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回來了,自然是相信她的,肯定是會帶兵去姑子庵搜查的。
一碼歸一碼。
感情歸感情,遇到正事他也是毫不含糊。
這是最遭人恨的了。
一點情面都不講。
朝歌拽著他的胳膊聲音嬌軟,說:“霽月哥哥,這事我真的解釋不清楚,就好比我經常做的那些夢,說也說不清楚,但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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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辦法把自己推測都搬出來和他說一遍,這簡直荒唐。
他斜眼看她一眼。
撒嬌是吧。
想到她這段時間在京師沒少和他置氣,難得今個她這般溫順如貓。
他不想破壞氣氛。
罷了罷了,不追究了。
她身上本就有許多的事情說也說不清楚,多一件不算多。
他故意嘆了口氣,伸手攬過她道:“哥成功的被你的美色所惑,已神魂顛倒,不分黑白是非了。”
若真成功被她美色所惑說的就不是這話了。
分明在調侃她。
慣會甜言蜜語,偏又能說得她心花怒放,讓她幾乎真的覺得,自己已把霽月迷得神魂顛倒,非她不可。
想到前一世自己臨去前見到的霽月,他風光無限,一身榮華,神采奕奕的來到快要死的她面前。
他沒有絲毫的憔悴。
那日她躺在榻上,奄奄一息,連正眼都不敢看他。
她覺得自己就不行了,分外憔悴,一定很難看。
這樣難看的她,她不想讓霽月看到,可又分外想見他一面,和他說說話。
這些往事一再勾起她的回憶,她心裡就分外的不痛快了。
她起了身,拍拍自己的衣裳說:“時候不早了,馬上天就要亮了,你一路辛苦回來,還是再休息一會吧,等休息過了,養好了精神,我們就去姑子庵逮人。”
霽月怔了怔,小姑娘這翻臉比翻書快,說走就走了。
眼見的,小臉又不高興了。
他一把拽過人,問她:“是哥沒把你親舒服?”
這都說的什麼混帳話,朝歌輕輕捶了他一下,再解釋:“聽話,你好好休息一會。”
她把人一推,轉身跑了。
霽月也確實累了,不再多作它想,躺下來讓自己閉眼休息了一會。
稍作休息。
風雪漸停,天亮,人起。
霽月帶了人馬,直接去了姑子庵。
風雪大,往山上爬,這姑子庵的路便不好走了。
沈朝歌一個小姑娘家,還非要跟著一塊來。
她有點想親眼看著韓孝郡被抓起來。
大部隊行在前面開路,朝歌踩著他們的腳印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往上走,累得她……
喘了口氣,偏要逞強,不肯讓霽月拉著她走。
這麼多人,拉拉扯扯,她總覺得不妥。
她還是有諸多的顧慮。
沈朦就沒任何顧慮了,他見自家小姐累得不輕,小臉通紅,站著喘氣,便在她面前蹲下,說:“小姐,我背,你。”
小小的人兒,在一眾男人中,顯得特別的弱小。
任誰見了都能生出保護欲。
沈朦只從接了保護她的任務後,就專心的想要保護她了。
朝歌忙說不用了。
聞聲的霽月轉身又走了回來,伸手拽了朝歌的手腕,掃了沈朦一眼,不悅,教訓他:“男女授受不親,想什麼呢。”
小姑娘彆扭得不行,不肯在人前與他太親熱,他只能拽了朝歌的手腕帶她一塊走。
沈朦接受到了來自沈霽月不友善的眼神,想著自己昨晚打了他,打錯了人,沒敢吭聲。
