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沈朝歌手抱著一本書卷,人靠在床榻上,睡著了。

本想給他霽月多讀一會書的,讀著讀著,睏意就來了,擋也擋不住。

她閉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

有個黑衣人影閃身進來了。

正是白日姬善殿下交待過後,潛入沈府查探過的那人。

他迅速走了進來,來到床榻邊上,看了一眼靠在邊上的人,小心的避開她,去檢視躺著的沈霽月。

氣息果然全無。

身上冰涼,明顯已死去多時。

待檢視仔細,這人又迅速離去,朝姬善殿下稟報。

沉寂的夜晚,悄無聲息的過去。

黑夜去,白晝來。

翻了個身,朝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身邊的人抱住。

身邊的人猛然就睜了眼睛。

沈霽月看了看趴在他身上的人。

睡得跟個小貓似的,模樣再踏實不過,仿若她抱的是一個活人。

他反手把人抱在了懷裡。

時間不足三天,他提前醒過來了。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天,時間尚早,便沒有立刻喚醒朝歌。

朝歌是在他溫暖的懷裡醒來的。

睜開眼來,她看了看面前的霽月,和他說了一句話:霽月哥哥,你說三天後你就會回來,那我就等你三天,你若是三天後不回來,我,我就把你給埋了。

低首,她在他光潔的額上親了一下,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她起身,前去洗漱。

他微微睜開一隻眼睛,想了想。

三天不醒來,就把他給埋了。

朝歌這是知道他是假死了?

不愧是朝歌,小聰明還是挺多的,他不過提點幾下,她就猜到了。

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在假死的這段時間,他是沒有意識的。

他正想著這事,洗漱過後的朝歌又進來了。

他本能的又閉了一下眼,他就想看看自己假死的時候,朝歌都在這兒幹了些什麼。

剛剛睜眼時,朝歌是躺在他懷裡的。

難不成這幾天,小姑娘都和他睡一塊?

她先拿了布給他把手擦一擦。

倒是沒有想到,朝歌竟是這般細心,還知道每天給他擦乾淨。

她又拿布給他把臉、耳朵、全都擦了一遍。

朝歌想著他睡了一夜了,身上也是需要擦洗的,而且,這衣裳也是需要換的,霽月愛乾淨愛漂亮,不能一直讓他穿著這一件衣裳。

她又讓奴婢退了下去。

換衣裳擦身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讓奴婢看見的。

她把要換的衣裳找了過來,擺放在床頭。

再走到霽月面前,她自然的去解他的衣袍。

然後,給他仔細的擦了起來。

萬沒想到,朝歌會親自為他做這些事情。

霽月微微睜了一隻眼來悄悄打量。

跟個小妻子似的。

朝歌忽然看了過去,一下子就觸碰到睜開眼來的霽月。

假死的人忽然睜了眼,嚇她一跳。

她身子本就虛著,人一驚,腿上一晃,人撲了下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抵,就聽霽月一些悶哼。

她這手一摁,摁在了不該摁的地方,疼得不輕。

半天沒有緩過那口氣。

朝歌聽見聲響,慌亂的又忙站好。

見他表情怪異,忙問:“怎麼了?”

“哪裡不舒服嗎?”

霽月勉強擠出‘沒有’兩個字。

是真的很不舒服。

朝歌低首又看了看他,他剛醒過來,臉色還不是很好看。

怎麼這臉色看起來比假死的時候更難看了?

她伸手輕輕去觸碰他,又怕碰壞了他,手又縮了回去,小聲的問:“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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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勉強解釋:“可能剛醒來,不大適應。”

他不能不倒吸一口氣,讓自己緩過那股疼勁。

原來是不大適應,擔心過後,朝歌難免抱怨,說:“這種藥都敢服用,萬一醒不過來,你要我怎麼辦,我找誰說理去,你以後要是再這樣子,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想剛知道他的死訊時,她以為天都要塌下來了。

連跟他一塊去死的心都有了。

霽月看她皺著小臉,一臉認真,眼睛還紅了,他便規規矩矩的回她一句:“我聽夫人的話。”

誰要聽他現在說甜言蜜語。

朝歌描了一眼他敞著的衣裳,見他臉色好了不少,她身子一扭,說:“你快把衣裳穿起來了。丟死人了。”

拔腿,她跑了出去。

霽月蹙著眉,丟死人了?

他哪裡丟人了?

