌這才問她:“真要去太醫院?”

“一塊去。”墨蘭拽了他就往馬車上去,姬昌的臉這才好看一點。

墨蘭對婢女吩咐,不要跟了。

馬車駕馬而去,兩婢女面面相覷,轉身又飛快的回了府,這事得告訴夫人。

~

隨著馬車一路飛奔離去。

姬昌把自己身上五百兩的銀票摸了出來,遞給了墨蘭。

墨蘭開啟一看,詫異,問他:哪來的?

“皇叔給的。”

墨蘭不客氣的收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姬昌說:“咱們去買個藥館。”

有了自己的藥館,她就不用四處奔波了。

最好也不要去皇宮了。

墨蘭頷首:“這個可以考慮。”

“那太醫院的事情?”就推了吧。

墨蘭莞爾:“總得找個機會告訴皇上一聲。”

“一會進宮就和他說清楚。”

墨蘭同意。

之前沒有銀子,答應了皇上樂意進太醫院。

現在身上有五百兩的銀子,她又覺得不進太醫院也沒有關係,畢竟姬昌不喜歡。

從昨個到今天,回了一趟墨府,姬昌被家人拒之門外。

她看在眼底,是有點心疼的。

想了想,墨蘭和他說:“奶奶和娘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姬昌自然是不放在心上,道:“他們愛說什麼便說什麼。”

忽然想到他們還沒有婚書,也不曾正式拜堂成親,和她道:“一會見了皇上,你和他要一個賞賜。”

“什麼賞賜?”

“讓他把我賞給你,賜婚。”

墨蘭忍俊不禁,噗的笑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說好。

把姬昌賞賜給她,皇上賜婚,墨家的人再怎麼不滿意,也不好拒絕這婚事的了。

到了宮門口,墨蘭先入了宮,姬昌人在外面等著。

那時,新婚的朝歌與姬淵坐在宮裡,朝歌閒來無事,忍不住手癢,想要把自己的故事寫完。

姬淵正在外殿與靜安王說話。

今天不用早朝的,靜安王還是一早就過來了。

靜安王說:姬昌跟墨蘭一塊回京了。

姬淵當然知道,墨蘭是被他找回來的。

他自然也不擔心姬昌會出現在京師。

靜安王說:“姬昌現在是啊,虎少平川被犬欺,昨個他跟著墨蘭去了一趟墨家,你猜怎麼著?被墨家的人轟了出來。”

說到這事,他忍不住冷笑了兩聲。

姬淵面無表情的聽著。

靜安王說:“想這墨家人也是狗眼看人低,當初他們是巴著要把墨家的姑娘往宮裡送的。”

姬淵這才淡淡的說:也怪不得人家欺他。

他當初,都對人家姑娘做過什麼,自己不清楚嗎?

靜安王輕哼一聲。

反正是他姬家的人,姬淵不心疼,他心疼。

他說:“你要實在不放心,就讓姬昌跟著我。”

在他眼皮子底下,總不會有事。

姬淵不屑的諷刺,道:“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過。”

以前沒放在眼底,現在更沒有。

靜安王立刻一拍巴掌,道:“不放在眼裡,那太好了,我回頭就把他喊到我府上了,你可別往心裡去。”

姬淵冷哼。

靜安王站起來,行了一禮,道:“帝后大婚,本不該打擾,我這就告退了。”

他走了。

姬淵面無表情的站起來,轉身進去了。

朝歌人還坐著寫她的故事,一臉忘我,墨念正在一旁幫著研墨。

姬淵進來,揮揮手,讓她退下。

待人離開,他坐了下來,一邊幫她研墨,一邊翻看她寫過的故事。

朝歌忽然問他:“有派人去邶國嗎?”

姬淵說派人去了。

派誰去合適呢,自然是沒有派的。

朝歌稍微放心一些,只盼著他身上的毒,在找到解藥前不要發作。

忽聽姬淵說:朝歌,你先寫成親,冊立為皇后,洞房花燭這一段吧。

朝歌沒說話。

她寫東西,不想聽人指手劃腳。

霽月也不行。

姬淵又說:“洞房花燭,寫得仔細一點。”

朝歌問他:“要不筆給你,你來寫?”

“不必客氣,你寫,我看。”

朝歌沒想寫這一段。

姬淵忽然又悄悄來問她:朝歌,你還疼嗎?

“……”

他傾身過來去親吻她的耳朵,朝歌就知道他在問什麼了。

頭次嘛,受了點傷,昨晚便歇息了。

憋了一晚,若是今晚再憋,他覺得這日子有點難熬了。

人就不能吃葷,一旦嘗過了肉,就不能吃素了。

朝歌把他往外推,她正忙著呢,偏他不依不饒的抱了過來。

朝歌嘆氣,道:“你去批閱奏摺吧。”

“把你新婚的夫君扔在一旁合適嗎?”