他也聽錦言給他說了許多許多了,就是這沈霽月是七姑娘的大哥,還是個很厲害的人,反正不能得罪。
沒人能得罪。
沈朦只能低著腦袋,跟著一塊繼續往前走。
霽月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他沒聽懂,但他知道沈霽月不高興。
再看自家小姐,整個人都要吊在沈霽月身上了。
沈霽月嫌她走路太慢,索性單手就把人給抱起來了。
小姑娘又嬌又軟又小,在他懷裡就跟個孩子似的,抱她一點不費力。
朝歌不願意了,怕人回頭就看見,一路他嘀嘀咕咕,各種勸說讓他放自己下來,偏偏他一個字聽不進去。
兩人嘀嘀咕咕走了一路。
錦言錦語悄悄往後一看,又忙回了頭。
自從這七姑娘纏上他們家公子後,公子就活得越來越不像他了。
越來越像個人了。
隨著一行人往山上來,姑子庵裡的夕歌行了出來,站在廊房裡看了看。
風雪過後,路面上堆積了顧厚的雪,看樣子是無法下山了。
現在後面住了幾個祖宗,她每天都得想辦法把飯菜弄過去,還不能讓人懷疑了。
由於每天端的飯菜量越來越多了,難免讓人疑惑。
疑惑慧明師父怎麼飯量會越來越大。
現在,她就期盼著年關之後,各關卡的防備鬆懈下來,可以跟著韓公子離開這裡了。
以後,韓公子得了勢,她的榮華富貴也來了。
她站在那裡想了一會,微微出神。
她最近心情一直都很不錯,好像看到了自己坐在宮裡,許多奴婢朝她下拜。
忽見一行人進來,浩浩蕩蕩的。
沈朝歌夾在這些人中間,實在過於顯眼了。
沈霽月這樣的人,又過於張揚,他一出現,就光芒四射。
她愣了愣,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他們來幹什麼?
這裡可是姑子庵,不是佛光寺。
她忙悄然躲了起來,藏在房柱下面。
姑子庵的住持已迎了過來,前去招呼。
她藏在暗處聽了一下。
霽月正在說:“接到密報,要犯韓孝郡藏身此處,立刻把各院各房的人都傳過來。”
夕歌心裡大駭,拔腿便跑了。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些人怎麼就搜到這裡來了?
想不通不是問題,眼下重要的是,要逃離此地。
姑子庵住持一樣驚駭,忙道:“大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
住持不敢怠慢,忙傳令下去,把各房各院的人都請了出來。
姑子庵住的都是女子,許多人是常年不出山的,幾時見過這般多的男子,驚慌之餘,也是面色各異。
有害怕的,有羞澀的。
眼前許多少年都是有著驚人的美貌的。
待人都到,霽月詢問:“全都在這兒了嗎?”
住持忙說全在了。
霽月掃了一圈,問:“我怎麼看著好像少了幾個人?”
朝歌一眼發現少的人是誰,說:“慧明和善緣不在。”
住持忙說:“慧明已閉關數月,善緣大概去後山給她送齋飯了。”
後山?
朝歌對霽月說:“去後山看看吧。”
霽月吩咐住持帶路。
人家是朝中人,打的又是來搜朝廷要犯的名號。
一個姑子庵還是不敢得罪的。
沈霽月打了個手勢,留下些人在此搜尋,又帶了一部分人跟著去了後山。
夕歌那時已匆匆跑了回去,把在前面看到的情況說了一下。
凌陌花也就起了身說:“此地不宜久留,逃命去吧。”
拉上蓬帽,他是大搖大擺的走了。
韓孝郡快步跟上他道:“如何逃得了?”
不是說外面查得很嚴嗎?
而且,這些人就在外面,如何從他們面前逃出去?