把自己收拾妥當後,他繼續靠在那裡,等朝歌進來。

過了一會,朝歌大要知道他應該是收拾好了,小心翼翼的探了個腦袋朝裡看了看,果見他人已起來,只是靠在床榻上沒有動彈。

她悄悄的走進來,問他:你現在沒事了嗎?

霽月點頭說:“沒事了。”

“身體沒有旁的不舒服嗎?”

“嗯,很好。”

朝歌放心下來,又問他:“你現在已經醒了,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霽月說:就當我沒有醒過來,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朝歌瞭然,又問他:那你現在餓了吧?

他點頭,說:“把你外面的奴婢,都趕回去。”

哦……

朝歌明白他的意思,他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轉身出去,來到外面對自己的婢女說:“你們已經陪我在這裡多時了,都不累嗎?都不要站在這兒伺候了,都回去吧。”

幾個婢女哪裡肯放心,朝歌板著臉說: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

紅蓉哭喪著臉說:小姐,我們不放心你呀。

朝歌只好放柔聲音說:“你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還能自殺不成,聽話,現在全都回去歇息,不要讓我為你們心煩。”

七小姐嚴肅認真的發話了,幾個婢女只好先撤了,回了朝陽閣等著。

待把人都打發走了,朝歌過來給他回話。

知道院裡沒有了旁人,沈霽月也就起了身。

沈行過來伺候,然後把他假死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和他說了一下。

沈霽月一邊聽著,一邊又重新洗漱一下。

等他洗漱過後,沈行這邊又派人拿了些膳粥過來。

朝歌跟著他一塊坐下,用了一些膳粥,問他說:“奶奶因為你假死的事情,一直很傷心呢,我可以朝奶奶透露一二吧?”

霽月說: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朝歌小啄了幾口粥後,小聲說句:“你倒是心狠得很。”

霽月看她一眼。

在朝歌的心裡,他的形象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差了?

他只能為自己解釋一句,反問:“我幾時對你心狠過了?”

他假死一事,還不夠心狠?

她咬咬唇,辯解:“雖然是提前和我打招呼了,可誰會聯想到這麼多?我腦子本就不好使。”

霽月嘆口氣,說:“是我不對。”

話雖如此,朝歌可不在他臉上看到絲毫帶認錯的誠意。

用過早膳,那邊下朝後的蕭歸流又過來了。

藉著給他看病為名,來檢查一下他的情況,不料,他竟然已經醒了。

蕭歸流有些許的驚訝,問:“幾時醒的?”

霽月說半夜就醒了。

還調侃說他這藥是不是失效了。

蕭歸流當然不承認自己的藥有問題,只說怕他睡久了,用的藥量少一些。

朝歌吃驚的看霽月一眼。

半夜就醒了,他為什麼不喚醒她,告訴她?