藉著新婚的名譽,他朝都沒上。

朝歌被他磨得不行,筆放下,聽他又問:“還疼嗎?”

“……疼。”

“我看看。”

他要撩人衣裳。

他要檢查。

“師傅,蘭姐姐求見。”

墨念過來稟報。

救星來了。

朝歌一把推開了人,忙就站了起來,讓他不要亂來。

姬淵只好宣。

片時,墨蘭走了進來。

朝歌人也已迎了過去,仿若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般,喚她:蘭姐姐。

墨蘭要行禮,被朝歌攔住,讓她無須多禮。

墨蘭免了禮,看了一眼那邊的姬淵,說:“今天入宮,還有一事相求於皇上。”

姬淵讓她說。

墨蘭說:“還懇求皇上寫個聖旨,把姬昌賜婚於我。”

姬淵說:“不妥。”

她本是蕭神醫念念不忘的人,他今天若寫了這道聖旨,讓蕭神醫知道,會如何想?

只會激怒他。

他還打算去一趟邶國,從蕭神醫手裡把解藥取回來。

墨蘭詫異,問他:“皇上,這事有何不妥?”

朝歌也看他,她也不知道這事有何不妥。

墨蘭當初就跟姬昌一起走了,現在皇上賜婚,廣而告之,有什麼不妥?

姬淵說:“朝歌你坐一會,有些話我與墨姑娘單獨說幾句。”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她還不能聽了。

姬淵往外走了,墨蘭忙跟著一塊去了。

她也沒鬧明白,他與皇上之間有什麼話是朝歌不能聽的。

朝歌有心想跟過去聽一聽,想一想又作罷。

他們之間,應該有點信任的。

那時,姬淵走到了外面,讓旁人都迴避,不要跟了。

墨蘭跟著他走到殿外,聽他說:“你可知道,蕭神醫當年與善成公主成親後,並不曾碰過她?”

她當然不知道,可這與她有什麼關係?

姬淵說:“當年兩人成親後,代替蕭神醫洞房花燭的,一直都白奕,這兩人慣會使用藥物,善成公主一直被矇在鼓裡。”

姬淵略略的說了一些,也都是他從靜安王那裡聽說的。

靜安王現在把善成公主接到自己的府上照顧,據說,因為這些事情,打擊過重,幾乎要死。

墨蘭面無表情的聽著。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表情繃得越發的緊了。

姬淵說:“蕭神醫對你的心思,一直不曾變過,當初在宮宴上沒有救你,也並非他貪生怕死,他本是邶國被遺棄的皇子,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邶國,他總想著,有一日回了邶國,可以再把你尋回來。”

墨蘭忽然冷笑一聲,問他:“皇上,您說過,先帝的毒是他下的,您身上的毒,也是他下的,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

他平靜的說:“意思就是,朕不能為你賜這個婚,朕要你陪我去一趟邶國,把解藥取回來。”

墨蘭瞭然於心,道:“皇上是要我利用他對的那點感情,把解藥騙回來?”

“什麼方式不重要,管用就好。”

墨蘭眼睛微微泛紅,道:“恕我不能答應你。”

姬淵說:“等事成之後,就恢復姬昌皇子的身份,封他為王,給你一座城,由你們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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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她一直想有一個固定的居所,不再飄泊。

姬昌本是皇子,現在淪落平民,他過得也很不習慣的。

人一旦在高位上待久了,是不會習慣普通人的生活的。

她艱難的說:“容我想一想。”

她的心思,難免有幾分的動搖。

姬淵說:“不要想太久了。”

墨蘭咬咬唇,行了一禮,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姬淵說:“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朝歌。”

莫名的,不期望朝歌知道這件事情,好像顯得他太卑劣了。

墨蘭點頭,說明白。

姬淵讓她進去,去看看朝歌。

既然來了,還是要說話的,不然,又會引起朝歌的疑惑。

墨蘭也就嚥下心裡的苦澀,進去了。

來到朝歌面前,她一臉的若無其事。

朝歌迎過來問她:“蘭蘭姐,皇上和你說什麼?”

墨蘭莞爾一笑,道:“交代我做點事情,就是有點危險,皇上怕你知道後會心疼,捨不得我,才不想要你知道,你放心吧,我可以完成的,皇上已答應過我,等事情辦完,就給我與姬昌賜婚,還說要給我們封地,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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