凌陌花冷呵了一聲,道:“那就要看天意了,不想死就跟著我走了。”
夕歌隨之跟了上來。
韓公子都要走了,這裡自然也不是她該留之地。
慧明和韓夫人也隨之跟了上來,一行人出了院宇,往後面去。
後面是個山,懸崖峭壁,並不好走的。
沈霽月一行人趕過來時,自是撲了個空。
推開院宇的,人去樓空。
錦語這時快步過來稟報說外面有許多的腳印,他們去後面了。
一行人出來,無須有人帶路,沿著那些雪地的腳印就跟可以找到他們的蹤跡了。
那時,凌陌花一行人在前面的懸崖處停了下來。
往一望,看不到底。
陌凌花說:“跳吧。”
他縱身而下,抓住了吊在懸崖邊的藤條而下。
這懸崖周圍到處都是草木,雖是寒冬,有些藤木卻是四季常青,耐寒耐旱。
韓孝郡大聲喊:“等一等,你帶我母親下去。”
話喊出,陌凌花的身影也去得快。
他並不想帶一個婦人,拖累人。
慧明說:“韓夫人由我來帶吧。”
“夫人,你抓緊了我。”
韓夫人點頭。
夕歌忙走到韓孝郡面前,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她想當然的覺得,韓公子一定會帶她過去的。
韓孝郡冷淡的看她一眼,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說了句:“這一切,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他都要離開這裡了,也用不著藏身此處了,這夕歌留她還有何用?
她殺了他的妹妹。
這仇,豈能不報。
夕歌不知他話中之意,只當是說是時候離開這裡了,她面帶喜色的說:“殿下,這一切就結束了,等離開這裡,我們就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
“我會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但不會是你,夕歌,你殺了落雁,這命你是要償還的。”
猛然,他一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夕歌的雙腿被迫朝後而退。
她又驚又慌,想喊些什麼,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殿下,你這是作甚麼?”慧明本要帶韓夫人下去,乍見他朝夕歌動了手,詢問一句。
韓孝郡說:“她殺了我妹妹,是時候做個瞭解了。”
慧明便無話可說了。
這是他們個人的恩怨,殺就殺吧。
她並不在乎夕歌的死活。
夕歌的頸項被他掐著,她面色蒼白,呼吸困難。
本能的,她想伸手去抓著韓孝郡的手臂,伸出的雙手卻沒有什麼力氣。
她不想死的。
她眸中充滿了無助和驚慌,甚至快要哭了出來。
韓孝郡,怎麼可以殺她。
她還想著日後可以成為王的女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一切還沒有開始,現在就這樣結束了?
她不甘心啊!
她身子漸漸軟了下去,癱在地上。
猛然,韓孝郡又一掌拍出,她的身子便飛了出去。
頸項被鬆開,她又驚又懼之餘,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韓孝郡,這個無情無義的薄情人,早知今日,當初定然不會救他的。
由他死了算了。
她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撲倒在雪地之中,一口鮮血從她口裡吐了出來。
瞬間,她臉色慘白如紙,在地上不停的抽痛。
“那邊有聲音。”一路尋來的沈霽月一行人快步朝這邊的方向跑了來。
只不過,朝歌行動實在過慢,沈霽月只能留下她,由狼孩照顧。
~
沈朝歌不想拖累人,和沈朦吩咐道:“你且不要管我,你現在立刻追過去,把韓孝郡給我抓回來。”
沈朦不想扔下小姐。
想了想,他身子一彎,抱住小姐的腿,走了。
朝歌都沒反應過來。
驚呼一聲,人撲在了沈朦背上。
他奔跑起來,那就是狼的速度。
瞬間,越過了前面的人。
沈霽月有點怒。
他的小姑娘,總是不想旁人碰一下的。
狼孩也不行。
沈朦沿著人的腳蹤,可以說是轉瞬之間就移到了懸崖邊上。
這幫人類,行動真的太慢了。
韓孝郡正抓著藤條往下滑。
他功夫不精,抓著藤條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恐怕一不小心這藤條斷了,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趕來的朝歌四下一看,看見夕歌一個人躺在地上,她跑過去質問:“韓孝郡呢?”
夕歌拼盡所有的力氣指了一個方向給她看。
既然她活不了,她盼望韓孝郡也死了算了。
朝歌跑過去往下一看,就看見了抓著藤條下去的韓孝郡。
韓孝郡也看見她了,面上一愣。
朝歌問:“沈朦,你能把他給我抓上來嗎?”