她一直以為,他早上才醒來的。

他早上的時候還躺在那裡,裝模作樣的,讓她為他又擦又洗。

想一想,都羞死人了。

霽月仿若沒看見她抱怨不滿的眼神,繼續詢問蕭歸流宮裡的情況。

蕭歸流看朝歌在一旁站著,欲言又止,就是希望朝歌出去吧。

這些事情,他是不希望女人參與的,尤其是朝歌。

照星相來說,這朝歌是煞星,是會妨礙到霽月的。

朝歌當然也是識相的,轉身走了。

待她離開,蕭歸流把宮裡的局勢說了一下。

三皇子暗中蠢蠢欲動,這幾天宮裡宮外常有出入,定然是已有所行動了,只是大規模的行動不曾看見,想必是隱藏在暗中了。

至於皇上的龍體,皇上一直在昏睡之中。

沒有沈太尉的允許,皇上哪敢醒過來。

皇上昏睡不醒。

二皇子姬盛監國,把持朝局,現在又聯合靜安王把皇宮給包圍了。

手握兵權的沈太尉已死,就無所畏懼了。

曾經監國的三皇子姬善再無法忍受姬盛把持朝堂。

這幾天三皇子積極的調兵遣將,支援他的一郡帶著兵偷偷摸摸的往皇城這邊潛伏進來的。

只需三皇子一聲令下,這支軍隊就能闖入皇城,把皇上解救出來。

沈府和往常一樣,戒備森嚴。

朝歌也和往常一樣,守在養心閣,只是裡面已沒了霽月本人,躺在那裡的,是一個易了容的,霽月。

沈老夫人、五姑娘鳳吟、三姑娘暮詞每天還是會過來一趟的。

朝歌和往常一樣,守在榻前,假裝傷悲。

她知道霽月正在幹一件大事。

究竟是什麼大事,霽月不說,她也不是很清楚。

能讓霽月假死去幹的事,總歸不是一件小事。

就在這一天,三皇子帶了些人來到宮殿的城門之上。

宮外,一批黑壓壓的軍隊衝了過來。

三皇子說投降不殺,守城的竟是沒人敢反抗。

他親自把宮裡的城門給開啟了。

軍隊順順利利的湧了進來。

一時之間,喊殺聲震天。

隨著這幫人入宮,另一支由沈霽月所帶領的軍隊也湧入向宮中。

那時,白奕和沈朦帶著一批軍隊迎了出來。

雙方相見,先是一陣惡戰。

在看到沈霽月的那一刻,姬善殿下忽然意識到大勢不妙。

沈霽月沒死。

他被設計了。

當機立斷,他帶了幾個得力的手下,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衝向景仁宮。

景仁宮的寢殿裡,靜安王和姬盛殿下守護在此。

靜安王說:“姬善,你果然還是反了。”

姬善眼睛血紅,恨聲道:“想反的是你們,我是來救皇上的。”

姬盛殿下說:“皇上若有病,蕭神醫會救他,你少打著營救皇上的旗號,幹著造反之事。”

“誰想要造反啊?”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忽然就傳了過來,就見皇上姬閔走過來了。

他面色有些許的慘白,果然是虛弱了不少。

姬善一怔,不敢相信。

明明說皇上在昏睡之中,沖喜之日都沒有醒過來。

不過,沈太尉都活過來了,這也沒什麼好稀奇的了。

別人這是設了個局,一心讓他往裡跳呢。

沈太尉那時已帶了兵衝進來,說:“啟稟皇上,姬善殿下帶的兵已被包圍,還請皇上發落。”

姬善殿下臉色慘白。

大局已定,是沒有他的退路了。

皇上說:“三皇子姬善意圖謀反,罪證確鑿,罪不可赦,把姬善押入大牢,削去他皇子的身份,終身幽禁。”

姬善殿下手中的刀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削去他皇子的身份?幽禁?

一旦幽禁,還有活路?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痛聲道:“父皇,請聽兒臣解釋,兒臣就是自己死,也萬沒有害您之心,這些日子您一直昏迷不醒,姬盛把持朝局,沈太尉又不允任何人來見您,兒臣也是擔心這兩人狼狽為奸,把您給軟禁在此,才會出此下策,調兵遣將來迎救您。”

皇上額首,眸中神色淡漠,毫不掩飾對他的失望,道:“如此說來,朕眼見的還不是對的了,朕是冤枉你了?”

姬善殿下砰的磕了個頭:“請父皇明鑑。”

皇上說:“押下去。”

沈太尉打了個手勢,他身邊的人迅速過來,把人押下,帶了出去。

姬善殿下沒敢掙扎一下。

在這個關頭掙扎,觸動皇上的怒意,只會死得更快。

隨著姬善殿下離開,皇上只覺得雙腿發軟,有氣無力的坐了下來,說:“把姬善的所有同黨,該殺的殺,該關的關,沈太尉,這事你去處理吧。”

沈太尉領命。

他前去傳令下去,姬善一夥所有參與宮變之人,一律斬首。

一眼望去,整個皇宮被血成紅色。

天際那邊,忽然烏雲密佈。

頃刻之間,有瓢潑大雨嘩嘩落了下來。

被血染的地面,又被沖洗得一塵不染,仿若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景仁宮。

一醒來就聽說了三皇子要造反一事,處理了三皇子後,皇上心神越發的不振。

四位皇子,現在就只有姬盛一位了。

靠在龍榻上,皇上閉了閉眼,對跪在他面前的姬盛殿下說:“姬善再不是,終是你的兄弟,姬盛,你要答應我,不可害他性命。”

姬盛殿下說:兒臣謹記父皇教導。

皇上又想了想,有些事情又無從想起,他便說:“你出去吧,讓沈太尉進來見朕。”

姬盛殿下也就退了下去,讓人去傳話給沈太尉,讓他過來見皇上。

過了一會,在景仁宮外的沈太尉匆匆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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