沈朦說:可以。
話落,他翻身沿著懸崖抓了藤條就下去了,瞬間移到了韓孝郡面前。
“……”韓孝郡還沒反應過來,沈朦已抓住他,往上一扔,他整個身子便飛了出去,落在了懸崖邊上,沈朦人也隨之飛身又翻了上來。
一切都快得韓孝郡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韓孝郡又驚又懼,腳步都沒有收穩,眼見沈霽月帶著人過來,逼近。
好在沈朝歌在此。
他一眼瞅見沈朝歌,衝了過去,想要把她給擒住。
只有拿住沈朝歌來要挾沈霽月,他才有離開的機會。
不過,還不待他逼近沈朝歌,一把飛刀就直衝他來了。
霽月手中的刀擲出,直直刺入他的心口。
他腳下一晃,住步。
沈朝歌就近在眼前,他卻觸碰不到她。
朝歌本能的後退了兩步,看了看插在他心口上的刀。
沈朦也已站到她旁邊,看了看她,說:“小姐,他……”
怎麼胸口插了把刀。
朝歌說:“他朝廷要犯,死不足惜。”
朝廷要犯……
好一個朝廷要犯。
韓孝郡看著她,艱難的喚出:“朝歌,你就這麼的恨我?”
朝歌不屑,回他道:“你黑我白,你我勢不兩立。”
什麼恨不恨的,他現在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她也就不恨他了。
韓孝郡慘淡一笑。
好一個他黑她白,明明她是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戶之女,身份低賤,現在卻高高在上。
高不可攀。
明明他是大榮的皇子,身份尊貴,在她面前,卻竟如喪家之犬。
蒼天弄人。
忽然傳來一聲笑。
是夕歌,她躺在雪地裡,笑開了。
真好,真好啊!
她勉強自己爬起來,卻是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她跌坐在雪中看著這邊的韓孝郡說:“韓孝郡,你忘恩負義,活該有今天。”
這個賤人,還沒有嚥氣。
韓孝郡腳步站立不住,只覺氣血倒流,他栽倒下去。
躺在冰天雪地中,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朝歌諷刺的看了兩個人一眼。
想不到吧,這一世,他們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的。
他們本該相愛的。
她說:“夕歌你放心,等你死後,我會把你們合葬在一起,讓你們生生死死做夫妻。”
韓孝郡驚恐不已,拼盡所有的力氣喊:朝歌,不要,不要……
不要這樣對他。
誰要和這個賤人生生世世做夫妻。
他不能把她千刀萬剮。
夕歌卻說:“朝歌,那我謝謝你了。”
她努力的朝韓孝郡爬了過去。
他想殺了她,不想與她同死,她偏要與他死在一起。
她努力爬向韓孝郡,他顫抖得厲害。
大概是知道夕歌向他爬來了,他也努力的讓自己起了身,爬向夕歌,說:“我,我成全你。”
猛然,他拔了自己胸口上的那把刀,死死的捅進夕歌的心臟。
她殺了他的妹妹,她還有臉與他做夫妻?
她這腦子究竟在想什麼?
竟會以為他會愛上她?
他恨不能把她碎屍萬斷。
夕歌面色一白,身子栽倒。
韓孝郡捂住自己的心臟,目光煥散,轉身朝歌,艱難的說句:“朝歌,我,喜歡的,只有你。”
朝歌給他一個噁心的眼神,冷冷的別過臉。
霽月走過來看了一眼,給了他一個冷冷的眼神。
喜歡他的小姑娘,他配嗎?
霽月吩咐自己的人懸崖旁四處檢視,上面的藤繩被他的人拿刀逐個斬斷。
韓孝郡栽倒在地上,閉了眼。
他只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弱。
他只覺得,好冷,好冷。
他想抓住什麼,想抓住朝歌,她卻離他好遠好遠。
甚至不給他一個眼神。
有尖叫的驚呼聲音傳了過來。
聽起來,像是他母親的聲音。
他一旦死了,母親也不會有人管了吧。
他好恨,好不甘,可他沒有辦法再起來了。